有时候,对于一个人来说,若痛是一点点,恨是一点点,爱,也是一点点。那这个人会很幸福。因为,没有太强烈的感情,就不会在意任何事,既不会遗忘,又不会铭记。若这痛,这爱,这恨,太过沉重,结果,只能是不死不休的追杀。“滴滴”短信的提示音打断了沉默,顾幻璃拿起手机淡淡的扫了一眼,脸却立刻变得煞白。那字,不过是短短数行,足以让她心惊胆颤。1可爱的独角兽少女,西蒙已从路易斯安那州波洛克市的重刑监狱越狱。记得汇十两银子给我。你的陆小凤。月随后又是寂静。寂静。一片亘古绵长的死一般的寂静。很久很久,久到天边黑压压的层云挤在一堆,隐隐有轰隆隆的雷声响起,似乎要下雨了。心脏扑通扑通剧烈地狂跳着,顾幻璃惶恐又无措地看着顾天熙。逆光,鹅黄色的灯光下他的轮廓被镀上一层金边,那孤高的剪影清晰而又模糊。他的声音有些冰冷,带着难以靠近的疏离感,可她却又感受到一种不〖真〗实的温暖的错觉,令人恍惚。“有时,法律并不能给人以完全意义上的公正。”并不是法律不够公正,终身监禁,这样的惩罚虽然比不过以命抵命,至少能少许抚慰逝者亲属的灵魂。然而,这个世间永远有大于法律的存在,所以,才会让西蒙一再的逃脱惩罚,一再地用血祭奠他的仇恨。“是的。”顾幻璃阖上眼眸,被血浸染的往事一幕一幕重现,许久之后,她睁开眼睛,漆黑幽深的眸子直视着顾天黑。“虽然我在明他在暗,但这一次,我若再像之前那样犹犹豫豫寄希望于别人,就太对不起被他无辜伤害的那些人。”手指渐渐握成拳。顾幻璃一字一顿道“胆怯毫无意义。强者就是让关心他的人安心,而这,也是我现在必须做的事情。”顾天熙轻轻握着她的发,好像整个人都被他掌握着“现在还没有找到支持他的经济来源?”“哥哥还记得洛伦佐乔科洛博么?原本。那一场暗杀是美国黑手党组织内部的纷争,而夜也亲自警告过我,不许贸然介入此事。我曾经也这样以为,但是,如果只把它看做是针对我的一系列暗杀中的个案,一个让人陷入迷茫和险境的个案,那么,这一切必然是和黑手党家族有关系,同时,也和我,甚至是顾家有关系。就西蒙这个人,他足够疯狂,但是,绝没有这样的资本让他如此恣意妄为。”在雷染墨的手中,西蒙不止是改头换面,那些已恍如隔世般遥远,却从不曾遗忘。手起刀落,便可以涤荡心中的愁苦,残酷的是,无声无息,不留痕迹,一切,卑微犹若尘埃。雨沿着玻璃窗蜿蜒而下,缓慢而冰冷,顾幻璃的手止不住地颤抖,抖得她不知所措。藏于暗处的敌人,神秘诡谪的幕后黑手,就算她想要引蛇出洞,只怕对方拿她作为最后一招棋,以求将军。问题是对方想要将谁的军?哥哥?还是夜?亦或是他们两个?想到这里。那种隐隐的冰冷,沿着指尖一直凉到心里,就算是酒精,也无法温暖四肢五骸的寒意。似乎,漫长的冬天,才刚刚开始,从这一场秋雨之后。公寓楼前的枫树在清冷的天气里落叶,染红的叶子,细细碎碎洒了一地。陷在泥里,极难扫。清晨尤其冷,唇边和鼻翼的白色哈气让人更觉冰冷。晨跑回来,顾幻璃发觉顾天熙已经起床,坐在厅里看早报。展开的报纸遮住他的面目脸色,她趁机将早餐和红茶悄悄放在台上。瓷碟碰在玻璃台面”丁的一声,顾天熙哗地将报纸放下,换个坐姿,对顾幻璃伸出手,示意她走过来。顾幻璃不过是往前走了两步,忽觉身子一轻,等回过神来,已然坐在顾天熙的腿上,她甚至可以嗅到他头发上的味道。手被他蜷在掌心,对于这样的温存和**,靠在顾天熙怀中小憩的顾幻璃其实很清楚,这已经是她能体会到的最透彻的幸福。可这样的幸福是不对的!下一秒,她开始挣扎。顾矢熙突然伸手钳住顾幻璃的脸,恶狠狠地盯住她,瞳孔里燃烧着的两簇火焰,炽烈得令她骇惧。许多年后,顾幻璃常常扪心自问,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彻底沦陷进了那个人深邃炙热的眼眸?是因为久久的在在他保护的羽翼下抬起头,被宛如望进了灵魂深处的目光深深凝视着,而让心脏也颤栗起来了:亦或是,在这更早之前,某个黯淡无星的午夜,他在黑暗中站立成一株迎风的树,淡然的目光向她飘过来,饱含着真切的温暖。这是她不该感受到,也不该想到的。可内心强烈的悸动却是真切且鲜明的,它们在胸腔中震荡喧嚣着:靠近他!依赖他!将自己完全交给他,这样,就再也不会孤独!这声音震耳欲聋,令人无法忽视而又无可避免,因为她从未像信任他一样信任过其他任何人。哪怕是……,欧阳*修。但,这一刻,顾天熙瞄了她一眼,淡淡道“我曾经非常认真地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我只是需要女人解决欲望,那么,完全可以找几个玩得起的床伴。如果我只是需要女人来玩玩爱情的游戏,那么,我可以找一个灰姑娘来彰显一下仁慈。我亲爱的妹妹,你希望我是前者,还是后者?”这样的问题,顾幻璃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可是,她能够感娄到哥哥的视线毫无保留地胶着在她脸上。她一时间竟发不出声音,只想不顾一切地转身离开,但双脚像生了根一样动不了。有什么粗重的声音异常清晰地在耳朵里响了起来,过了几秒钟顾幻璃才意识到这是她自己的呼吸。“哥哥找什么样的女朋友是哥哥自己的事情,但是,我绝对绝对不赞成哥哥以玩玩的心态对那些女孩子。“好吧。”顾天熙轻笑着凑过来,抓住顾幻璃的下巴将她的脸引了过去,接着一个有些温暖柔软的东西盖住了她的嘴唇,某个温热灵活的物体探进了她的口腔。“那就回应我。”炽热的鼻息在轻抚着她的皮肤,那双原本如同稍显冰冷的琥珀色眼眸此刻温柔得几乎让顾幻璃承受不住。她看着顾天熙又逐渐拉开距离的脸,无法忽视他嘴角上的微笑,那是一种只有对着爱人才会有的微笑,是她曾经在欧阳聿修脸上看到过的微笑。“为什么”顾幻璃把身子朝后面缩了一点,她脑子都在明思乱想,头也晕得厉害。“为什么会这样?哥哥不要再逗我了。”“逗你?或许吧。可这样又有什么关系?”顾幻璃觉得自己手脚都使不上力,呼吸变得异常灼热,额角的静脉突突地跳着发疼。“你是我的哥哥,你替我订下了婚事,你和我那个关于三年的赌约何况,我们是兄妹,是血脉相连的兄妹。”“那是我的事情。”顾天熙的掌心很温暖,他身上穿着藏蓝色的衬衫,修长结实的身材有着说不出来的美感,他的脸俊逸非凡,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有着灼热的温度。“这是哥哥最新的游戏么?试探我是否会玷污顾家门楣的游戏?”顾幻璃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温度很高,皮肤上一定呈现出了不正常的潮红,视线也有些模糊。这种时刻,她不想让哥哥看出她的虚弱,更不想让哥哥知道,她没有做好身体健康管理。顾天熙用柔和的目光静静地凝视着她,古怪地动了动嘴唇。终于探出手放在她的额头上,半晌之后,他冷冷道“小璃,称,发烧了。”“没有我只是没睡好”顾幻璃用手按住了额角,〖体〗内的燥然,喉头的干痛,还有头盖骨里向外散发的疼,都折磨得她想发疯。“小璃,你怎么了……”身边有人在问她,顾幻璃模模糊糊地回答了一声,接着就看见仿佛被油画笔连成一片的风景渐渐变成黑色,然后她的头垂了下来,身子重重地跌在顾天熙的怀里。因为昏迷得太快,她根本没有时间看到顾天熙脸上的焦急与心痛。顾幻璃知道自己做了噩梦。她梦到欧阳聿修,依旧温柔的眼神。可自己虽然流着泪,却不能回应他,因为有一双强壮的手臂牢牢地从背后抱住了我,冰冷的黑发和炽热的呼吸擦着她的脖子,让她浑身发抖。她梦到西蒙那双充满着仇恨的双眼,他还拿着枪,就从凯蒂的骸骨中爬出,朝她走过来。拼命挣扎却不能移动,只能眼睁睁地注视着那个曾经熟悉的少年录开脸上的皮肤,露出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他的枪稍稍偏了偏,对准她,黑洞洞的枪口像地狱的嘴,越张越大,然后伴随着两声巨响而爆出了火huā。“不要!”顾幻璃猛地坐起来,右手用力地攥着睡衣的胸口处,冷汗流遍了她的全身。她很清楚自己不过是做了一个梦,可四肢像灌了铅一样无法动弹。直到有人用温暖的手拍打她的脸颊,轻声呼唤她的名字,顾幻璃才逐渐清醒过来,摆脱了无穷无尽的恐惧。顾天熙的脸在她眼前放大,额前的碎发垂落下来,他俊美的轮廓在黄色的灯光中好象柔和了许多,甚至可以说是温柔的。看到她醒来,他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小璃?”“哥”顾幻璃扑到顾天熙的怀里,拼命地汲取着他的温度和力量。如果西蒙所作的一切,就是为了杀光她所有在意的人,让她一人陷于无尽的痛苦和自责之中,她必须想办法反击。是的,她必须在他有所行动之前,将一切可能扼杀。每一次的劫难都要亲自迎上去,以血肉之躯。而这样的命运,真的很残酷。她派了人守护在哥哥身边,然而,欧阳聿修身边却没有一名保镖或是随扈。一旦危险发生顾幻璃的头剧烈的疼痛起来,双手颤抖着,几乎连手中的水杯也端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