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幻幽说不清这一刻,自己心中到底是怎样的感受。 她记得指尖湿潮枯稠的猩红**,记得他们在唱诗班,在球场,曾经有过的欢笑和泪水。金黄色中透着橙红的夕阳从窗帘半开的落地窗中洒落进来,柔和的光晕静静地照在她的眼眸深处,却照不进她的心底。他们都在娱乐圈打滚,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扮演过各式各样的角色,更重要的是,他们在生活中所扮演的自己更为复杂。“西蒙原本是一个普通人,枪击案让他尝到了血腥和权力的快感,但是,这感觉实在是太短暂了。所以,有人给了他机会,让他不断地学习,完善他的手法,使他成为一个更出色的杀手。”“不不不,在此之前,他就已经开始狂躁不安。”骆奕臣的双手交叉放于膝盖之上,他的表情带着一些惋惜和讥讽“如果不是他假期的时候伪造身份证去赌场捞钱,或许,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精明的头脑。可是,在赌场里,精明的人多得是,那么西蒙又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值得下那么大的功夫来培养他?一个没有任何犯罪记录的人,一个看新闻,讲究卫生,非常聪明却又孤僻的少年,凭什么就能成为一个优秀的杀手?”“谋杀赋予了他力量的感觉,而在社会中处于弱者地位的他,自然希望由此获得更多的关注。”白幻幽也微笑起来,她继续道”“爱默生曾经说过“所有的都是谜,而解开一个谜的钥匙,是另一个谜。,那么,解开西蒙身上的谜,又该是属于你的那个谜?比如说,私下里控制赌场?比如说威逼雷家替你卖命?比如……”白幻幽摇摇头,一道很深的还在不断流血的伤口再次迸裂“是的没错,属于西蒙的杀戮必须从学校开始因为,这里是给他压力最大的地方。然后呢?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为什么还要去伤害已经失去大部分异动能力的瑞吉?为什么要伤害安东?为什么要伤害洛伦佐?难道说你也想学着叶家的样子,进入黑道?”“为什么不呢?”骆奕臣对于白幻幽的疑问不屑一顾,他慢悠悠地说道“对西蒙而言,他最喜欢的事情有两件一是赌博,一是杀戮。不需要杀戮的时候,他大多滞留在拉斯维加斯的赌场,一夜从平民变成富翁,下一夕又从富翁落魄为乞丐。没有钱了,他就去杀人。有钱了,就继续赌博。”“听起来,他不过是你的玩具,连一条狗都算不上。”埃里维斯冷冷地笑着,暗潮汹涌的眸子轻微闪烁然而在下一秒,他却用力拉住想要冲过去殴打骆奕臣的白幻幽“我最可爱的天使,你应该知道,暴力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我知道我没资格要求你做一个好人,但是你至少要有一个合理的理由,让我明白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做不可!”白幻幽不断地挣扎着,她实在难以想象,自己竟然曾经和这个枪击案的幕后黑手相处过数年的时光。只要想着自己傻乎乎地笑着却根本不知道对面这个男人的手上沾染了多少鲜血,她就觉得恶心。“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毫无理由的事情。”“没错,如果我是指使他的元凶,而你就是根本原因。”骆奕臣勾了勾唇角,暗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指控“顾天熙很聪明,他发现了叶青岚对你的与众不同,也察觉到我的嫉妒心,所以,他将你送走。以为远走高飞就能让你避开我们,可结果呢?命运就是这样的荒谬,你可以勤快地回着叶青岚的信,时不时的寄一些照片和明信片给他。而我呢?那些信仿若石沉大海一般。到底我做了什么让你厌恶的事情,竟然连普通朋友的关系都难以保持?所以,我只能像一个小偷一样,让人黑了叶青岚的电脑。但是我不能做的太过,否则,必然会被叶青岚察觉。说来也有趣…………”骆奕臣哼笑了一声,斜睨着叶青岚“就算你重伤期间不能回信,可事后,你难道一点也没有察觉自己的信被人翻看过么?”欧阳聿修的黑眸一沉,朗朗的眉目中自有一股逼人的气势,全身蓄着无形的杀气“你既然有本事黑我的电脑和娜箱,自然有能力让我无法察觉自己的邮件已经被人翻阅过。可这些都不能作为你变态行为的理由。”“变态行为?”骆奕臣哈哈大笑起来,一股森猛锐气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什么叫变态?我的行为顶多算是不择手段罢了,比起我们父辈,我做的不过是太小太小的那么一桩。你要不要问问你这位好歹也养了你十多年的父亲,问问他手上染了多少人的血,又背负着多少条人命!就算是你自己,难道就真得干干净净?凭什么我的行为就算是恶劣,就要被归于变态,而你们行为就是正义的…合理的?”“疯了疯了你们全疯了”…叶修冥低着头嘴里絮絮叨叨,倏地,他从衣服里掏出一把微型手枪,直对着白幻幽。在他看来,一切错误的根源都是因为她,如果她死了,被拨乱的命运就能回到正途。在一旁安抚白幻幽的埃里维斯心神一凛,本能地挡在她身前,身体左转,用手一撑桌面,扬起右腿旋踢在对方头部,银白的长发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叶修冥往后一躲,敏捷地避开。而埃里维斯的左腿毫不迟疑地猛提,狠狠撞击在叶修冥的腰部。叶修冥倒退了两步,手臂胡乱挥舞着。而离他最近的骆奕臣则是第一时间从他手里抢走了枪,并且讥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得了,手都不稳还想伤人,就不怕枪走火,连自己的小命都丢了?”“那也比一切都毁了强。”叶修冥讥请地顶回去“骆奕臣,你的确比你父亲有本事,而且狠戾的多,可惜,你却学不会他置身局外的超然。而我,竟然和你这么个疯子联合起来,对抗梅耶家和墨家,现在,不但忉利天脱离叶家的掌握,连叶家赖以生存的祖业都失去了!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你这个疯子,自己下地狱不算,还要将别人一起拖下去!依我看,你何止是疯子,简直是个魔鬼,魔鬼!”“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骆奕臣低沉无比的男音隐藏着山雨欲来之势“杀人放火的事也没见你少做,怎么,这会儿倒成了保护和平,爱护环境的人道主义者?”“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狗咬狗一嘴毛?”埃里维斯锐利的眸子紧盯着叶修冥,很遗憾地叹了口气“最近,有一条大消息听说没?国际刑警组织侦查了数年一件跨越几大洲的洗钱和钻石走私即将告破,也不知道这样的罪在〖中〗国会判多少年?只是,叶先生,你这个小喽罗真的愿意当他们的替罪羊么?”“一切都与我无关!”叶修冥极力辩驳着,他看了看埃里维斯,又看了看默不作声的欧阳聿修,最后视线停留在白幻幽的身上“白小姐,如果我告诉你,你家人过世的真相,是真的真相,而不是骆奕臣臆造的所谓真相,你,你,你能不能帮我求求情,让那些人放我这个老头子一条生路吧。”“如累我不让你说呢?”骆奕臣阴恻恻地把玩着手中的枪,不定向地瞄准着。“……白小姐心胸开阔、睿智过人、是非分明、嫉恶如仇,怎么会容许如此惨绝人寰的事发生?”叶修冥一边说着,一边偷觑着白幻幽。“那要看你说得话,是否有价值。、,鼻幻幽心里很明白,纵然欧阳聿修口中说着恨,但是,若他真得恨,就不会一直隐忍到今日,怪只怪她没有想到,骆奕臣在风流多情外,朝着罪恶的道路已经走得太远太远。叶修冥又看了眼欧阳聿修,曾经熟悉的儿子这时已经成长为能独挡一面的优秀男人,剑眉微微上扬着,黝黑深邃的瞳眸目光灼灼,一股浑然天成的危险气息自斯文的表相下隐隐透出,魄力逼人。若他不是一时昏了头脑,现在这孩子只怕早已成为医学界的佼佼者,而且足以代领普世走向新的辉煌。一步错而步步错,他还有什么资格回头,还有什么颜面面对叶家的列祖列宗。一个家族的腐朽从奢靡开始,以衰败为结束,就像是一个王朝的覆灭……………,“在小型飞机上动手脚的并不是梅耶家的人,而是骆家从比利时聘请的机械师,事情是多年前就订好的,只是我们我们一直在等机会。而土地竞标事件终于让极力想要在地产和建筑界分一杯羹的骆家,痛下杀手。天下熙熙皆为利往,想着自己能从中获取的利益,想着可以将经营模式单一的普世扩大,想着终于可以赢过那个藏于黑暗之中的忉利天我同意并参与了这件事。”听着叶修冥的话,欧阳*修叹息般无力地低喃“叶家数代行医,就是因为不想沾染商贾之气,又不愿看到无以为继的局面,先祖才几经思量后决定成立忉利天。如果你一直羡艳忉利天手中的财富和权势,可知终年藏于黑暗中的他们又是多么向往回到光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