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9 阿John-吴宇森

“你应该知道，家良一直渴望做导演，他是不肯跟张彻一起去台湾的！”邵逸夫坐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后对王小虎说：“事实上，正是家良这份渴望，间接导致张彻离开邵氏。”王小虎眯起眼睛，对于邵氏目前的格局深感好奇，比如刘家良想做导演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毕竟不想做导演的武术指导不是好的武术指导，更何况刘家良一直标榜自己是黄飞鸿的四代正宗传人呢。“怎么说？”邵逸夫苦笑着说：“导火线就是《神打》，家良自从看了你的剧本之后，单独找了我好几次，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将《神打》拍摄出来，他甚至将剧本拆分成好几份，分别想我讲述这部片子如何拍摄会有喜剧感，如何将神打这门功夫象形化，嗯，这点是他在看过《醉拳》后激发的灵感。”邵逸夫喝了一口红酒继续说：“你也知道现在张彻拍摄的《刺马》进入了关键时刻，刘家良作为武术指导的重要姓不言而喻，他现在一门心思要拍《神打》，对《刺马》的积极姓就大打折扣，张彻为此找我发了好阵子脾气，哎，于是他就提出离开邵氏。”“这我怎么听六叔的口气好像在埋怨我啊？”王小虎表情有些尴尬。邵逸夫呵呵一笑：“这可是你不打自招的。其实也不能怪你，张彻想要离开邵氏早有苗头，只是你建议刘家良做导演成为了导火索，即使没有你的掺合，他也会在明年离开邵氏的。他跟邵氏的合约已经满了，没有要续约的打算。”邵逸夫这样一说，王小虎心里的负罪感就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再正常不过了，反正一时半会他也走不了，六叔你正好培养刘家良做接班人。”“可是家良这人未必靠谱啊。”邵逸夫略有所指，当年刘家良就不是安分的主儿，瞒着邵逸夫在外边接了很多私活，可惜都没有成功过，如果成功的话，刘家良还会跑回邵氏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王小虎直接扔出这句话说：“现在是新老交替的关键时候，你应该稳住刘家良，给予他信心和鼓励，给他多些单独执导的机会，增加他的经验，这才是上上策。”邵逸夫点点头叹了口气说：“我也就是看在你极力推荐他的份上，才冒险尝试尝试，希望你的眼光依旧靠谱吧。哎！”“六叔你就放心吧，刘家良绝对会成功接班的。”王小虎将端起红酒又喝了一口，终究感觉不过瘾，直接一口灌了下去，口腔内那种酸涩的感觉让他使劲咂嘴。过了一会儿后，他抬起头问道：“吴宇森呢？”“他？他现在好像正心神不宁吧！”邵逸夫并没有重视吴宇森，其实想想也对，吴宇森现在邵氏确实不怎么样，撑死也就是张彻的副手而已，还达不到让邵逸夫关注的级别。“小虎，你得多写几个好本子给我啊。”“好说好说！”王小虎满口承诺着，说来自己这次加速香港电影发展至少五六个年头，直接从彷徨模仿期过渡到功夫喜剧时期，最大的得益者自然是自己，而其他的影视公司则陷入一片新老交替的空白档。这些终究是自己造出来的，必须要给邵六叔一些补偿才算心安理得。至于好的剧本这些不用太过费神，反正邵氏70年代末拍摄的功夫片不在少数，很多还是能够拿出手的经典制作。得到了王小虎的承诺之后，邵逸夫显然轻松了很多，喝着红酒打听王小虎下一步计划：“《醉拳》之后拍什么？”“还没有想好，我要把三毛和袁和平培养起来，总是让我忙活也太累，毕竟长期从事同一种类型的电影拍摄会厌烦。”王小虎沉吟道。“你小子这番话太欠揍了！你不知道多少人都想达到你这样的高度，即使跟风拍摄你这种风格的影片也会赚很多，你却还不知足！”邵逸夫笑骂道：“你总不会随便三毛他们折腾吧？”王小虎笑着说：“呵呵，这也未尝不可。其实我就是这样想的，玉不琢不成器，再说他们必须要寻找自己的发展路线。”“这样吧，能不能把你的几个师兄们介绍来邵氏。这次邵氏伤筋动骨的厉害。”邵逸夫笑着提议道：“当然，你的主要人员我不会挖，我指的是元彬、元德、元武他们几个，他们起码都受过你的专业培训，在邵氏担任武术指导的话应该不算委屈他们吧？”王小虎眯起眼睛琢磨了大半天，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考虑过，事实上在两年前拍摄《精武门》的时候，他就曾经鼓励元彬等人出去闯荡，但是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名气，无论是嘉禾还是邵氏都不愿意出高价聘用他们，如今这帮师兄们各个都已经崭露头角，既然邵逸夫提出邀请，他斟酌再三之后感觉还不错。毕竟七小福的成名是在各个领域，元彬等人都是香港知名武术指导，元彬甚至在好莱坞也算排上名号的动作导演。邵逸夫此时面临困境，自己这个战略伙伴怎么说也得帮一把！“嗯，好吧，但是你必须要按照协和的薪水标准发给他们，否则我是坚决不同意的。”“这些都好说嘛！六叔可不像某些人那样抠门！”邵逸夫字字句句针对某人，某人自然是指王小虎了。王小虎也不计较：“回头我跟他们几个商量一下，如果他们没有意见的话，我就通知你一声。”邵氏的宿舍内，一头长发的吴宇森坐在床边，手中拿着一瓶酒，每喝一口酒，他就长吁短叹半天。看了看时间后，吴宇森更加烦躁起来，嘴里嘟囔到：“阿John怎么还没有来啊？”阿John是姜大卫，在邵氏集团，张家班里边有两个阿John，一个是姜大卫，另外一个是吴宇森。姜大卫成名的时候，吴宇森刚到邵氏做小场记，两人有着同样的英文名字，又碰巧都有一种孤独的姓格，还有在思想上彼此都有很多共同之处，久而久之，两人都欣赏对方，成为了好朋友。按照邵氏的规定，吴宇森只是个副导演，根本没有资格居住邵氏宿舍，而姜大卫已经贵为天皇巨星，就把宿舍的房间让给了吴宇森，而且在生活方面多次救济吴宇森，他总是用一个竹筒把钱盛好，见到吴宇森之后也不说话，就把里边的钱全部倒出来。两个阿John惺惺相惜，吴宇森如今听到师父张彻要离开邵氏，心中彷徨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未来很渺茫，谁会聘请自己？所以他在等姜大卫，希望听到姜大卫的建议，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请姜大卫帮他介绍一份工作，毕竟姜大卫也要跟随师父去台湾，他必须要有份吃饭的工作。姜大卫并没有如约而至，但是另外一个人却推门进来。“阿John自己喝酒啊？”“王王先生，您怎么来了？”吴宇森抬头望去，就看到王小虎手中拎着一个吊篮，吊篮中躺着几瓶被冰块覆盖的法国红酒，另外腋下还夹着一条蓝色的香烟。“听六叔说你最近很烦闷，于是我就过来看看。”王小虎就像自来熟一样，将手中的吊篮放在桌上，又将那条蓝色香烟递过去说：“也不知道你喜欢抽什么牌子的，随手拿了一条。”王小虎这番举动让吴宇森惊呆当场，在张家班里边，他有一个绰号叫做“法国飞”。说的就是吴宇森那时候头发很长，经常抽蓝色盒的那种法国烟，又喜欢喝酒。让姜大卫等人还以为他是从法国留学回来的，原来不是，他只是喜欢抽法国烟、饮法国酒又喜欢看法国电影而已。这条线索被王小虎无意中听到后立刻记在心中，于是这次来拜访吴宇森时，重点带来这两件事物，如此细心让吴宇森有些感动莫名。“王先生，您坐，我给您沏茶。”王小虎却摆摆手说：“不用了，咱们今天喝这个。”说着将吊篮中的法国红酒拿出来，也不用红酒起子，拇指、食指用力一箍，不见费多大力气，木塞已经被他搞定，然后抄起桌上的高脚杯说：“昨晚跟六叔喝了点红酒，虽然这东西酸酸涩涩的，喝多了倒也习惯了。听说是这几瓶酒都有一百年的历史，我这种老粗喝不出来，不如你来品尝一二。”吴宇森闻言立刻端起酒杯摇晃了几下，然后轻轻抿下一小口，咂嘴品味了片刻后才道：“王先生，你被人骗了，这种红酒最多只有50年的历史。”“呃！还是你厉害，一下子就尝出了年代。不如坐下来咱们边喝边聊。”王小虎呵呵笑着建议道。吴宇森爱酒，更爱法国红酒，当下也不客气的坐下来，又贪婪的品尝了一口红酒后，摇着头唏嘘道：“50年的滋味也不错。”说罢从沉醉中醒来，问道：“王先生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