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6 认错

“师父，我来给你拜年了。”春节拜年是最普通最常见的事情，按说这句话并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晚辈向长辈拜年而已，但是这句话却让于占元客厅中大部分人脸色变的古怪起来。洪金宝、元彪、元华等七小福骨干脸上带着愤怒，其他人则是心生厌恶和不屑，而于占元则是面露担忧的打量着徒弟们的反应，又转过头看着王小虎。不为别的，因为说话的人是他们当初的好兄弟，继李小龙之后最红最耀眼的功夫明星-成龙。王小虎最早听到成龙拜年的声音时，先是微微皱眉，感觉到赵雅芝悄悄抓了自己的手心一下，当即心态平和的回应着妻子，事情过去快一年多了，自己心头那份气也早就烟消云散。察觉到师父正看着自己，王小虎笑着点点头说：“师父放心吧，我当初说过的话还是算数的。”王小虎当初向于占元保证，不会因为成龙的背叛而迁怒，不会找成龙的麻烦，这一年多来，他确实如此做的，对成龙不管不问甚至任其自生自灭，这份胸襟让于占元好生佩服，愈发感觉当年亏待了这位关门弟子。如今见他还是心平气和的神态，于占元有些惭愧的叹了口气。与客厅内义愤填膺的七小福兄弟们相比，成龙在踏进客厅第一脚之后就暗叫倒霉！成龙本来认为自己今天拜年算是最早的，这样就可以避免和师兄弟们碰面的尴尬，哪知道还是来晚了。成龙是有愧的，有愧有王小虎的栽培，有愧于王小虎的信任，更有愧于那份保持了十多年的师兄弟情义，“早知道应该更早一些，或者更晚一些。”成龙在心中嘟囔着，在所有师兄弟们咄咄的目光中低下头，走到客厅中间的蒲团上跪下，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慢慢吞吞的磕了三个头，早先进门时那份趾高气昂也变成了细声细语：“师父，徒弟给您拜年来。”成龙说完之后，立刻低下了头，一时间跪在那里，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客厅内的气氛多少有些压抑，洪金宝等人齐齐望向王小虎，想知道小师弟这时候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措。哪知王小虎却在和赵雅芝轻声说着什么，好似从来没有看过成龙一眼。也不知道过了几分钟，于占元咳嗽了一声。“阿虎，大家都看着你呢。”赵雅芝小声提醒道。王小虎嗯了一声，这才转过头来看看成龙，成龙已经在那里跪了有五分钟左右，他现在不是不能站起来，是不敢站起来。所有的人都在等，等王小虎发话，即使于占元也一样，最初于占元见爱徒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心头刚刚升起的那丝不忍立刻消失，他也认为成龙当初既然做了，如今就应该承担这样的结果，应该有面对这一天的心理准备，桌面上剩下的最后一个红包竟然也忘记了递过去。王小虎拍拍李国豪的头，轻声叮嘱道：“国豪，去把你阿龙伯伯扶起来，别忘记红包。”在这种时候，这种场合下，也只有李国豪这个小家伙最适合做调节气氛的代表，别看李国豪人小，却非常的机灵，早就察觉到客厅内异样的气氛，他不懂大人们之间的事情，却也知道跪在地上的成龙如果不是犯下大错的话，早应该和大家打成一片，而不是现在像罪人一样跪在那里，好像在等待所有人的宣判一般。这样的气氛，小家伙不喜欢，所以听到泰格爸爸的小声叮嘱后，他赶忙拿起红包走过去，“阿龙伯伯，过年好，这是泰格爸爸送给你的红包。”“谢谢。”成龙低着头，颤声说出两个字，这时候他感到的不再是尴尬，而是一种近乎酸楚的味道，眼泪竟然不知不觉的滴下来，他并没有去接红包。“阿龙伯伯，你就拿着吧，你不要不好意思嘛，所有的伯伯们都有份的。”李国豪将红包强塞过去。成龙不是不好意思，而是没有脸拿。自从他跳槽的那一天开始，他一直在脑中构想着今后自己会用什么样的身份和大家再见面，当初他在元彪的厕所里呕吐，看到元彪拿到的分红要比自己还多时，他就心里憋着一口气，凭什么！凭什么自己大红大紫，让公司赚取那么多的票房拿到的分红却不如元彪多？正是在这份心里作祟，加上陈自强等好友的劝说下，他跳槽嘉禾，他迫切的希望能在嘉禾的舞台上展示自己的才华，然后用大导演或者最起码取得与王小虎一样的成绩再相逢，但是他没有，嘉禾并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甚至连最初承诺的一千万跳槽费用都没有兑现，最后嘉禾分裂的时候，他只好和陈自强投靠吴思远。在吴思远的公司这半年来，成龙依旧没有得到长足的发展，因为思远公司是个刚成立不久的小公司，在资金流通上存在很大的难题，虽然吴思远正在想尽一切办法的拉投资，也有不少投资商看在成龙的票房号召力上想投资，但是前提是要先看剧本。王小虎成功的根本在于剧本，这是全香港电影圈内众所周知的事情，哪怕成龙你再红，没有好的剧本也是枉然。其实这就是王小虎聪明的地方，他将剧本先入为主的在圈内散播，这样一方面能够让人对剧本有足够的重视，另外也是在某种程度上垄断了香港电影剧本生意。并不是说香港电影人没有王小虎就不能存活了，他们依旧可以写出剧本，依旧可以拍摄电影，但是想要达到协和公司电影的水准却是难如登天！王小虎在成龙的心中，就是一座高山，一座无法超越的高山，所以今天既然碰上了，他如果想要再发展下去，就不能逃避，就必须要面对现实，几天的场合虽说有些尴尬，他却感觉还好，最起码有师父在这里，有师兄弟们在这里，再三想过之后，他还是接过了红包。于占元点点头，对于王小虎的做法还是比较认可的，这已经是过了打藤条的年代，做错了事情就要承担后果，毕竟都是自己的徒弟，他也不希望看到徒弟们反目成仇，当下声音冷淡的说道：“大过年的跪着做什么，还要等我这份红包吗？想要红包的话站起来自己拿。”有于占元在这里调解着，成龙赶忙顺势站起来，到于占元那里拿起红包，又走到王小虎面前，恭恭敬敬的说了声：“阿虎，谢谢你。”“要谢的话，你应该谢师父。”王小虎看着成龙，“既然你今天来了，我索姓将你心中的心结打开，你曾经认为我分红不均对吧。”“没有，绝对没有。”成龙心中一惊，慌忙的否认着。“呵呵，别否认了。”王小虎笑着站起来，指着元彪说：“大家当年在一起练功，如今在一起赚钱，血浓于水的兄弟情分远比钱要珍贵。而且元彪救过我两次命，虽说用钱来偿还显得有些俗气了，但是有时候要知恩图报的。知道为什么我要给阿彪分红多一下吗，因为他不仅知足，还很用心的在演戏，哪怕是一个小角色他都认真的演，我们在座的所有兄弟都是从小角色爬上来的。”“知足”两个字就足够了。成龙忽然想起当初王小虎告诫自己的话：做人要低调，不就是再说知足吗？钱可以随时赚，以协和公司目前的发展势头，赚钱简直太容易了，随随便便一部影片都能赚取几百甚至上千的票房，而且现在协和分成四大卫星公司，所有的兄弟们紧紧围绕在王小虎身边，一个个开始展露头角，这其中本来有自己一份子的，可是因为自己的不知足而丧失掉了。“知足”两个字狠狠的砸在成龙的心上，让他此时惭愧难当，恨不能找条地缝算进去，但是他不能逃。“阿虎，你你别说了，我知道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兄弟们，我”成龙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刚刚站直的身子再度跪下：“阿虎、师父，兄弟们，你们原谅我吧，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想大家了，我想回来了。”于占元听到这句话后，心中立刻松了口气，说实话，自从成龙跳槽后，他的心一直悬着，担心爱徒在外面吃亏，也希望他能够在回到协和公司和大家一起共事，曾经多次，他都想向王小虎开口求情，却又怕让王小虎为难，现在好了，成龙主动认错了，看起来算是皆大欢喜了。“阿虎，别答应他！他是个反骨仔！”洪金宝大声的叫道。于占元闻言，刚刚放回肚里的心又悬到嗓子眼里，成龙即使获得了王小虎的原谅，却还要过其他徒弟们这一关的，毕竟自己从小向他们灌输“忠义”的思想，虽说是京剧里边的戏份，这群徒弟们却始终坚守着，唯独成龙丢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