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王小虎之外,可能只有文化部的黄部长能够在第一时间了解到《少林寺》如何的火爆。继《神话》之后,这是第二部进入大陆的香港电影,根据昨晚文化部和各大影院的粗略沟通,燕京市区所有的影院全部爆满,大量街道出现交通阻塞,各大影院门口更是人满为患。这样的场面远比一年前《神话》在国内上映时还要严重,燕京轰动、天津轰动、上海轰动、广州轰动,祖国各地上千块露天幕布都在轰动,更不用说河南登封了!如果说《神话》将秦始皇兵马俑虚幻化,让人对兵马俑的历史和凄美的爱情产生憧憬的话,那么《少林寺》就是更加贴近真实的将数亿中国人内心深处潜在的武侠梦想引爆!每个年轻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武侠梦,哪怕说出来有些羞涩、有些幼稚,但任由时光流逝,都不能磨平这段梦想,在香港电影进入大陆之前,他们每天是通过收音机收听《三国演义》、《水浒传》、《七侠五义》这样的评书,或者全班争相手抄从香港流传过来的金庸武侠小说,在精神世界中过一把武侠瘾。在文革时期,这种武侠小说几乎可以规划到[***]行列,但大家都团结一致的维持着这份难忘的梦想,所以说中国内地是非常具有武侠文化底蕴的,经过几千年的文化传承,这个印记永远不会消失,会影响一代又一代的中国人成长。《少林寺》的出现不能不说是一个导火索,因为少林寺是真实存在现实生活中的,大家或多或少听说过关于少林寺的种种传说,除了知道那是中国佛教文化的发源地之外,还有很多如达摩、十三棍僧救唐王这样的民间传说,一个一个都是现成的电影题材。现在摆在黄部长面前的问题是比较尴尬的,不说《神话》、《少林寺》这两部电影,单就说眼前的《花木兰》、《霍元甲》、《射雕英雄传》,前两者和《少林寺》一样都是老百姓们耳熟能详的民族英雄。特别是霍元甲在近代具有较高的人气,老百姓们都知道天津出了位霍元甲,并在上海成立了精武门打的小鬼子哭爹喊娘,最后被小鬼子下药毒死了。不管是正史亦或者野史、民间传说,总之霍元甲绝对是一个很好的题材。但是这样的大好题材在国内没有哪家电影公司提出来,竟然被一个香港人提出来进行拍摄,黄部长感觉自己脸上无光,更为国内的电影工作者感到悲哀,他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中国那么多耳熟能详的好题材、好人物早晚一天都会被眼前这个年轻的香港导演拍摄完毕。哪怕黄部长心里有这样那样的不爽,此刻他也只能带着笑脸说道:“王先生果然是勤奋的电影人啊,现在《少林寺》才刚刚上映,你就忙碌这拍摄下一部电影,而且一口气开三部戏,了不起,了不起。”王小虎微微一笑说:“其实怎么说呢?自从和国内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之后,我一直在考虑如何增进香港和内地之间的文化交流,相比黄部长您应该很清楚,香港目前的地理位置有些特殊,很多土生土长的香港人一直没有归属感,他们搞不懂自己是大陆人还是英国人,我这样说并没有怪罪政斧的任何意思。”作为文化部的部长,黄镇自然很清楚王小虎现在说的都是真话,所以他点点头没有发言,示意王小虎继续说下去。“特殊的历史时期造就了香港特殊的文化背景,而老一辈的香港电影人大部分也是从建国前到香港发展的,他们为传播中国内地文化做出了不可估量的作用。”王小虎说道这里苦涩的一笑:“但是这批电影人年龄已都不小了,他们固有的电影理念已经无法适应年轻人的口味,所以,他们渐渐淡出观众的视野,如果这时候不多拍摄几部关于内地文化电影,让他们知道霍元甲、少林寺、花木兰、秦始皇兵马俑这些东西,我怕”黄部长一下子皱起了眉头,他承认王小虎说的这些话都很正确,但是怎么想都感觉这些话有点不对劲,良久后他才恍然大悟,他发现王小虎在不动声色之间偷换了概念。“王先生,你这句话就有些不对了吧,我承认向新一代成长起来的香港人传播中国文化没有错,但是这些工作不能老让你们香港人来做,我们内地电影工作者也完全可以胜任!”黄部长板着脸,用严肃的口吻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言下之意,传播中国文化不仅仅是你王小虎的责任,也是我们文化部,我们内地电影工作者的责任,不能什么好题材都被你们香港人挖走。本来黄部长认为王小虎会因此惭愧,因为他说的义正言辞、理直气壮,哪知道王小虎不仅不感到丝毫惭愧,甚至扬起一丝苦涩的笑容。“王先生,你笑什么?”王小虎摆摆手说:“没什么,我知道香港三家左派电影公司这几年做的都很好,只是”“只是什么?”黄部长追问。王小虎耸耸肩,叹了一口气说:“难道黄部长没有发现无论是新联、凤凰、长城亦或者内地的电影公司,在香港丝毫没有市场份额吗?”“呃!”黄部长顿时面红耳赤!没有市场份额说明什么,说明这三家电影公司这十多年来并不是没有拍摄电影,而是因为他们的电影不符合香港人的口味,拍出来的电影没有人捧场,没人看!连深入香港内部的三家左派电影公司都面临这样尴尬的局面,更不用说刚刚经过文革洗礼,奄奄一息的中国内地电影公司了。原来人家王先生一直在给自己留面子啊,哎!果然是不能有太多的私心杂念,黄部长惭愧的低下了头。退一万步讲,即便是三家左派电影公司目前在香港已经有协和这样的规模,他们也与大陆采取了良好的合作伙伴关系,但是他们能将电影推广到好莱坞去吗?答案是:绝不可能!根据文化部这些年来对香港电影各大公司的了解,黄部长得知:在王小虎之前,邵氏兄弟是香港电影的龙头老大,曾经昙花一现的嘉禾公司也算是很有野心,他们屡次将自己旗下的电影推广到好莱坞,但是均表现平平,而嘉禾公司正是因为与好莱坞合作以破产告吹!你能说这两家电影公司没有实力吗?但是他们就是没有在好莱坞打开市场,美国观众压根不吃他们端上来的那盘菜,归根结底就是因为他们没有弄明白美国观众的口味。但是王小虎不同,他比这两家电影公司具备更多的优势,首先他的兄弟李小龙在美国有不错的人际关系,李小龙在好莱坞几部作品都是由王小虎幕后策划,身兼编剧、导演、武术指导甚至参加演出,在美国观众面前也积攒的相当的人气。其次,这个年轻人很好学,他能充分结合美国当时社会发展,将美国人内心中最最渴望的东西挖掘出来,所拍摄出来的《洛奇》在当时的美国引起相当大的轰动。《洛奇》之后这个年轻人又打造了《小鬼当家》、《大白鲨》、《星球大战》、《洛奇Ⅱ》、《第一滴血》,而最近在北美上映的《第一滴血》甚至连里根总统也喜欢看。这就是王小虎的优势,一个能被中国、香港、美国甚至英国观众所能接受的年轻导演所具有的得天独厚的优势!黄部长感觉自己的后背开始冒冷汗了。王小虎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他也能看出黄部长此时的尴尬和无奈,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黄部长,请问还有什么要求吗?”王小虎说道。“呃,没有了不,不,还有。”黄部长让自己的后背离开椅子两三公分,这样他的衬衫不会显得太汗津津的。“不知道王先生几时能对咱们国内的电影工作者进行培训。”黄部长说:“特别是在剧本创作方面的,你知道这是国内目前最缺乏的,他们不知道什么样的题材是香港人所喜欢的。”黄部长本来还想说香港或者好莱坞呢,一想如果连香港人都无法接受,好莱坞那边更不用做白曰梦了。“我认为黄部长的当务之急并不是搞剧本,这些东西都是随时可以学习的。”“那当务之急是什么?”黄部长有些迷糊。“建立、健全中国电影机制,哪怕内地的编剧们能创作出让香港人都能接受的电影,却无法被内地观众所接受,甚至无法在国内上映,那才是最悲剧的事情。”王小虎笑着说:“如果内地没有健全的电影机制,可以预见的是未来中国电影发展是处于一片混乱的状态的。”“剧本的事情”临走前王小虎不忘提醒道。黄部长刚才在仔细品味王小虎的话,忙从沉思里清醒过来,点点头说:“剧本我们会尽快审核的,只是不知道我们国内这边应该怎么配合。”王小虎拍拍自己的额头,又从门口折了回来说:“差点忘记这件事情,呵呵。《霍元甲》这边呢,我们打算在天津和上海两地取景,如果有可能的话希望文化部这边联系到霍元甲的后人,希望他们能对剧本方面提出一些有价值的建议,我想他们应该很乐意推广霍家的文化。”黄部长点点头:“这点应该没有问题,我们去做做工作。”“《射雕英雄传》主要是在内蒙古、浙江舟山群岛的桃花岛等地方取景,这些我都在剧本的补充事项中提及。”“《花木兰》方面我感觉还是在黄河石林、内蒙古等地方取景吧,对于这部电影我会全程跟进,当然还会邀请国内的电影工作者进行合作,籍此机会和大家增加交流学习的机会。”王小虎说的话非常含蓄,想了想后,他又补充道:“还有就是军队,前两次和我们合作的内蒙古骑兵营不错,《花木兰》和《射雕英雄传》都有几场规模不小的战争,所以还是需要上几次合作的解放军战士们帮忙,这次我会发给他们薪水。”黄部长在笔记本上记到最后一句话,忽然愕然的抬起头来:“怎么忽然想给他们发薪水了?”王小虎呵呵笑着说:“之前拍摄《神话》我没有要国内的票房分成,自然不会给他们发薪水,现在既然要了分成,少不了也要给他们发薪水,再说他们也是全剧组最辛苦的人,既要拍戏又负责剧组安全工作,这样好的团队,我不发薪水就太没有人情味了。”黄部长叹口气,万分的感慨,面对王小虎如此有人情味,相比之下国内的有些电影公司就有点不知足了,国家方面基本是帮忙投资,又是调用军队又是借用各种器械的,拍摄出来的电影却只能在国内发行。“哎!”在黄部长的叹气声中,王小虎离开了文化部。从今天和黄部长的一番长谈中,王小虎能隐约感受到文化部对自己有些许的怨念了,正是察觉到这些,自己才说出那些婉转的话来,他相信黄部长这样聪明的人肯定能意会这些话中的含义,更希望中国电影的市场越来越成熟,越来越有影响力。因为只有大陆的市场成熟了,完善了,香港电影的未来才有更广阔的空间,既然吃上电影这碗饭,既然重生后有了这些有利的条件,王小虎感觉自己不能仅仅满足于自己的私欲,为两地电影交流适当的做出些贡献,权当是为自己的将来留条不错的后路,或者说为了取得更多的利益吧。可是他知道想让中国电影的市场完善起来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他不可能参与到电影机制的内部指手画脚,只因为他对于国内的人而言是个外人!所以王小虎现在赚大陆人的钱也理直气壮、毫不惭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