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麦一愣,紧接着就啊了一声,那神情显然是不信。“是真的,你今天去镇里,你不知道,今天下午楚姑娘去地里了,跟俺很和气的说了一会话,还关心俺的家里头的事情呢!”二嘎子美滋滋的,那神情相当的认真。赵小麦又是一愣,直觉的转眸看了正在跟金玉说话的楚一清一眼,再看看一张黑脸皮笑成茄子干的二嘎子,还是摇摇头。“你不信拉倒,反正俺现在知道分寸,赵大哥你放心,俺是不会乱来的,俺等着,等着啥时候楚姑娘被俺感动,亲自说愿意,俺再提这件事情,你放心,俺绝对不会给大哥添麻烦的!”二嘎子挺起胸膛来,相当爷们的说道。赵小麦心中虽然觉着不可能,但是见二嘎子一腔热忱,也就不好说太狠的话打击他,但是还是提醒他道:“二嘎子,俺还是觉着楚家妹子跟咱们这些庄稼汉子不是一路人,俺劝你还是别想了,等过一阵不忙,俺让你嫂子在这附近村子帮你找个好女子,你也别挑剔,在这儿安个家算了!”二嘎子直摇头,又眯着眼细细的瞧了楚一清,此时,楚一清正淡然的笑着,那周身的气质让人移不开眼。赵小麦见他如此,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闷着头卸车,心中想着,改日一定得找个机会跟金玉说说,让她早点帮二嘎子提一门亲,虽然二嘎子早小死了爹,家境不是很好,但是这几年在外头走南闯北,是见过世面的,也攒下了几个钱,人也精明,总比那些憨傻的只会守着自家那二亩地过日子的后生强。皇甫老太从屋里出来,一见金玉采办的东西,便喜得合不拢嘴,村长那边已经招呼过了,村长也答应晚上来吃酒,现在万事俱备就等明天这个黄道吉日的到来。二月二十八,春风,这一日虽然有风,但是阳光很暖和。搬家的时辰是午时,皇甫老太一上午就一直在注意着时辰,生怕错过。一到吉时,赵小麦立即就将铺盖搬了进去,又搬了一张小脚的柜子。阿宝跟楚一清的东西,则是楚一清自己搬过去的,跟金玉一起收拾了炕,然后又扑上褥子,这搬家就算完成了。“妹子,这是两床棉单,就当做俺跟娘祝贺你搬家的礼物,你别嫌弃!”金玉见楚一清铺好了炕,赶紧过来,将那绣着牡丹花的两张床单放在楚一清面前。“金玉姐,你真是客气,这房子里的东西都是你跟赵大哥张罗的,这礼物还不大吗?怎么又买?”楚一清看着那床单,赶紧说道:“还是留给你们用吧,我跟阿宝有!”金玉假装生气,将床单塞在她手里:“阿宝小,总会尿湿被褥,你好替换!你再推辞,俺可真的生气了!”楚一清只好接过,再抬眸打量了小小的房间,虽然只有一张炕,一个小脚柜子,但是至少是个栖身的地方,是个家!“来,阿宝,这是阿宝的家,好好的看看!”皇甫老太抱着阿宝进来,不断的给他指着东西瞧。阿宝张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张望着,一会边咯咯的笑起来。乔迁新居,不时的有邻居过来祝贺,楚一清就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糖果饼干之类,让她们边吃边聊,那坑上一会就坐满了人,也不时的有孩子跑进来,趁着大人不注意,偷偷的抓一把,跑了,就引得自家大人骂上两句,可是那心里却是美滋滋的,毕竟这糖果饼干只有过年才能吃上的。皇甫老太见屋里人多,就抱着阿宝出来,拿了一张小板凳在屋外坐着。阿宝的疹子已经彻底消失,这几日天气好,皇甫老太偶尔也会抱着他晒晒太阳。因为是中午的时间,大家也不好久坐,待得那糖果饼干吃完了,也就慢慢的散了。人走了之后,金玉就开始打扫,楚一清则在厨房中开始忙活晚上的晚餐,毕竟那才是正事。斜对面的吴家,杨氏斜倚着房门,冷冷的望着,然后又狠狠的朝着地上碎了一口,正好被过来送孩儿的大儿媳妇于氏瞧见。“娘,俺又不是经常来,你咋这么不待见俺?再说俺白让你看孩子了吗?每次来不是给你带着白面,带着野菜,俺家博儿从小到大可没吃你一口东西!”于氏不悦道,将手上的东西交给六岁的儿子,冷声道:“给你奶!”当下又有些不平,又嘟囔了一句,“老大生来就是受气奉献,你看你五叔,现在还白吃白喝在家里呢,你作为吴家的长孙,吃过你奶家什么东西?自己带着饭到你奶家还受这样的闲气!”那杨氏本来有些不好意思,本想着解释,但是一听于氏这么说,那气就不打一处来。当年五小子要出去打工,就是于氏给介绍的,谁知那作坊不正规,害的五小子受伤,让她这么大年纪的寡妇,还要伺候儿子,当下心中就来了气,挺直了腰杆跟于氏嚷嚷起来:“你比站着说话不腰疼,博儿这么大,不都是俺帮你带的?说什么长这么大没吃过俺的东西,俺六个儿子,光孙子孙女加起来十几个,俺就一双手,拉扯他们六个长大成人,又给他们娶了媳妇,俺哪里有钱?怎么的,俺养大了儿子还不够,还要养大孙子吗?”于氏其实也就那么说说,村里人都这样,老人没有吃的,尤其是儿女多的,送孩子来都是自己给孩子带着吃的,其实她就是嫌弃杨氏碎的那一口,本想着杨氏陪个笑脸,也就算了,谁知道杨氏竟然嚷嚷上,当下也就不客气起来,尖声叫道:“娘,你说话可不能这样,你是养大了儿子,是给你儿子娶了媳妇,可是你还给你三儿子四儿子盖了房子呢,二儿子跟小六的房子是你的祖产,你大儿子呢?盖房子的钱可是俺娘家的钱,博儿又是第一个孙子,能一样吗?有博儿的时候,那十几个在那儿排着么?没有吧?可是你也没给俺博儿一点东西吧?”杨氏气的脸色涨红,这赵家乔迁之喜,她本来气就不顺,再加上五小子刚才刚刚发过脾气,或许是听见赵家热闹,想起当年被金玉拒婚的事情来,摔了喝水的碗,这于氏挤兑她的话,更是雪上加霜,当下两人就嚷嚷起来,将当年那些陈芝麻乱谷子的事情都倒出来说。从赵家出来的人,本想着回家的,如今见吴家婆媳两个打了起来,当下就围了上来,有的劝解,有的则是瞧热闹,春分这一天就过的格外的热闹。金玉扫地出来,听见杨氏跟于氏吵架,幸灾乐祸的笑笑,说道:“活该,现在知道养儿子多是非多了吧,当年也不知道是谁,带着六个半大小子,天天的欺负俺娘,绝户绝户的叫!”皇甫老太抬头看了她一眼,嗔怪道:“你别添乱,你婶子那火是冲着咱家的,自从五小子伤了腿回来之后,她的气就不顺,这几日又瞧着咱家有喜事,心里更不舒坦,你就当狗吵吵,别理她,不然惹火烧身!”金玉点点头,当下道:“娘,俺知道,你放心吧,只要杨氏别欺人太甚,俺一定忍!”皇甫老太点点头,眯着眼,看着太阳,又看看自家这四间房子,就想起当年的往事来。当年她与丈夫一家发配到这楚寒来,来了不几年,丈夫就死了,她一个寡妇带着个女儿,没有吃没有穿,亲戚们都不帮她,真是受尽了人们的白眼,幸亏还有一手刺绣的手艺,多少能贴补贴补,但是她是尝到一个人带着孩子的艰辛的,所以看着楚一清,她就像看到自己的过去一样,总想着伸把手,不让楚一清太过为难。一个单身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如果没有人帮忙,那日子是过不下去的!那边,杨氏跟于氏正吵吵着,大家也劝的热乎,就听得屋里有男人大喊一声,一张小脚凳子就从屋里丢了出来,正好砸在于氏的腿上。原来那吴五心情烦躁,又见自己娘跟大嫂吵,一时冲动,将自己平时用来支撑身体行走的小脚凳子丢了出来,本想着吓哄吓哄两人,谁知道偏偏那么巧,正好砸在于氏的脚上。于氏嗷嗷的叫了,那吴博一见自己娘被五叔砸了,就一路哭着去找吴老大,吴家那点事,直是吵吵了一下午。楚一清被吴家吵得实在难受,就去了外面的地里,看了看小麦,发现那麦子泛青足足有一尺半高,但是地里的草也起来了。蹲在地里拔了一会草,只到金玉来喊她,这才回去将择好的菜,切好的肉下锅,而正屋里,村长早已经到了,堂堂正正的坐在上首,皇甫老太跟赵小麦在下首陪着。十个菜,有烤鸭有鱼有肉有菜,虽然比不上上梁时候丰盛,却是用了心的,都是楚一清亲自下厨,那味道是无法比的。村长一瞧,当即就说道:“老嫂子,就我一个人,怎么弄得这么丰盛?”皇甫老太让赵小麦赶紧给他倒上好酒,笑道:“村长是贵客,平日里都请不到的,自然要准备的丰盛些!”村长一听,心中很是满意,这时赵小麦又上来劝酒,当下就美滋滋的喝了,逐一的尝了菜,赞不绝口。“我听说楚姑娘是在镇里最大的酒楼醉仙楼当主厨的,这手艺可真不是盖的,这些菜,拿到醉仙楼去买,怎么也要这个数!”村长比划出一根手指头,意即十两银子。“村长赏脸就成,就当是小辈孝敬你的!”皇甫老太笑笑,又让小麦给村长满上。“老嫂子,这次你可是捡着宝了,你的好日子来了,过去一个人,孤儿寡母,过的那般清苦,老了老了,捡了个这么有本事的干闺女,别人说楚姑娘多能耐,我是不信的,可是那日我是亲眼见了的,那县太爷是咱方圆百里的一把手吧?可是还是要给楚姑娘面子,厉害,厉害啊!”村长越喝越高兴,也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村长,一清也是个苦孩子,丈夫走散了,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如今连个户口也没有,你看能不能给她立个户?村长你也知道,当年俺没有户口,吃了多大的亏,地没有一分,遇到旱涝,朝廷派粮食也没有俺一口,俺过的艰难,不想让一清这孩子也跟俺一样!”皇甫老太见他如此,立即顺坡下驴将要求提了出来。村长端杯的手臂一顿,眯眯眼,望望没有其他人,低声问道:“老嫂子,你别瞒俺,这楚姑娘到底是啥身份?如果是流放来的,你也知道规矩,是不能有户口的,咱两家好,我也不敢做这种违背政策的事情!”“什么流放来的,你看一清心善人好,又是一女人家,带着个孩子,能犯什么事情?她就是俺以前的一个亲戚,丈夫走散了来投奔的,户口什么的也没有了,既然在咱这上家村住下,就在这落个户呗!”皇甫老太又道:“就只立个户口,不要村里的地,主要阿宝是个小子,不是闺女,是要开蒙念书的,你说对不?”“这样啊?”村长顿顿,“老嫂子,你容我想想,成不?”皇甫老太赶紧点头,又给他夹菜有让赵小麦倒酒的,临走的时候,又打包了那基本没动的鸭子,让村长带了回去。富贵带着酒意到家,一下子就躺在了炕上,手上拿的油包也就摔到一旁。“你个酒葫芦,喝,就知道喝,怎么不喝死你?”张氏一边骂着,一边给他拖鞋,使了吃奶的劲将他拉正,盖上被子之后,又见那油包,忍不住骂道:“俺这天天的收拾,你就天天的折腾,这上面不是油啊?你朝那里丢?”说着,张氏就爬上去,打开油包,一见那香喷喷的鸭子,立即就忍不住了,自己吃了个鸭腿,剩下就准备明日给家里人加菜。开春,天气暖和,张氏怕鸭子坏了,就从油包里拿出来,正待要向盘子里搁,一看那油包底部,啊的一声就叫了起来。“嚎什么嚎?老子就喝点酒,你就天天的嚎!”村长不耐的摆摆手,烦躁的正要转个面,却被张氏一把拉了起来。“当家你,你快看,银子啊!这油包里有银子!”张氏不敢大声的嚷嚷,只能压低了声音,眼睛却瞪着那锭银子放光。“恩?”听见银子,富贵这才清醒了一些,张开眼睛,看了看那银子,恍然大悟道:“定是赵家给的,那楚家的女子想要立个女户,给她儿子落下户口!”张氏一听,看了看银子,恍然道:“原来如此,这可是一锭银,十两呢,那楚家出手倒也阔气!”“是有原因的,那楚家女子,金玉娘说是她远方的亲戚,可是你看那周身的气质,别说是镇上,就是都城也少见,我心里犯嘀咕,没敢答应!”富贵大着舌头说道。“如果没有原因,人家肯给你这么多的银子?”张氏白了他一眼,“不管她是谁,只要有银子就成,再说你不是说那楚家姑娘人脉大的很么?人家不找你也能找别人,这都城过来的人,都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富贵哼哼了两声,竟然一下子进入了梦乡。张氏在油灯下看着那银子,美滋滋的抱在怀中许久都没有睡着。十两银子,是他们一家人的地三四年的收成,不管如何,她是不舍得再让富贵送回去的,这户口的事情一定要给赵家办成。赵家,现在一家人心中却是忐忑。“娘,村长叔没当场答应啊?您说是不是有什么变故?”金玉坐在炕上,边拍着麦香睡觉,边低声道。“你村长叔是见过世面的,不然也不会一当这村长就二十几年,这村里镇里,他都耍的开,那眼睛也是雪亮,一清虽然一身布衣,可是那气质,你瞧瞧,活脱脱一个大小姐,想要瞒过村长是很难,只能屈点银子。”皇甫老太叹口气。“只是娘你为什么这么着急?阿宝开蒙念书不还早么!”金玉皱皱眉道。“你懂什么,娘是过来人,娘清楚,这流放到楚寒的人如果一开始被人知道是犯人,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的,你别看娘年轻的时候主过几次事,你村长叔态度看着客气,但是村里人从心里是瞧不起咱们的,你没见你说亲那回,你吴家婶子硬是要将她那个好吃懒做的五小子说给你,当时除了他家,也没有个像样的人家,我这才给你招了麦香爹上门!一清要在村里长住,这些事情就是免不了的,到那时候,想要再上户口,村长就会估计村里人的想法,哪里有现在这么简单?”皇甫老太重声道。“原来如此,娘,还是你懂得多!”金玉见她有些不悦,立即赔上笑脸。皇甫老太看着她,叹口气:“是娘亏待了你,你小时候生活太艰难,娘顾不上你,结果将你大好时光白白耽误了,现在你目不识丁,也经不起大事,但是麦香却是不能耽误的!现在咱家的日子比以前好些,我心思着让麦香学点东西,你跟麦香爹就跟着一清好好干,听娘的没错!”“娘,你真是跟楚家妹子想到一块去了!楚家妹子那日还说,让麦香学点东西呢,只是这私塾不收女弟子,再说咱也没拿那钱,不如就让麦香跟着你学刺绣吧,那怎么也算是门手艺!”金玉立即道。皇甫老太立即点点头:“我也是这样的心思,现下我看着阿宝,没事就教教麦香刺绣,虽然眼睛不太好,做活是做不了,但是教麦香是可以的!”金玉又说了一会子话,皇甫老太见时候不早,就站起身来,低声道:“你让麦香爹住这吧,他跟二嘎子两个大男人挤一张单人床也实在是辛苦,再说,我还想要个大外孙子呢!”金玉闹了个大红脸,正要拒绝,就见皇甫老太抱了麦香下来,两个人就要准备睡到外屋。金玉一见,立即抱了被子下来,低声道:“娘,你跟麦香睡炕上,这地上寒气重,你身体不好,不能再睡地下!”皇甫老太也就不推辞,当下安安稳稳的在炕上睡了。那边赵家安顿好了,楚一清这边也熄了灯,一边拍着阿宝,一边趁着月色打量着屋里的光景,心思也就慢慢的踏实。她终于有了自己的家,也有了阿宝,这一世,她不再孤单了!花开两头,各表一枝,楚一清那边还算是妥当,醉仙楼却是乱了一阵子,当时那些人办卡,可都是冲着楚一清的手艺去的,所以一听说那厨娘仙女走了,大家就闹开了,纷纷要求退还那五十两银子,最后被上官宇使了好大的劲头才安抚住。上官府,上官宇抬眸瞧了瞧上官云逸,还在那儿拿着那面大镜子照来照去,当下就忍不住道:“表哥,那田源有消息了吗?这都大半个月,怎么就那么难找?”上官云逸缓缓的收敛那自恋的笑,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答他的话,反而说道:“这几**烦躁的很,连晨练都省了,你可知道?”上官宇一顿,有些惭愧的垂下头。他的家族,虽然只是上官家族的一个旁系,但是从小家教是很严的,终生听命终于上官家族是历代的家训。为了更好的辅佐上官家族,所以总是经商,上官宇从小也是练功的,这晨练自然是不可废,只是这几日,楚一清一走,醉仙楼就有些乱套,他心中烦闷,这才没有按时修炼。“你是在这楚寒之地待久了,没有见过漂亮女人,一个婚前失德的贱妇也能引起你的兴趣!”上官云逸冷冷开口。上官宇涨红了脸,不悦的看了一眼上官云逸:“表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说要辞掉楚一清,我不也是照办了吗?怎么又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埋汰人?”上官云逸冷冷的哼了一声:“是不是埋汰你,你自己心中有数,上官宇,东边来了信,田源就在东边,今**就出发,如果抓不到田源,你自己掂量吧!”上官宇抿抿唇,只能垂下眼,可是却生平第一次对上官云逸生出不满来。待上官宇推门出去,上官云逸又掏出怀中的镜子照了一照,那眸色却逐渐的变得深沉。他一向做事冷静,绝对不会无端怀疑一个人,楚一清是护国公府大小姐,怎么可能甘心沦落到这楚寒之地做一个农妇!而田源哪里不跑,却偏偏跑到这楚寒之地来,还与厉煌,竟然向皇上上书掌管楚寒之地,这一切,都透着一种古怪,恐怕是另有目的!这厉国,最可怕的皇子不是那个嚣张跋扈的太子殿下,而是深不可测的厉煌!“爷,您真的要这样去?”雷霆不敢置信的望着厉煌。一身赶脚的行头,膝盖上屁股上还带着脸盘大的布丁,最夸张的是那双鞋子,十个脚趾头露出两只来,再配上那破不溜丢的斗笠,光秃秃的扁担,还有两个箩筐,只要别抬起那张白皙俊美的小脸来,实实在在一个卖货郎。“这行头是三两银子买的,怎么样?”厉煌缓缓而笑,眸光望向窗外,似乎略有所思。雷霆叹口气,低声道:“爷,您就不务正业吧!”厉煌再次一笑:“雷霆,想不到这么多年,你还是不了解我!”雷霆一愣,静心聆听,谁知厉煌见他如此,却买了关子,不说了,只是透过窗户望着宁静祥和的蓝天。那日见着麦地里的草起来了,楚一清赶紧组织人拔草,虽然家里有四个人,但是五十亩地实在是太多,照旧雇了人,只是这拔草不算重活,所以工资也低了一些,但是还是有很多人前来。李家嫂子跟王家妹子都是干活的好手,照旧还是小组长,一边拔草一边监督着,这样干了两日那草终于全部拔净,丢在地头上晒了两日,就又开始浇地。拔草容易,浇地却犯了难,那五十亩地就用两口井,古代又没有水泵管子什么的,只能靠风车吸水上来,挖沟渠,所以工程就有些巨大,等全部浇完怎么也要十几日。这一日,二嘎子跟赵小麦正挖着沟渠,就见楚一清竟然将水井上的风车卸了下来。“楚姑娘,这沟渠就要挖成了,你卸风车干什么?”赵小麦不解的问道。“这风车样子太老,我想要改进一下!”楚一清说着,就喊了赵小麦过来帮忙。“楚家妹子,你还会做风车?”赵小麦赶紧过来,惊诧道。“以前做过,只是恐怕这材料不好找,我先看看这风车的轴柱还能不能用!”楚一清含糊道,也不细说。二嘎子也凑上来帮忙,三人一起将风车抬到地头上。实习的时候,楚一清是做过风车的,跟这个不一样,叫做立轴式大风车,直接由船帆变化成功,风轮是一个八棱柱,八面船帆似的同样大小风帆分别偏装在八梭柱的八根棱柱上,风车的最外面有一定的方框架。中间装有垂直轴,轴上装八梭水架。轴下端装一翰出动力的大齿轮,木架的八梭上各装有一小立柱,紧靠立柱装帆。当帆受风时,通过木架带动风车,效率比这种常见的卧式风车要高上一倍,而且很适合楚寒之地这种风力较丰的地区。只是立轴式大风车的体积较大,差不多要有二丈四尺,所用的木料也比较费,村里是没有这种木料的,要到山上去伐。“楚家妹子,怎么了?”赵小麦见楚一清眉头紧皱,忍不住上前问道。“缺少木头,我要做的风车太大,这旧风车的木头不能用,可能要上山伐木头。”楚一清低声道。赵小麦一听,恍然大悟,想想又道:“妹子,这风车祖祖辈辈都是这么用的,这眼下也不是大旱,这些地晚浇个几天没关系的,不如先这样用着吧!”“赵大哥,有句话叫做未雨绸缪,就是因为没有碰到大旱,地经得起靠,才要早早的做准备,不然等到旱年就晚了!”楚一清想了想,又看看村子后面那黑黝黝的山,说道:“赵大哥您先跟嘎子兄弟挖着沟渠,我明日就上山伐木头,快的话,三五日就能做好,倒时你们沟渠也挖好了,正好赶上用!”赵小麦一听,立即道:“楚家妹子,这伐木可是体力话,你干不了,还是让我跟二嘎子去吧!”二嘎子也说道:“是啊,楚姑娘哪里那个力气,不如我们先去伐木头,再来挖沟渠,这地还湿乎,晚浇几日没关系的!”楚一清却摇摇头道:“没事,别看我长的瘦,力气很大,这点活难不倒,再说这做风车的木头也是有讲究的,要找结实的木材,我有经验,还是我去吧!”见楚一清如此坚决,赵小麦也就不好说什么,心中想着,一会金玉来送饭的时候让金玉劝劝,怎么姐妹两个也好说话不是?晌午,金玉做了菠菜饼子,给三人送了来,听闻赵小麦说了,立即就道:“妹子,那山里是有狼的,你可不能去,要去就带上他们两个,终究是男人,也好有个照应!”楚一清见她如此,也就只能点点头,其实这一次,楚一清是想借着进山的机会,去那山里探探宝的,古代许多植物都是藏在深山老林里的,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稀罕植物的种子,现下春天,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见楚一清答应,金玉就放心了,待三人吃好,她就慢慢的收拾了,正待要向外走,就见李家嫂子喜气洋洋的跑了来,大声叫道:“金玉妹子,楚姑娘,卖货郎来了,带了好多稀罕的玩意,据说很多都是都城来的,价格很是便宜,你们快去瞧瞧!”上家村离着镇子远,卖货郎隔个半个月就会到镇里,卖些村里小店不卖的稀罕玩意,比如头花,饰品,小孩子的鞋帽什么的,家里有闲钱的,偶尔会买一些,没有钱的,也喜欢围着看,品评一番。“正好,家里的针线没了,妹子,走,咱去看看!”金玉说着拉着楚一清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