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

“真的？”雷生被阿宝卡着脖子，可是脸上还是难掩了兴奋，翠妞，他很快就可以见到翠妞了？“瞧你那小样，这么早就要成亲吗？”迟轩赶了上来，嗤之以鼻。如今迟轩的个头已经逼近一米八，健壮威武，五官俊朗，气质沉稳，再加上大皇子身边一等侍卫的官衔，如今已经是都城之中贵女们争相结交的对象，不过迟轩如今似乎对女人没有什么兴趣，整日与卫宁、魏天两个人混在一起，所以十分瞧不得孙雷生这么年轻就要成亲。“能成亲自然好！”终于解脱的孙雷生却一点都不在意，照旧憨厚的摸摸脑袋，“翠妞等了我好久了呢！”迟轩叹口气，觉着跟孙雷生这种痴情种子无话可说，还是跟卫宁、魏天两人研习剑招有意思的多。孙雷生嘿嘿的笑着，望望薄雾中遥远的都城，心恨不得立刻就飞过去。楚一清只是跟铃铛娘他们吃了几口，因为隔壁厉煌还等着呢，安排好之后，也就先告辞，铃铛娘那边则有专人安排回别苑暂住。“味道如何？”楚一清进了厉煌的间，笑问道。“没有你做的好吃，不过用豆腐与蔬菜做出这种味道也算是奇迹，怪不得这里宾客满门！”厉煌温柔的笑着，上前亲自搀扶着楚一清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指着下面说道，“一会儿咱们吃完饭去下面逛逛，刚才我看了半天，下面有几个摊子上的东西都十分的不错！”楚一清坐好之后向下看了一眼，就见隔壁果真是条繁华的街道，人不算多，不拥挤，卖东西的人倒是不少，也就点点头。盈芊取了碗筷伺候着楚一清，楚一清又吃了一些，也就饱了，几人也就下去。大姐上，厉煌搀扶着楚一清慢慢的走着，一只胳臂微微弯着护在楚一清的四周，防着路人不小心撞到她。盈芊与小福子等人，倒是习惯了厉煌与楚一清的恩爱，可是街上的人却不习惯，不时的有人侧目来看，但是发现楚一清高隆起的腹部之后，也就不觉着奇怪。楚一清站在路边的一处小首饰摊子旁，随手捡起几只簪子翻看，其实她不是很喜欢这些东西，可是想着好歹出来一趟，买些回去送给盈芊她们玩耍也是好的，当即也就挑了几只。“这个好看！”厉煌突地捡起一只簪子来笑道，那是一只鸟雀模样的发簪，倒是精致可爱，虽然不及宫里的凤凰簪大气，但是却另有一番风情。厉煌将它插在楚一清的头上，瞧了瞧，点点头道：“这只我买给你！”楚一清摸摸头发，调皮的转了转脑袋，“好看吗？”厉煌点点头，让人付了钱。两人一边说笑着一边向前走，两人一个高大魁梧，器宇不凡，一个温婉娇美，笑颜如花，真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璧人，那路过的行人忍不住就多看了几眼，更有公子模样的人驻足观看，可是都被厉煌甩过去的一计眼刀吓得落荒而逃。盈芊在一旁瞧着，笑道，“夫人如今大着肚子还这么招人喜欢，怪不得爷平日里不让夫人出门呢！”楚一清就要去抓盈芊，嗔道，“好啊，你个小嘴，竟然连我们都敢铺排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盈芊赶紧一边逃一边求饶道：“不敢了不敢了！”楚一清跟厉煌也就呵呵的笑起来。两人正逛着，突地，前面冒冒失失的跑出一个妇人来，一眼看到楚一清，立即就冲了过去，还好身旁的便衣侍卫都是大内高手，迅速的将那妇人捉拿住。“什么人冒冒失失的？”盈芊不悦的上前喊道，“没有瞧见咱们夫人有了身孕吗？若是有个好歹，你几个脑袋够陪得？”“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为小妇人做主啊！”那妇人一下子跪倒在地上，不断的磕着头。楚一清一怔，仔细的瞧了那妇人，低声道：“你似乎是……”“民妇是栾二的妻子白氏，民妇在宫外等了皇后娘娘几个月，终于等到皇后娘娘了！”白氏拼命的磕着头。楚一清皱皱眉，看了看四周逐渐围拢过来的人群，低声说道，“你先起来，跟我走吧！”白氏赶紧点头。楚一清带着白氏重新回到了佛笑堂，间里，那白氏再次跪在地上给楚一清磕头。“好了，你先起来，可是栾二有什么难处？”楚一清赶紧让盈芊将她扶了起来问道。当年从楚寒跟随她一起进都城的那些人，她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如今已经各自在自己的岗位上发挥了作用，经过五年的发展，如今都城已经成为四国之中经济最繁华，农业最发达的城市，各种物资从这里呈辐射状向都城四周发散，而当年的那些人，也因为立下汗马功劳，各自有了自己的位置。孙明发如今已经是六品农官，是那些人中官职最高的一人，就连后来的二嘎子也成为七品的牧监主薄，掌管着畜牧业，剩下的几人官位最低的也有九品。以往这些人有什么事情，都会去找孙明发，由孙明发想事情解决，像这般闹到楚一清面前，还真的是第一次。“皇后娘娘，不是栾二有难处，是民妇要告那栾二始乱终弃，这个禽兽不如的，为了娶宋家的千金大小姐，竟然将俺跟一双儿女赶了出来，皇后娘娘，栾二这个天杀的，他休了俺啊！”白氏越哭越伤心，最后从怀里掏出一张被**的不成样子的信封来，高高的举过头顶。盈芊赶紧上前取过，打开那信封，从里面拉出一张休书来，那休书上的字迹歪歪扭扭，笔墨不匀，十个字里面倒是能错个七八个，但是那休书两字跟最后的落款栾二是没错的。盈芊对着楚一清点点头。“这个栾二，越发的长本事了！”楚一清皱眉。其实当年从楚寒带着这些人进都城，并且一开始就委以他们官职，当时在朝中是掀起不少的波澜的，毕竟传统意义上，只有通过科举考试，或者是祖辈有功勋之人，才能破格提拔进朝为官，像孙明发这些乡下人，既没有读过书，又没有功劳，就算是官阶最低的不入流的低品农官，也让那些苦读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的人心中不服气。最早的时候，曾经有官员联名上书，抵制这些农官入朝，不过都被厉煌给压制了下来，也好在这些农官都不入流，所以慢慢的也就淡了下来。第二年，全国的小麦产量翻了一番，再后来，都城附近四大城市都完成了稻麦两熟，这几年更是粮食连连丰收，这才让朝廷中的那些官员心服口服，再加上楚一清格外的关照，再也没有人敢多说什么，相反，这些农官逐渐的成为朝廷中人拉拢的对象。如今栾二要娶的这户姓宋的姑娘，她父亲宋厚就只是一个散官，根本没有具体的官职，因之前祖辈有些勋劳，所以就封了个品阶，领取朝廷的俸禄，这宋姓小姐却挑剔的很，一门心思想要高攀高门大户，如今已经是二十八年华，也没有嫁的出去，这次终于搭上了栾二，不甘心做小妾，于是逼着栾二休妻，那栾二也的确不是人，为了娶个大家闺秀的小姐，竟然真的写了休书，将白氏母子三人赶出了家门，每月只给一点微薄的银钱度日。这白氏从半年前就想方设法打听楚一清的行踪，可是由于楚一清一直没有出宫，她就一边做些小生意一边等着，想不到今日真的遇见了楚一清！楚一清先让人将白氏送了回去，也就收了那封休书，跟着厉煌回了宫。今日逛街的兴致，被这个栾二的始乱终弃破坏的干干净净。“你可千万别生气上火，若是不高兴，直接将那栾二推出去咔嚓了就是！”厉煌担心的望着楚一清不悦的脸色。“我不是生气，只是觉着悲哀，这些人在乡下的时候，一个个的老实巴交的，我倒没瞧出来，竟然有能做出这种事情的本事！将糟糠之妻赶出家门，连孩子也不要了，这栾二还真是好样的！”楚一清沉声道。“这些人没有见过世面，穷人乍富，自然会出现很多问题！”厉煌继续劝慰着她。“我没事，只是这件事儿，我要从严处罚，给他们敲敲警钟！”楚一清打定了主意。“只要你别生气就好！”厉煌担心道，“我怕伤了你的身子！要不这件事情交给盈芊去做！”楚一清摇摇头，“他们是我亲自带出来的，好与坏，都是我自己的脸面，我会看着办！”厉煌只得点头。楚一清回宫之后，立即宣栾二进宫。白氏到楚一清面前告状的消息，早就传到了栾二的耳朵里，这会儿他正六神五指的在家里走来走去，就见宣旨的公公已经上门了。“皇后娘娘要见俺？”栾二吓得当场就筛糠不停。“走吧，栾大人！”宣旨的太监不耐烦的挥了拂尘，让人架着他出了门，“有胆子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就没想想后果？”栾二一听，更是惊吓的说不出话来，赶紧吩咐自己府里的管家说道，“你赶紧去找孙大人，求求他救救俺！”那管家赶紧应着，颠颠的跑了。乾坤宫的花厅中，栾二跪在地上浑身颤抖，连大气也不敢踹，脸色铁青。“皇后娘娘驾到！”随着太监尖细声音的响起，栾二一个激灵抬起头来，就见楚一清冷着脸进入，他赶紧又低下头，慌不迭的赶紧磕头道：“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楚一清端坐在软榻之上打量着栾二，如今的栾二一身九品青色官府，皮肤红润，身材也圆润了不少，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干瘪的乡下汉子，看来这色胆也随着他的身材给吹起来了！“栾二，你可知本宫今日为何宣你来？”楚一清冷声问道。栾二赶紧叩头道：“栾二知道，皇后娘娘请明鉴，是那白氏不遵从三从四德，品行粗俗不堪，下官才休了她的！”楚一清冷笑，“你倒是真的长了本事了，连三从四德都知道了！”栾二一愣，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跪在地上磕头。“朝中是有不少人娶姨娘，娶小妾，这些本宫管不着，也不想管，可是你们这些人不同，你们是本宫从楚寒带出来的，你们的一言一行，都关乎着本宫，更何况，本官的本意，是想要你们过上更好的生活，谁想你竟然抛弃了结发妻子，娶了个什么大家闺秀！”楚一清冷声说道。栾二更是颤抖的厉害。“娘娘，孙大人来了！”盈芊得了外面侍卫的禀报，赶紧上前低声禀道。楚一清点点头，冷声道：“来的正好，我倒想问问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为何不告诉本宫？”盈芊赶紧点头，一会儿，孙明发由盈芊带着走了进来。“皇后娘娘吉祥！”孙明发赶紧下跪。楚一清沉了沉心思，想了想，还是示意盈芊道，“让他们都退下去吧！”之前楚一清都是在宫外见孙明发等人，指导他们工作，像今天这般，在宫里相见，还真的是第一次，楚一清望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也有些不适应，于是也就让人退了下去。盈芊赶紧应着，挥挥手，宫里的太监与宫女也就退下。“如今这里没有外人，咱们就说说心里话，孙大哥，你知不知道栾二休了白氏的事情？”楚一清冷声问道。孙明发赶紧说道：“知道！”“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是你觉着，你们男人就应该富贵了，将糟糠之妻抛弃，娶个大家闺秀过过瘾？”楚一清继续问道。孙明发有些为难，低声道：“夫人，当时俺只觉着这是栾二的家事，不好插手，所以就……”“的确是家事，可是如今白氏告到了我的面前，我总要给她一个交代！因为她也是咱们的乡亲，不是吗？她一个女人，随着你来到这人生地不得都城，原以为是享福来了，却没有想到竟然被休赶出家门，为了脸面，她连老家都回不去，你们就忍心？”楚一清冷声道，“还有栾二，你也不想想，你若不是当了这九品的小官，那宋家小姐会瞧上你？只怕连正眼瞧你都不肯呢！倒是白氏，你是乡下的穷光蛋之时，她就跟了你，还为你养了一双儿女，容易吗？”栾二跪在那里说不出话来。“栾二，你听着，从今天起，削去你的官职，只保留你的一个月一两银子的工钱！”楚一清冷声道。栾二一听，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孙明发想要求情，可是看楚一清那冷漠的脸色，只得闭上了嘴巴。“别的人我不管，可是你们，是我将你们带到都城来的，我绝对不允许你们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来！”楚一清冷声道，“至于白氏，孙大哥，作坊里是不是还缺人？”孙明发管理着辣白菜与松花蛋的作坊。孙明发赶紧应着。“让白氏去作坊里上工，一个月二两银子！”楚一清冷声道。孙明发赶紧应着。“行了，你们都回去吧！”楚一清不悦的挥挥手。孙明发赶紧告辞，拉着栾二出了宫。“孙大哥，孙大哥，你说这怎么办？宋小姐若是知道俺没有了官职，她会杀了俺的！”宫门外，栾二终于反应了过来，抱着孙明发的大腿就哭了起来。“谁叫你生了这样的色胆，你也不想想，你就是土坷垃出身，还想着娶什么大家闺秀，那大家闺秀娶了回来，你得了啥好处？俺可是听说她日日的带着丫鬟去赌钱呢！”孙明发气声道。栾二苦着脸说不出话来。当初他看着那个宋小姐细皮嫩肉的，又是大家闺秀，不惜将原配休了，儿女不要了，眼巴巴的娶回来，谁知道就是个花瓶，一进门就买了两个婆子，四个丫鬟，家里的大小活儿都是下人做，她整日的吃喝打扮，完了还赌钱，其实他只是个九品官，虽然管着一些人，俸禄也就一个月二两银子，在乡下的时候，觉着这二两银子是天价，如今到了都城，那宋家小姐一支簪子都要二两银子，早就将他家掏空了，这些日子正跟他闹别扭，日日的骂他只是个空架子，如今再知道他被罢免了官职，那真的是……“你还是赶紧将白氏跟两个孩子接回来吧！”孙明发叹口气道。栾二一听，赶紧点头道：“行，只要俺接回来，夫人能消气，恢复俺官职的话，那俺宁可不要那宋家小姐！”孙明发摇摇头，“怕是没有这么容易呢，你以为夫人为啥让白氏去作坊上工，还一下子给二两银子的工钱，可比你工钱多一倍呢！”鸾二一听，更是哭丧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