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闱姓1万两银子,放在哪里都是一大笔钱。不管三皇子提出的原因是什么,这都是一份相当于30万美金的大贿赂,足以搞定任何一名富家子了。程晋州来钱容易,自然不会收下皇室的钞票,左顾而言他道:“闱姓是什么?”三皇子一愣,从他收集的信息来看,眼下这位新晋星术士似乎颇为贪钱,而且对世俗世界恋恋不舍,却没想到拒绝的如此干脆。他随之呵呵笑了起来,毫不受影响的亲自解释道:“闱姓就是猜测科举中第的考生的姓,例如乡试,在考前庄家就会准备许多纸条,上面按照价格写上姓氏,如赵孙吴王等等,赌姓的人按价购买,待到开榜之日,按照中姓的多少,分一二三等,另外还可以猜名字,猜前三的姓,又或者专猜各等功名的姓氏姓名。”闱姓可以说是中国最古老的彩票。程晋州虽然没接触过,可是也能够想到,这种玩法同样是买的越多,中奖的几率越大,可是另一方面,你买的越多,花的钱也越多,想必如张王李赵之类的常用姓氏价格会较高,而稀罕的姓氏则会价格低些。但正常来说,不管你买多少,庄家都会有一个盈利率存在。三皇子也许是买了程晋州赢,但不管他出多少钱,说到底,与程晋州的成绩其实是没多少关系的,更别说万两银子的盈利。更是证明了眼前的三皇子,仅仅是想借个名义给钱于他。程晋州不由的推脱道:“三皇子客气,在下初来乍到就得您帮助甚多,不用再酬。在下倒是很想知道,这闱姓的庄家是谁?能想出这个方法,又得诸位信任的人,怕是不多呢。”他的语调多有调侃庄家的意思,三皇子身后一人咳嗽两声,笑道:“程先生想的周到,闱姓的庄家,历来是由圣堂来坐庄的,这种玩法,也是他们想出来的。”“极西的传教士?”程晋州的第一反应即是如此。在他的印象里,教堂与赌博可是不搭界的。“没错,很快就风靡大夏了,听说其他几国,亦有人乐此不疲,甚至发明了其他各种有趣的玩法……”三皇子哈哈的笑着,似乎一点都不因为有人用科举赌博而生气。实际上,就像是中国人喜欢用欧洲足球赌博一样,被夏朝人视为典礼的科举考试,在咨询不便的时代是再好不过的赌博平台——相对的公证严密,准确而定时公布的成绩,官方的信誉,群众的关注度应有尽有。数量也不算少,全国数百州县,数十省府每年有上百次乡试,省市和会试次数虽少,可赌『性』却更强。程晋州对“闱姓”的设计颇为赞叹,但对于由圣堂来主持坐庄,却有些哭笑不得。他『摸』着下巴笑道:“我以为圣堂不会参与此类……活动的。”“赌博是吗?”三皇子毫不讳言的笑道:“圣堂最喜欢的就是赌博了。”“怎么会?”曹丰听的笑出了声,或许是担心程晋州再出什么洋相,『插』言道:“圣堂的赌博,都是有数学做支撑的,他们以之来推广星术。”“数学?概率?”程晋州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三个人:惠更斯、帕斯卡和费马。三个人全是大名人。费马先生是17世纪避不开的数学家,基本上什么事情他都喜欢掺和一脚。惠更斯也差不多,『插』足物理学、数学、天文学,而且与牛顿等人一样,在数个领域都获得了旁人难以企及的成就,是英国皇家学会第一个外国会员,除了终生打光棍之外,一生都过的很舒服。帕斯卡的名气则因为大气压更容易被人记住,他的名字成为了压力单位,天气预报上的千帕百帕,说的都是帕斯卡。在程晋州所熟悉的历史中,就是这样三个人,奠定了古典概率的基础。而他们研究概率的原因,也就是因为赌博。曹丰则奇怪的转着头道:“你知道概率?那怎么会不知道圣堂的赌博?他们有专门的场地做这门营生,同时也会教许多人关于这方面的数学,凭借此点,每年倒是招收了不少的圣教教众。”程晋州听的目瞪口呆,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猜的。”曹丰看在外人面前,没有多说什么,只道:“圣教在概率方面颇有独到之处,但不受普通星术士的喜欢。”前面的三皇子轻笑了两声道:“本朝的政策,向来是要压制外来的圣堂,扶持本国的星术士与星术士协会,你们说的概率,是他们后来传入的,据说对星阵的影响不大,却是我们这些没机会进入星途的人,兴趣大增。”姜璜星术士以代数为主,刘匡与安风星术士以几何为主,圣堂则以概率为主——程晋州脑中几乎是立刻浮现出这样的画面,其架势还真有些当年的科学论战的味道。不同的地方在于,当年的科学论战无论战胜失败,都只是局限在一小撮人中的。星术士们的科学论战,却动辄会影响到千百万人的生计问题。对于数理本身,三皇子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所以他仍然是殷切的邀请道:“我府中有位西席,对你们说的概率很有研究,不若今天我来做东,请二位一同参加。”拒绝是不行的,三皇子有延平郡王的封号,又深受其父喜爱,程晋州既然有依托家族的想法,就不能表现的像是个摇滚明星,仿佛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何况,他对概率的确是颇感兴趣的。实际上,任何一个研究数学的学生,都会忍不住去研究一下概率——哪怕不用考试。想想看,假如你能在拉斯维加斯,澳门又或者其他什么地方,逢赌必赢,大杀四方,那是何等的威猛之事。若是能学好概率,此点的确是容易达成的。只是大多数人学不好罢了。见程晋州同意,三皇子兴致勃勃过来拉着他的手道:“小王最喜欢与程先生这样的人交朋友,我们一起坐车。”他那样子,似乎真把程晋州当智力超群的小孩子了,做派很有些体育经纪人的味道。延平郡王的马车是四匹马拉的强大货『色』,犹如陆上私人飞机,走在京城街道上,不用车夫甩鞭子,所到之地的人们纷纷避让,坐这种马车自然是相当舒服的,只是吕安平也坐在车中,让程晋州有些不爽。偌大的车厢留着5个人仍觉得宽敞,吕安平接过倒水的工作,表面上还『露』出笑容,尽力配合三皇子说笑着。直到了圣堂附近,三皇子下车时又拉过程晋州的手,笑道:“我听说年节的时候,绍南大雪,多亏了晋州父亲,才能免于『乱』局?”“哪里。”程晋州心想,皇子大人果然是有官员领袖气质。三皇子另一只手拉过吕安平笑道:“大家都在弘文馆中学习,互相了解,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吕小弟就对我说,程家是真正的国之栋梁。”“我也是向家父这样说的。”吕安平连忙道。那态度,再看不出当年号称自己有2个贡献点的倨傲。听吕安平的意思,竟然是有些道歉的味道。程晋州暗自道:你给外藩的东山王爷说的天花『乱』坠,也不能改变程家的什么。不过,他与吕安平似乎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又有三皇子站在中间,想想就霁颜道:“如此多谢吕兄了。”三皇子哈哈大笑,将两个人的手拉在一起道:“大家都是同学,不用谢来谢去的,走,我们去看看圣堂今天的项目,程先生随便玩,赢了是你的,输了算我的。”程晋州恶心的翻翻眼皮,任其拖着走了进去。曹丰无可无不可的跟着,吕续则『露』出些许兴奋的神『色』,然后伸出一只爪子在胸口的地方掏啊掏的,搞出一个认证石和一叠飞票。拥有牧师、神父以及星术士的圣堂,展现在程晋州眼前的,竟然如同一家金碧辉煌的大赌坊。穹顶配合着彩『色』玻璃,让五颜六『色』的阳光照『射』在台阶正中,沐浴在圣光中的神父高唱着“哈利路亚”。一排六个高大的罗马立柱上雕刻着圣教曾经的辉煌,其下平坦的大理石桌面旁站着身着白衣的牧师,有的耍弄着骰子,有的向分发着扑克牌,有的控制着轮盘赌,有的在白板上写着不知名的赛场赔率……三皇子指着教堂中央的神父笑道:“那位就是李中神父,是从极西来到夏京已经10年了,而且他在绍南还住过一段时间。”绍南是西南通道必经之处,从极西来的神父先留在当地的也不少,小程同学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他的主要精神,全被周围热烈的气氛所吸引了。澳门小些的赌场也不过如此吧。而且有神父牧师此后的赌场,后世恐怕是见不到了。更别说在这个时代,神父与牧师都是相当高阶的职位,有他们做荷官,果然让人放心不少。假如输的太惨,说不定还能有免费的心理辅导。三皇子不易察觉的笑了起来,轻轻的拍拍手,自然有人端来一个盘子的筹码,他转交给程晋州笑道:“就看程先生大发神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