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猪肉强要去,任天弃本要答应,但脑子一转,想到这花刺史请他前去,必然是要问一些事情,自己虽然知道怎么回答,但猪肉强憨头憨脑的,让人用话一套,只怕祖宗八代的事情都要统统的倒出来,还是留在家里的好,当下道:“你去也成,不过不能讲错一句话,否则的话,咱们是八抬大轿进去,然后被两个人抬着出来,不过不死也要剥成皮。”猪肉强骇了一跳,他是知道自己的老底的,要不说错一句话,实在是太难,当下“嘿嘿”干笑道:“老大,算了,还是你自己去好了,我留在这里帮陆小姐做些事。”任天弃知道他要这么说,也是一笑,就要向门外走去,却听陆玉嫣道:“天弃,你自己小心些,我听说这个花刺史可厉害了。”任天弃道:“没事,这个花刺史厉害,我任天弃可也不傻,再加上昨天的事可不假,他心里只会害怕我,不敢玩什么花样儿的。”说话间已经走了出去,陆府的大门外果然停着一顶极是豪华的大轿,轿夫是八名身着红衣的衙差,旁边还整整齐齐的列着一阵穿着甲胄的官兵。当头一人,约三十岁上下,戴着顶红樱铁盔,披着件镶护心镜的鱼鳞甲,身躯长大,满脸钢髯,见到任天弃出来,便急忙跃下马来一揖手道:“末将李光弼,奉刺史大人之命,前来恭迎任真人。”任天弃煞有介事的点点头道:“你们花刺史还算有些礼数,本真人就随你去一趟罢。”那李光弼恭恭敬敬的将他迎上轿,将手一挥,那八名衙差便抬了起来,他也翻身上马,向南而去。任天弃第一次坐这软绵绵的八抬大轿,故意揭开布帘,见前面有官兵开道。两旁有无数百姓在指指点点的注眸,当真是感到好生的威风。不多时,那轿就停了下来,任天弃走出去一瞧,果然是座极有气派的府第,朱门高阁,高墙逶迤,门外笔直的站着两排衣着鲜明的官兵。刚走到大门外。就听到锣鼓之声骤然响起,那花刺史已经换了一身官服,带着全家老少迎出门来。寒喧之后,花刺史神情恭敬地请任天弃到了正厅,等到将兄弟子嗣等介绍了个遍,已经到了开宴的时间,任天弃就在花家全部男丁的簇拥之下,到了后面的一个大厅里用膳。这顿宴席,自然是佳肴珍馐,应有尽有。花家自花刺史起。捱个来敬酒,任天弃的酒量不小,自然是笑呵呵的来者不拒。花家的人见到这个能通阴冥的任真人喝酒吃荤,毫无所忌,也是诧异。酒足饭饱之后,花刺史便请任天弃到偏厅用茶,家中之人则全部退去。在偏厅分宾主而坐,一名丫环端上了两杯热茶,任天弃刚一揭开,顿时闻到一阵扑鼻地清香之气,不由道:“哎哟,这茶好香。”花刺史微笑道:“任真人。这就是咱们西湖的龙井茶,可是天下闻名的。”任天弃道:“这西湖龙井我也喝过,可没这么香啊。”花刺史道:“这茶叫做‘碧水拂柳”乃是龙井茶里的极品,是专门的茶师在上品的茶叶里精挑而出的,每百斤之中,未必能选出一钱,本是给皇上的贡品,因下官太好此道。便留了一些,因数量太少,平时也不敢怎么喝的。任天弃听了,不由道:“花刺史,你这也太客气了,用这么好的茶招待我。”花刺史笑道:“任真人法力高深,能通阴阳二界,乃是仙人一流,下官岂敢用劣茶来让真人见笑。”他说到这里,又从官袍之中掏出了一张贴子来,递给任天弃道:“任真人,我知道你一向云游四海,淡泊名利,实在不敢来有污你的耳目,但这些东西是下官对真人地一片仰慕之意,还望笑纳。”任天弃心中一跳,但还是慢条斯理的接过来打开,却见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翡翠玉马一对,白玉如意一对,珍珠手镯二双、二尺七寸高珊瑚树一架、『乳』雀羽衣一件、祖母绿宝石六颗,纯金法器八件……”这礼物可是价值不菲,任天弃心中是哈哈大笑,但脸上还是做出很生气地样子道:“花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本真人可是无功不受禄。实在是……不太好啊。”花刺史有事相求,故送此大礼,但又怕这些修道之人太过清高,推却不要,那下面的话就不好说了,见到他脸『色』不快,心下也颇是忐忑,不过对方口气似乎还有些松动,便道:“任真人,实不相瞒,下官的确是有一事相求,真人若是不收下这些许薄礼,在下实难张口。”任天弃自然知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道理,不过若是顺水人情,就是做做也无妨,当下道:“也好,你且说说什么事,降魔还是除妖,本真人就尽力而为罢。”他心中想的却是最好这花刺史来求自己跟冥界通容,能让他多活些年岁,这事自己就算不做,也不会『露』馅,那么这些礼物就白白笑纳了,花刺史见他收下了自己的礼物,这才放心,干咳了两声道:“本州诸案之中,本属陆家之事最是让人难断,但已让任真人为下官解开了疑团,因此降魔除妖的事就不麻烦真人,至于下官的寿年么,自然是要请真人你帮忙的,不过这都不是下官相求之事。”任天弃道:“那你先说说看。”花刺史道:“不知任真人可知如今朝庭正在挑选国师的消息?”任天弃摇摇头道:“本真人闲散惯了,对这些事向来不感兴趣。”花刺史道:“那下官就给真人你说说,咱们皇上姓李,从高祖皇帝起,便奉李老君为祖,道教也是咱们的国教,历代皇上莫不尊敬,这你自然是知道的。”唐朝皇帝皆信奉道教,而其中以如今的唐玄宗李隆基最是沉湎,具开元八年各州府所报。全国占地在十亩地以上的道观就达到了一千六百八十六所,正是历朝之最,单就合州一个县城,就有三座甚有规模的道观,平时茶肆酒楼也有不少人谈论,任天弃岂会不知道,当下点了点头。花刺史又道:“就在前两个月,圣上下旨全国各州。每一州都要推荐一名当地最精通玄法的真人前往京城,皇上要亲自挑选一名做我大唐国的护法国师,地位尊崇无比,而谁要是推荐有功,也会得到皇上重重的封赏,而我杭州城实在找不出什么像样儿地真人出来,下官唯恐有负皇上盛意,真是非常焦急,却不想……”任天弃听到这里,已经完全懂了。接口道:“却不想昨日发现本真人还有些手段。所以想请我代表杭州城去一趟京城,是不是?”花刺史连忙点头道:“任真人智慧广被,下官正是这个意思。但不知意下如何?”任天弃知道了他的意图,忽然的一阵兴奋,在合州之时,无数次听见别人说过长安的繁华兴盛,心中早就向往不禁了,这次与陆玉嫣分别之后,也准备去一趟开开眼界,却不想居然有这样的好机会,不仅会白吃白喝,而且还能见到一面那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这样的好事可是千载难逢啊。任天弃向来沉得住气,心中虽然狂喜,眉头却一皱道:“这事大大的不妥,我这人五湖四海地散漫久了,到了京城,只怕会呆不惯的。”圣旨的期限将至,花刺史还无人选,见到任天弃似乎有些不愿,顿时紧张起来。道:“任真人,下官知道此事有违你的清修,但若是另请道法平庸之人去,圣上必然不会高兴,那么下官难保不被治个无能之罪,还请任真人开恩救下官一次。”说着就跪了下来。任天弃心中偷笑,起身扶起了他,道:“花大人,你又是何苦啦,难道真要毁我清修么?”花刺史闻他语言还有些活动,那里敢放松,只跪着道:“真人若是不答应下官,下官就长跪不起了。”任天弃知道差不多了,便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想不到昨日略施小法,就给自己带来如此麻烦,这也是天意,花刺史,本真人瞧你甚是诚心,便替你走这一趟就是。”花刺史听他答应,心中大喜,又向他磕头谢过,这才回归座位,任天弃见到他一脸的感激欣喜,想到陆玉嫣,心想此时不敲敲竹杠,更待何时,便道:“本真人去京城倒没什么,只是有一桩心事未了。”花刺史忙道:“任真人,你有什么事,只管开口,下官一定尽力办到。”任天弃道:“那陆家小姐与本真人有些缘分,但她兄长刚死,又留下了许多的债务,她一个女孩子家,只怕有些承受不起。”花刺史已经接到下面的官员来报,已经知道陆冠杰四处雇佣临时奴仆的事,陆家衰败之景已经不用再猜,而这任真人忽然带着陆家小姐,治死了陆冠杰,又不避嫌的住在陆府,两人之间的关系自然非浅,道家素有以美貌女子为鼎器地采补阴阳之法,这任真人外表瞧来甚是年轻,衣着随便,又不忌荤酒,八成修练的就是此法,真是可惜了陆玉嫣这么一个艳冠杭州的美人儿,自己本来还想去进献给皇上哩。不过他现在只求任天弃上京,好让自己复旨,当下道:“陆家的事,下官已经略知一二,真人尽管放心,下官明日就差人将三百亩良田地地契,奴仆三十人,千两黄金送到陆府请陆家小姐查收,不知真人是否满意?”任天弃大喜,心中叫了一声:“好啊,这才发大财啦。”脸上却只是点了点头道:“花刺史如此为陆小姐『操』心,本真人先替她谢过了。”说着学着那些道士的模样单掌一揖。花刺史道:“这点儿小事,不值得真人挂在心上,只是若是真人得到皇上青睐,成为大唐的护法国师,还请在皇上面前多多替下官美言几句,那下官就感激不尽了。”任天弃心想这事倒容易办,哈哈大笑道:“花刺史官做得好,人也做得好,你就是不说,本真人当了那护法国师,见了皇上,也是要给你说好话的。”花刺史连忙称谢不止。事情既已说好,两人便坐着闲聊,花刺史自然要问些他的修道的情景,任天弃便胡扯了过去。这一呆就直到晚上,花刺史设下晚宴又好好的招待了他一顿,约好七日后启程上京,这才依旧让那李光弼带着那礼单上写的礼品护送他回去。回到陆府,陆玉嫣与猪肉强早就在大厅里等得心焦了,瞧着刘伯带着任天弃进来,便都走过来相询,见到他身后跟着几名抬着礼盒的官兵,也是一愣。…等那些官兵离开,任天弃也不隐瞒,就将花刺史要送自己上京的事说了一遍,陆玉嫣听说他五日之后就要离开,粉脸顿时一变,见到任天弃一脸兴奋地样子,什么也无法说起,只能咬着樱唇黯然神伤。而猪肉强见到那礼盒中琳琅满目的玉件、金器、珊瑚、宝石,已是大喜过望,又知道任天弃要上京城,而且还有可能见到皇上,顿时就跳着笑了起来,央求他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带上自己,任天弃自然不会拒绝,只是要他答应自己到了京城,千万不要和人『乱』说话,否则一不小心,脑袋就会掉下来,猪肉强没口子的答应着。陆玉嫣身子已复,不再需要任天弃渡阳气,她虽已身属任天弃,但终是未嫁之身,陆府又还有几名奴仆,为了避嫌,只得与任天弃分房而居,她仍然住在后花园,而任天弃与猪肉强就住在前院的客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