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后,我就给他写了信。二十几天的时间,记录了我的情感,没有间断。九月七日重新拾起信笺,不知是笔锈得太久,还是心锈得太沉,流出的字语总显得太枯、太涩。晓星沉没,我辗转反侧,不能成眠。黎明,像一张即将被人捅破的窗户纸,使一切变得朦胧、依晰起来,人们此伏彼起的鼾声,使我们这本来就狭小的空间更加寂静。萧关,我所做的第一件事是想你,第二件事是想你,第三件事还是想你!苍白的天棚上,浮现出我们相识的一幕幕……前世与你修来了多少缘份,今生竟这么令我难忘?也许,我在你的生活中只是一粒轻尘,一滴露珠,微不足道,仅仅是过眼云烟而已,但你却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当你问起我的家世,顷刻间,触痛了我那根极其**的神经,精心培植起来的防护堤轰然坍塌,不能自制。我从来没有在第二个人面前这么失态过,把我最脆弱的一面暴露给你,令你见笑。我说过,你是装在套子里的人。其实,我又何曾不是呢?把自己装在套子里,是为了更好地保护自己。我们每天精心装扮的是别人还是我们自己?我还说过,你的百分之零点一甚至是更少只属于我,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以上,你是你上级的下级,下级的上级,父母的儿子,妻子的丈夫,儿子的父亲……你在固定的框框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有时,我真希望你是一件物品,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没有复杂的社会关系、人际关系、家庭关系,没有责任,没有义务,没有喜怒哀乐,没有悲欢离合,这样,我就可以把你摆在床头,据为己有。我多么希望有一天,或者有一段时间,你只属于我自己,这个世界上只有属于我们的蓝天、白云、青山、碧水,只有一栋属于我们的原始的、简陋的小木屋,你和我,相依、相拥……然而,这竟是怎样的一种奢求!有时,我又感到,你像我眼前的一片流云,明明看见你流过,一伸手,却什么也抓不到,是假?是真?是梦境还是现实?“水中望月”、“雾里看花”不正是我此时心境的最好的写照吗?我无法排挤这种孤独和寂寞,想你、盼你、读你、写你、猜你、等你,只有不停地写下去,才可以使我那颗绞瘁力竭的心平静下来,在我自己编织的无声的交流中,使我忘却了所有的忧郁、伤感和寥落。写了一首诗,给你。窗外乱花飞舞日西沉,落霞飞溅,掩不住,佳节喜庆透。登楼远眺,古道新墙,浓重墨彩披盛装。处处人家,杯盅相推,举觞共饮悦色染。这玉酿琼浆,怎不令人醉!夜阑珊,月登枝头,街上人稀。风萧萧,剪得杨柳瘦。狭径幽庭处,独自倚门,听人欢歌,看人笑语,个中滋味,几人知晓?窗外,乱花飞舞;窗内,心绪无边。梳妆镜前,谁把妆来扮?叹只叹,无情风雨颜易老,催得人憔悴。罢罢罢,春色难留!空惆怅,孤檐底下赏月人,与谁为伴?雁已归,九曲回肠,盘根错节,相思何处传?凝眸低垂往事沉,怕只怕,人去楼空,难度夜夜心。白绢遮愁,秋虫泣,岂不更添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