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汪子图的身边多了个“影子”——一个标致的、有着不幸婚史的、并未解除婚约的女人,叫“羽人”。羽人的丈夫来了几次,没堵着汪子图和她。汪子图有了羽人,变得懒散了,工作上的事能推则推,能躲则躲。“你是不是打算离婚哪?”伊水问他。“远着呢!等我的儿子结了婚的吧。”“羽人对你可当真了!”“她?不值钱!”羽人听了这话,该作何种感想呢?公司里来了一个搞墓地传销的人,把汪子图、伊水和那些高收入的人招了去,想说服他们入伙。一块墓地两千块钱,并讲了有关“先期进入”、“绝佳时机”、“最好选择”等等优势。那人说:“谁家不死人哪?北京一年得死多少人?咱把墓地先买下了,等着死人了,他们没地方埋了,找咱,咱这墓地不就升值了吗?那时候,咱爱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翻着个儿往上涨!咱们早就跟北京的各个医院、养老院、敬老院联络好了,不用愁卖!”羽人一口气买了五块墓地,汪子图说她是“大手笔”!根据形势的发展,公司对原有的制度进行了调整。在修改后的制度中,高级经销商的工资收入不如过去多了,他们又不敢向下边声张,怕人心涣散。有的讲师在讲课时,不实事求是,明明挣了五万,偏说八万,只有几个内部人知道那里面是掺了水分的。一九九八年春季,上边突然下了一道令:禁止一切传销以及与传销有关的活动。整个网全瘫痪了!别说是一万,就是一分钱也挣不到手了!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四面楚歌。人们蜂拥着挤向公司,询问缘由,要求退货。公司的人也无法解释,来了个一推六二五,全体放假。有些人在公司找不到人,就找上线。伊水的呼机快被呼烂了,她怕事情闹大,自己拿钱给退了一部分,产品堆了满满一屋子。这名可传出去了,“呼啦——”又上来一群人,是她网里的,不是她网里的,都让她给退货。汪子图知道后,打来了电话:“你这种退法能退得起吗?别退了!等等上边的消息吧。”伊水从报纸上看到一个上线被几个下线绑架了的报道后,更加惶恐。她的隔了几代的下线的丈夫得知老伴儿也干传销了,气得大发雷霆,不停地呼伊水,并威胁说:“你家在哪儿?我到你家去!不给退钱,我跟你没完!”还派人四处打探伊水的住址。伊水的一个下线小李特意跑来告诉我们,让我们尽快换个地方住,并找了几个可靠的人,趁着天黑,帮我们把家搬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当初,是我让你干的,现在这种情况……公司要是不给你退货,你来吧,我给你退。”伊水对小李说。小李说:“这是上边统一规定的,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我能理解。这套产品,我使着也不错,不用退了,你还是管好你的事儿吧。”他的话,差点儿把伊水说哭了。伊水将呼机、手机全部关掉,断绝任何往来,每天惶惶不可终日,哪儿都不敢去,坐在家里等、等、等……上边又重新审核、批准了几家公司。汪子图问伊水还干不干了?伊水说:“网都散了,还干啥?我想休整一下,干点别的。”我们公司里也开始给人退货,前提之一是必须有发票。伊水收上来的那些货,当时由于太仓促了,根本没有想到向人家索要发票,现在却无处可寻,公司不给退,自然是在情理之中。伊水说,看着一屋子的产品,填堵!盛怒之下,将它们扔进了库房里,不想说“再见”。孔永久来了,他的胡子长出了一茬,有几天没刮了。他说要请我吃饭。稀有!“出了啥事儿了?”我问他。“前两天,我在配玉那儿睡的,不,我是和她的弟弟睡在一张床的。她租了两室一厅的楼房,她住一间,她弟弟住一间。她那儿来了一个男人,开出租车的,他把她包了,她的房租和各种费用都是那个司机给出的。她的弟弟说,他姐认识很多有钱人,还有外国人,一个泰国的男的在她那儿住过,给过她一副项链,她弟弟还拿出来给我看。”配玉又过起了那样的生活。“还是你好。”他说。“你呀,别老是比来比去的,女人的风景各有千秋,怎么能比呢?你踏下心来,找一个能和你过日子的人当老婆吧。”他听从了我的忠告,回家找老婆去了。我们从此断了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