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凡很爱我,我也想过嫁给他。但是,有两件事,使我改变了主意。举凡说:“你上我家那儿去吧,我家在梁山,好汉呆的地方。”“我上你家,你怎么和你妈说呀?”“我给你找个旅店,不让你见我妈。”举凡不是把我当作媳妇带回去见他的父母的,他要把我藏起来,不见他的家人。还有一次,他说:“我们走吧,我带你到南方去,谁也不认识咱们,咱在那儿生活。”他对我的爱再深,也抵挡不了世俗的观念。我有意疏远他了,不主动给他打电话了。妈妈带着淘气儿来北京了。淘气儿长了,也壮实了,他是我的太阳。“妈妈,咱们怎么没有自己的大高楼?”淘气儿瞪着童稚的眼睛问我。“买高楼要好多好多的钱呢!妈妈没有那些钱。”淘气儿想了想说:“咱们不买了!多贵呀!等我长大了,盖一个五十多层的大楼,像京广中心,我把你们都接进去。嗯……旁边再盖几个小平房。”“盖平房干啥呀?”“一个大楼多孤单哪!有几个小平房和它作伴儿,它就不害怕了!”独生子女倒是很能体味“孤独”的滋味。“你的房子怎么盖呀?”“我得买水泥、钉子、白灰、砖,还有……”淘气儿可能也感到此一工程的巨大,面露难色地说:“妈妈,我自己盖那么大个楼,不得把我累死呀?”“你可以找人帮你干哪!一个人的力量小,大家的力量不就大了吗?”淘气儿立刻来了精神,兴致勃勃地说:“对了!我指挥他们干!”然后,他对着台灯、闹钟、玻璃杯等杂碎物品,指手划脚地说:“你去买木头,你去买钢筋……房子盖好了,姥姥、妈妈和我住八层,二姨和二姨夫住七层,舅舅和舅妈住九层……”没等他分配完住房,伊水插了一嘴:“俺家小孩住几层?”“和你们住在一层呗。”伊水变本加厉地说:“我要是生了五十多个孩子,一人住一层,你的房子不够分了咋办?”淘气儿有点急了,“你只能要一个孩子!”妈妈偏袒着淘气儿,“对对,一家只能有一个孩子。”淘气儿快美出鼻涕泡来了!淘气儿一边翻着墙上挂着的“居室设计”的挂历,,一边问我:“妈妈,你想要什么样的房子?挑一个,咱们按照这上边儿的盖。”“你挑吧,你喜欢什么样的,就盖什么样的。”“妈妈,你挑。”“你挑。”推来搡去,他还是让我挑,我选了一个比较宽敞的。淘气儿说:“好吧,就按这个盖。妈妈,我再给你买个呼机和手机,我自己也买,都是先进的。你要吃什么菜,就呼我,我给你带上去。妈妈,咱们的平房里还得盖个‘麦当劳’餐厅,让大家来吃,不要钱。”“你的‘麦当劳’咋不要钱呢?”“因为穷人没有多少钱哪!我这里不要钱,他们就到我这里吃了。”慈善机构也办起来了。我的妈妈说:“穷人没地方住咋办?”“让他们住进我盖的大楼呗!”“大楼里住满了人,得吃好多饭,让你妈妈给他们做行不行?”淘气儿搂紧了我的脖子,“妈妈那时候都老了,不能让她做!”“那谁做呀?”“我做!嗯……我还盖个大火车,把你们都接进去。在火车上,咱们卖东西,不卖毒品,不卖假货,咱们都卖真货。我再盖一个飞机,二姨夫睡觉的时候,咱们偷偷地把他抬上飞机,飞到我的楼上,他一下醒了,伸个懒腰,问:‘这是哪儿呀?’我说:‘这是我盖的大楼。’二姨夫说:‘哇!太好了!我真想搂着大楼睡觉啊!’”淘气儿的话把躺在**看书的二妹夫尤湖给逗乐了。淘气儿忽然看着我,郑重其事地说:“我还得在房子的边上种点儿树。”“为啥呀?”“大水把我的房子冲跑了咋办?”我猛然醒悟:一九九八年的肆虐的大洪水现在想起来,都令人心悸!但愿那样的灾难不再重演。淘气儿也想到了那滔天的大水了吧?我想让妈妈和淘气儿留在北京,但是伊水不同意,她说,淘气儿上幼儿园,每个月的托儿费就是好几百,还要交很多的赞助费。我们还没有那个经济基础,安顿不了淘气儿,他在老家的月托儿费才几十块钱。妈妈和淘气儿只得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