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会的中间,顾主席做了个手势,天秀过去了,低下头,他向她耳语了几句。天秀又向我走来了,她用手捂着嘴,低低地说:“顾主席让你回家吃饭。”我说我不饿,不吃了。“你回去吧,他让你回去呢。”顾主席又看我,我向他也摇了摇头。我没有资本,我唯一可以算做资本的,就是工作,好好地工作,拼命地工作,我非常敬业,我把工作看的非常非常地重。在工作里面,融入了我的热情,也融入了我的生命。从顾主席让我吃饭这件事上,天秀也看出了,顾主席对我还是挺关心的,天秀的眼里,我也看出了不一样的神情,那就是我是一个她不可轻看的人,我的重量不可小看,我对她的威胁也不可小看。一个单位里,就像一个王国,坐在最上面的,拥有绝对的权威,这个人对你的态度就会影响和带动甚至是改变其他人对你的态度。一荣百荣,一辱百褥,我说的这可不是玄话。顾主席对我的态度左右了大家对我的态度。他不喜欢我,大家摸得清了,自然也不喜欢我;当他表现出对我的关心时,别人也不敢轻看我了。在一次酒桌上,顾主席向我们讲起了国外和国内的不同。他说:“在国外,如果男女两个人好,那就好,外出吃饭,AA制,女方也要掏钱的,不像咱们中国,要男人掏钱。”顾主席说完这话,就对我说:“伊依,吃完饭,你留下来,我有事要和你说。”顾主席的这两段话如果分开来说,别人不回想什么,但他是连起来说的,这不能不使人产生联想,包括我,包括在座的部长和列位干事,我们都在揣摸着顾主席的意思。吃完饭,大家自动退桌,把我和顾主席落在了后面。等他们走出一段路后,顾主席问我:“伊依呀,你不能老是一个人过呀,你得重新组织家庭。一个人带孩子过,难处多着呢!你听我的,这事我给你张罗!”他向我推荐了一个人,并积极为我牵线搭桥。但由于对方不同意,也就作罢。顾主席找我说的事,机关的人并不知道,我也没有向他们说,但是,我明显感到他们对我的态度变了,不冷了,也不嘲讽了,语气里还有了热度。作为主席,他对下面的人说话,有时是不必多想的。如果下面的人对上面的人,就要仔细了,因为很有可能因为你一时不慎,说了不该说的。不管别人是误解也好,还是曲解也好,顾主席的确是改变了我周围的环境,对我客气的人多了,把我当人看的人多了。在单位里组织的一次联欢活动中,盈雅在台上说谜面,刚说了第一个,我和天秀是挨着坐的,我边想,边用嘴叨咕,叨咕了两个,我就猜出了,盈雅公布了正确答案,正是我说的,我也得到了当晚的第一个奖品,一位老部长向我伸出了大拇指:“聪明!还是伊依聪明!脑瓜好使!”天秀流露出了一种不相信的眼神,她问我:“你事先知道答案吗?”“不知道哇!盈雅没和我说。”“你原先看过这个谜语吗?”“没看过。”这两种表现我“不聪明”的可能都被天秀说到,但也都排除了。我确实不知道那个答案,但我在猜谜语上,还是训练过自己的,这不是有意识,而是兴趣。我从没猜对过到猜对了一个,才对它产生兴趣的,谜语不是天书,是有规律可循的,要善于从谜面上找规律,这里面肯定有你要找的东西。我看过这类的书,猜对过很多,也有很多猜不中的。但看了谜底,还是恍然一笑,这就是谜语的乐趣所在。盈雅又出了一个,又是我第一个举的手,我说出了答案,她说不对,这也符合了大多数人的意愿,谜底不能都让我一个人猜中。我给出的答案提醒了蒋部长,他又给出了个答案,与我的答案只差一个字,他答对了。我没有猜对,也更好,更加验证了谜语是我自己猜的,也验证了我不是特别特别聪明的人,但也不是特别特别笨的人。我们经济部在全局搞了个技术竞赛活动,在表彰大会上,要有主管生产的邓副局长讲话。邓副局长是我们局最年轻的局长,才四十出头,给他写讲话稿的任务就落在了我的身上。天秀跟我说过,每个领导讲话都要有个人的角度,同样一件事,如果你代表的是行政,就要从行政的角度讲;如果你代表的是党委,就要从党委这个角度讲;如果你代表的是工会,就要从工会的角度讲。她最厉害的一次,是一个活动的党、政、工的讲话稿全是她一个人写的。我很愿意学习,尤其是像天秀这样有知识、有经验的人学习。我从心里是很佩服她的,她的中文底子比我好,对工作又极其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