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戴等了一个多月,也没等到苟经理所说的无锡的“展销会”。老戴从苟经理那儿要回了预付的两万元。噢,差点忘说了,在前文提到的丁一乾替苟经理垫付的一万多元书款,截至本文成稿之日,未还。老戴在南方某地申请的书展批下来了,他找了伊江,与弟弟合作。老戴卖小书,伊江卖大书。伊江又找了丁一乾,两人算作一股。在当地办书店,是老戴求的穆少村,穆少村欠老戴的钱(并没有打算还的迹象),势必效以全力。穆少村找到了金阙,金阙是个实力派人物,凭着他的影响力,很顺利地办了下来,地点在市电影院所属的商场内,用的是他的弟弟金灿的执照。金阙提出了一个要求:在总流水中提取百分之二十,给他和他的弟弟金灿。老戴答应了他。穆少村也从金阙和金灿的提成中分得一碗粥喝,究竟怎个分法,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我们不便关问。我们把书发过去后,十几个人坐在了伊江的车里,往南方开拔。昏灰浓密、遮天蔽月的雾海飘腾着、翻涌着,贪婪的大口仿佛要把这里的一切吞入它的腹内……高速公路被封了!眼前的能见度仅为两米之内,我们的车像个慢条斯理的蜗牛,匍匐在堵了又堵的辅道上。“伊江,”瑾儿说,“咱们找个旅店住下吧?”“荒郊野外的,哪有旅店?慢慢走,进城的吧。”后排的人直言着:“伊江哥,我们想方便一下。”伊江说:“闻洛战,你下去瞅瞅,哪儿是路边儿,咱得靠边儿,别让后面的车给撞了。”车停稳后,我们各忙各的。“这是哪儿呀?”闻洛战说,“连个路牌都没有呢?刚才那个叉路口,咱们是不是走错了?先别走啊,等着,我去打听打听。”闻洛战消失在迷雾中……我们上了车,仍不见他的踪影。打听个道,要多久?“伊江——伊江——”“这儿呢!”“可找到你们了!”闻洛战带着湿气上来了,“那边儿有好几台车走不了了!都是跑长途的。也找不着道儿了。我一磨身,咱的车咋没了呢?这老大雾,扔下我一个人,不毁了!转了多半天了,我才转回来!顺着这条道走,走到哪儿算到哪儿吧。”我们赶了半宿,才出了雾区。“我给你们讲个故事,放松放松。”戈舟行说,“这是个真事儿。有一个水库,平时,游泳的人老多了!那年夏天,有人死在了里边儿。隔了几天,又死一个,一连死了好几个。有人说,死在河里的人得拉一个垫背的,才能托生。挺多人不敢去了,但有胆大的,不信那邪,照游不误。“有一个海军干部回家探亲,去了水库。他游了几个来回,脚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条腿跟着往下沉,整个身子被拖了下去。人家在部队里是经过训练的,水性老好了!他游上了岸,咋寻思咋不对劲儿,水库里的水是死水,不可能有旋涡呀!“他报了案。“公安局和当地部队的人把整个水库围了起来,端着枪,三、五步一岗,守了能有两天吧,从水里钻出来了两个人,一审问,案子才破了。那两个人当过潜水员,撮合了一个赚钱的道儿:在水里往下拽人,淹死后,他们挣打捞尸体的钱。”“为了钱,咋啥招儿都使呢?”“挣那种钱,能好花吗?”“咋处理那俩人儿的?”“崩了呗!”……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我再给你们讲个鬼故事。”戈舟行说。“啊!鬼故事!我最爱听了!”牛儿手舞足蹈地说。“吓人叭啦的,换个别的吧。”我说。为了防止做恶梦,这种故事还是少听为妙。像戈舟行这样会讲故事的人,在旅途中是很吃香的,他帮我们打发了时光,大家多多少少地要高看他一眼的。“我开吧。”闻洛战替下了伊江。伊江只许他和闻洛战两个人开他的车,不让我们这些“二把刀”的新手沾边儿。“丁一坤,我给你算个卦。”伊江来了精神。丁一坤是丁一乾的堂弟。“算吧,咋算?”“用计算器算。你求啥?”“对象。”“婚姻呗?”“对。”“你把眼睛闭上,双手合十,默想两分钟……好了,你的生日时辰是啥时候的?”“一九八三年十二月八号。”伊江在计算器上一个一个地按着,“一九八三,十二,几号?”“八号。”“八号。啥时辰生的?”“中午十二点多点儿。”“算十二点吧。十二点是啥时辰?子、丑、寅、卯……”伊江的大拇指在其它的几个指尖上游弋着。“十二点是午时吧?”我说。“咋是午时呢?”伊江质疑着我。“中午十二点,午嘛,不是午时吗?”“行,按你说的办!午时……”计算器里传来“嘀嘀”的响声,“算完了,你自己看吧。”伊江一脸正色地把计算器向丁一坤传去。桑林眼疾手快,越过丁一坤,抢过计算器一看,“哈!二百五!”我们笑翻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