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两个网吧里都没有淘气儿。我问廉枫:“里面还有别的学生吗?”“没有。”“这儿还有别的网吧吗?”“没有了。”“……阿姨送你回家吧,咱们不找了。”淘气儿上别的网吧了?我们找的高严的家找错了?……我有几个星期六没睡好觉了?哎——孩子,啥时候是个头呢?淘气儿,你去哪儿了?我带着疑问睡了。白天的工作转移了我的注意力。在回家的楼道里,黑暗中,我看见了两个人也向这边走来,我问:“淘气儿吗?淘气儿!”我惊喜,“你上哪儿了淘气儿?”“阿姨,他是上我家了。”高严穿着短袖的上衣,冻得嘶嘶哈哈地说。“你是去了吗淘气儿?”淘气儿说:“你不相信我,你总是不相信我!”“不是妈妈不相信你,你说你老是去玩游戏,老是不回家,所以,你一不回家,我就想你是去玩游戏了。”“我在他家了。”“妈妈去找你们了。”“知道,房东说了,房东说:‘你妈妈真厉害!’”“妈妈厉害吗?妈妈是过分了,把她当成网吧的老板娘了。你咋不接电话呢?”“听你说话的语气,我哪敢接呀?我更不敢回来呀!我就住他家了。”“我们去时,他家锁门了。”“我们在外边坐着呢。”“在哪儿?”“台球案子那边。”“我咋没看见?”“我也没看见你。我们坐了一会,就回去睡了。”高严说:“他真在我家住的,我们俩没玩游戏。”“没玩就好,没玩就好!高严,阿姨打电话时,态度不好……”“阿姨,你别生气了就行。”“好,好,都是好孩子!你穿的太少了!淘气儿,把你的大衣给他吧。”“不用不用!阿姨,我不穿。”“别不穿,你咋回去呀?”“走着。”“淘气儿,让他骑你的自行车吧,他家远,手套也给他戴上吧,别冻着。”我错怪了他们,冤枉了他们,他们比我想象得要好得多。淘气儿听说我去了电话亭后,说:“今天110的也去了。”“怎么呢?”我没再举报哇。“一个学生家长举报的。那孩子玩了一宿,早晨回家,家长就举报了。110的说,再看到有学生在这玩儿,就把电话亭给封了!”淘气儿正常上学,正常放学,正常回家了。我也专心于我的工作,不再为他分心了。生活中的麻烦事常常以你没有预料的方式发生。淘气的班主任给家里来了电话,说淘气儿没有上学。瑾儿接了电话,就给我打去了,“姐,你别卖书了,开车回来,找找他吧。”“淘气儿……”我抱住了脑袋,他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哪?这一路上,我对淘气儿的去向做了各种各样的猜测:他去网吧了吗?他和谁去了?为了上网,这学也不上了?他才十三周岁,不上学,他干啥去?大学生都不好找工作,初中没毕业,他能找个啥工作?十三岁,我让他在社会上混?他是不是被人劫了?常有人截着学生要钱的,淘气儿也被截过。以后,他的身上,除了早饭钱,也就不带别的钱了。他和人打架了?淘气儿不是惹事的人哪!他被绑架了?可我没接到敲诈钱财的电话呀!何况,我们家一穷二白,也没有被绑架的资本哪!他被杀了?呸呸!该打嘴!我一个急刹车,险些撞到前面的车上。别想了,集中精力开车吧!我上廉枫家找吗?没有正当的理由,他也不会在家的,我除了能得到他父亲的一顿奚落之外,我还能得到什么线索呢?我侦察到的几个电话亭、网吧,淘气儿是不会去了,他不会把自己往枪口上放,他有这个智商。在北京,能玩电脑的电话亭、网吧有多少?我一个一个挨着查,一个一个挨着找,我也未见得找全,找遍。这个世界大得很,一个拉登藏起来,掘地三尺,不也没找着他吗?何况,我还没有美国总统那两下子。我在四周转了几个来回,没见着淘气儿。我将车开进了小区,在家等他。天由白渐暗,直至黑透。“姐,找他去吧。”伊江说。“不去。他快回来了,我等他。”“等啥等!找他吧,我和你去。”伊江把车开到了粮油店的附近,我说:“你在车上,我先下去找找。”廉枫的弟弟在家,“你哥呢?”我问。“玩去了。”“去哪儿玩了?”“在叔叔家玩电脑。”“淘气儿呢?”“和我哥去的。”廉枫是淘气儿的朋友,他们家的人比我还知道淘气儿的去向。在电脑维修部,我找到了淘气儿,廉枫和另一个孩子正玩着游戏,淘气儿坐在板凳上,看着他们玩。他的书包扔在了**。“淘气儿,回家!”我快被他气死了。淘气儿向后稍着,“我不回……”“你不回家干啥?!”“我……我怕你……”淘气儿怕我,就等于赌住了我们沟通的渠道,他会离我更远。我的口气软了下来,我拉着他的胳膊说:“走,和妈妈回家吧。你老舅在外面等着呢。”淘气儿拎了书包,正想和我走,听了后面的话,他把书包掷在了**,“你让我老舅走!”“你老舅咋的了?啊?!他一番好心,陪我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