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事。”关了灯,他问我今天是几号,我说不知道。他问我星期几,我也不知道,他想起了手机上的日子,也没查清,他又问我:“前天是大雪吧?”“前天?……没下雪呀!”“那这上写着‘大雪’。”“大雪……是不是一个节气的名啊?”“……是,应该是节气。惊蛰,惊蛰是啥?”“不知道。”“清明……春分,春分是啥?”“春分……是冬天和春天分开了吧?”“你也开始胡说八道了。”“跟你学的。”“哎呀,明年就是你们的年了。”“什么年?”“猪年。”“你是猪!”“猪年好哇,肥肥胖胖的。你别吵吵了,我得好好想一件事情。”“什么事?女朋友?”“说起女朋友,我想起一个人……别吵了,我得想想。”他说着说着,就睡过去了。他没有多余的衣服,洗好的衣服,今天晚上晾上,得让它们明天早上干,我把它们搭在了暖气上,怕它们不干,我没睡好,常醒,也常将它们掉个个晾。天亮时,他的衣服也被我倒腾干了。早起,我说他:“你把我的生物钟给打乱了!”“什么叫‘生物钟’?”“生活的规律。”“我的生活规律就是和人反着的。”说完,他又睡了。我化好了妆,已经九点了,我该叫他了。“喂——该起床了!”他赖在**不起,“我再睡一个小时。”“不行!你必须起床,今天大礼拜,人多。”“我再睡半个小时。”“不行!”“二十五分钟。”“不行。二十分钟,你就得起来。”“二十三分钟吧,我退一步,你进一步。”到了九点二十三分钟,他才勉强起来。我说:“我今天要写二十页。”他说:“那好,你写你的,我看我的。”我们今天也真是这么过的。晚上,他突然说:“今晚我回去住。”“咋想回去了呢?”“就是回去住呗。”他可能想起了我今早说的话,我说:“你老是在我这儿住,公安的人来了,不得把你抓起来呀?”“抓抓呗,判我个十年八年的。”我吃完了饭,就睡觉了。一个人很省事,这就是单身的好处。就像一个大姐说的:一个人有一个人的麻烦,两个人有两个人的麻烦。上班后,姚腾说他打电话打的真爽。我也没问他在哪儿打的,只问他花了多少钱,他说花了八块钱。他说:“我亲了别人。”“你给打电话的女孩吗?”“嗯。”“在电话里?”“对。她的男朋友昨晚回来了。”“她有男朋友了?”“有。她现在是她男朋友的,我回家就是我的了。就是我回家亲了她,也不算啥,我还可以再找别人。”“你这是滥情。”“我还滥情?”他指着金庸的作品说,“这里面有个人,七个女的喜欢他!”他想当大众人。他看书时,很不愿意我打扰他。我一个人呆得时间长了,就想说话,像个话痨。但我一要说,他就把食指放在嘴上说:“嘘——”我说:“你一天天的也不跟我说几句话,我快寂寞死了!”他抬头,像找什么,正巧,一个女孩从店前过,他叫住女孩说:“哎——哎——你陪她说会话,她快寂寞死了!”我说姚腾:“你咋那么烦人呢!”我又向那女孩说,“他说着玩的,他说着玩的……”女孩走了,一直在翻书的一个顾客听了我们的对话,偷着乐了。我逮了几个大份,一天共卖了六千多块钱,这是我自卖书以来的最高记录了。姚腾说:“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买咱们的书吗?”“为什么?”“因为我长得帅!”长得帅要是能卖钱,他就帅吧,别干别的了。翻出来的书东倒西歪的,顾客刚走,姚腾拿着一本书也要走,说他去看书。我在忙着弄帐,我说:“你别光想着看书了,你帮我把它们收拾收拾吧。”他才被迫留下了。中午,又来了一批顾客,我让姚腾去打饭,因为食堂每天就做那些菜,去晚了,就打不着了。他不去,要我去。我说:“你卖不了书。”“我能卖。”“我说你卖不了,你肯定卖不了。”他来了半个月了,每天沉浸在金庸作品中,在销售上,根本没进入状态,对书不熟悉,与顾客的交流上也不行。下午,我去库里干了半天的活,倒书。又出去贴广告,回来时,嗓子很干,刚坐下,没等喝上一口水,在店里看了一天书的姚腾说:“你去买橘子吧,我想吃橘子了。”我说:“你去吧。”“我不去,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