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干干嘛?我看书呢,你慢慢干吧!”我是他的什么?老妈子?什么都要我干,我还雇他干什么(我也用“雇”了)?正因为身体不好,需要帮手,才请他来。而他呢?他看人下菜碟也太明显了!他想看书,可以回家看,我们也不必为他支付那笔工资了——我也来狠的了!他太熊人了!没活儿时,呆着也就呆着了,看书就看书了,现在有活了,我们是在工作,应以工作为主,把其他的放一放。我问他:“你讲一讲艰苦奋斗好不好?讲一讲吃苦耐劳好不好?”“谁讲艰苦奋斗哇?!谁讲吃苦耐劳哇?!”他是不讲这个,他讲的是花钱,是享受!他回他的住处,我回我的住处了。十点多钟了,我突然听到有人敲门,把我吓醒,“谁?!”“我。”姚腾的声音。“这么晚了你干嘛?”“开门!”“等一下,等一下。”慌乱中,我穿了一件大衣,把自己裹严。“你干嘛?”我开了门。“快给我钥匙!”“你要钥匙干嘛?”“去库房,我的手机落里了!”“你的手机也没在库房啊!”“在!”“明天再拿吧。”“我打电话!”“别拿了。”库房有很多贵重的东西,而且还有钱,我根本就没有数,万一丢了什么东西,我也说不清。“我打电话!”他坚持。“你明天打吧。”“我有事!”穷凶极饿的表情像要吃人。我把钥匙甩给了他,他说:“明天上班,我晚去啊!”他哪天不是晚去?!他的一切都是围着他自己转,为了他自己的事,他不惜力气。“我明天早十点上班啊?十点到不了,十点半吧。”“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他真是按他说的,在上午十点半来上班了,他说他看了一宿的书,早上七点钟才睡的觉。广告单子我已撕了很多,他有些心虚,也跟着撕。没撕几张,就催我去买饭,很明显,我买饭,他就不干活了,看书。我说:“没到开饭的时间呢!”“你快去吧!先排着呗,去晚了该没菜了!”“这才十一点还不到。”我又问他:“你中午吃什么?”因为库房里有他昨天剩下的饭和菜,如果他吃,我打饭时就不带他的份儿了。“你看着给我打吧。”他没有打算吃他剩的饭。我去了库房,把他的剩饭热了,吃掉了。他知道了后,说我:“剩饭你还吃?干嘛不扔掉?”“白瞎了!”“那我以后不剩了,全吃了吧。”我打回了饭,他吃了,但又剩了三分之一。我问他:“松仁玉米你也不爱吃吗?”“我不爱吃,在家总吃玉米,吃够了,我就爱吃肉。”“你不爱吃的都是在家吃够的吗?”“不是,有的我很少吃,但是一看就够。”“你为什么不爱吃很多东西呀?”“不知道,我一看见,就想杀了它们!”“挺能,想杀蔬菜了!”他被我说笑了。我又问:“你不爱吃的东西那么多,你们家里的人怎么和你一块吃呀?”“他们都随着我,我不爱吃的就不做。”“你随谁呀?你们家里的人也像你吗?”“不像,就我这样,没一个像我的。”他撕了几张广告单子,又不撕了,看书去了。我给自己定了目标,一个小时要完成一掌的高度。过了一天,伊水来了,见到地下的几个烟头和一片烟灰,就发火了,“姚腾,这地下是什么呀?!这可不行!让主管看见了,还了得吗?以后,咱们卖书的地方和库房,都不准吸烟!你把它们扫干净了!”姚腾指着地,对我说:“你……扫!”等伊水一走,姚腾说我:“你怎么不告诉我她要来?”问得我一时语塞。一白天他也不和我说话,光看书,伊水给我打电话,他像是没听见,他也不关心我和伊水说话的内容,他又来问我怎么不告诉他。“你怎么不告诉我她来?”他又问了一遍。“我……我……你……你没问我她来不来呀!”晚上收摊前,伊水让我对帐,我算了几遍,都差了一百五十元钱。伊水像被蛰了一样跳起,“咋差钱了呢?!咋差的?!”我问她:“你有没有从这里拿钱?”“我没拿!咋差这么多呢?!”帐目不清,就能使人起疑心。伊水没有拿,我也没有拿,伊水是信得过我这一点的,我也是久经考验的人了。那么,我们很自然地怀疑到了姚腾,他也觉出了气氛不对,他抬起了头,脸色渐红地说:“有个一百五十元的,收钱了吗?”“收了吗?”我问伊水。她说没收。我说:“是哪个?”“一套大书,拿走了,还没给钱。”找到原因了,我扔下了笔和本子,说她,“没给钱,你往帐上记啥呀?!”“我告诉你了,没给钱。”“你哪告诉我了?你只说一个六块钱的别算里。”姚腾说:“你们姐俩,都来看我了,好象我怎么了似地。”他去库房搬书时,我向伊水说:“你以后把帐弄清楚点,别看他小,他懂。”伊水不说话,坐在一边看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