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为红袍男子一声“九爷”而微微一惊,心想这个中人的关系果真是千丝万缕,夏聪也是微微一震,但并没有问什么,只平静的将话说完。()红袍男子闻言,目光一敛,久久不语,整个暗室气氛丝毫不见松动,每个人紧张骇怕的看着他,然而夏聪的话却分明凑效,只听得男子缓缓道:“是,鄙人并非镇北王。鄙人也由此至终并未说过自己便是左王,那是秦浩先生所言,此其一;其二,我方才并非想杀害秦小姐。”他说着双眉一皱,突然又笑道:“若左王连秦小姐的心都能挖,又怎会在意我对她做些什么……冬凝,你还没想起来么,当日的手术,便是王命我所为!”他最后一句转身向秦菲而说,一刹,众人再度惊住,连秦浩和夏聪亦再也无法维持脸上镇静,反观秦菲却极为平静,道:“海蓝,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梦吗?原来是真的。他便是那个施术者,嗯,奉了命的。是,我都记不住了,你说没有心的人怎么会记得?”她说着轻轻笑起来,看向古卷。画角落款处“左兵”二字笔力透纸,诚如夏聪言,这个人不擅文墨,字不甚美,但字中笔锋,疏狂遒劲,却是睥睨天下的气势。海蓝只感到一股凄离悲哀不知从何处而生,云罩雾笼般落满一室,看室内众人情致亦然。所有惊惧到得最凌厉之处,竟生生被秦菲这一笑折断。眼看红袍男子紧盯着秦菲,再次向她走去,夏聪方才阻他一时,这时闻言竟语绝,张清从地上奋力爬起,欲挡在秦菲面前,却又再次被推开。这次动手的却是秦菲。她浑身都在颤抖,明明害怕,却朝红袍男子迎了上去,问道:“左兵已死,却是这样恨我,死了也不肯放,要阁下要再杀我一回?”红袍男子听着,蓦地笑了,脸上神色只比方才更凝重复杂十分,“他没死。眼前墓冢实是他引渡之计。这里按你往日所住厢房所制,翘妃曾去看过你。是以房中摆设,哪里有什么东西,你们都清楚。你忘了的只是后来的故事。当日你出逃被逮回,然而剖心之术到底未成,开膛一瞬,东陵王赶到,以佛印封你残躯,引你转生到这个世界。从西凉年妃到东陵翘妃,都从这里而来,东陵王是要左王再也寻不着你。但左王岂是池中之物,东陵王当日在他未显迹时不杀他,如今已成各国大劫,假以时日,大战必起。他寻得逆光札,可穿梭时间。我是族中巫师,被送至此,并奉命设下此千年古墓,算你劫数,等你进墓。我行此刻毒,亦自变得厌惧光亮,却是报应。”“然而公主的病却不可再拖,左王心焦若焚,行事暴戾,若你再不回去,他必屠尽草原上当日收留过你的人。我现给你下一言咒,予你十天之期,处理此间事情,十天后请务必到西宁街十八号寻我,否则,你将在第十一天死去。”当海蓝再次想起这些情景时,已身在医院,在手术室外和秦家的人一起等待秦歌的手术情况。犹记墓室里红袍男子将手轻轻按到安静如塑像的秦菲的额,秦歌突然睁眼醒来,墓门倏开,各人手上照明物再次发出光亮,男子不知是业已完成使命抑或竟确是忌讳秦歌,在所有光亮重回一瞬消失了踪影。海蓝希望,这段经历其实不过是所有人的一场梦。匪夷所思,恐惧心伤,最让人不安的是,它还没有完结。秦百川和林云骢接获墓外军人通知,早赶至救援,只是墓门紧闭不开,需时引爆……这时神色都难看之极,不断在廊上踱步。若非林思翰和秦菲死死拉着,秦母已打了她。秦歌若不是为她,不会进墓,更不会负伤。林羽搀着秦母走到一旁,秦母拍拍其手臂,又狠狠看了她一眼。秦百川虽没说什么,眼中憎恶只比妻子更甚,若非林思翰劝说,除非秦歌再也醒不过来,否则醒来必定希望看到翘海蓝,才没有让人将她撵出去。林思微一直紧捏双手,眼中溢着恨意,时而冷笑。不知等了多久,大夫终于出来,眼里有股如释负重,对秦百川道:“秦老,子弹都取出来了。秦先生意志力坚毅,这次也真是幸运,稍晚一刻……”秦歌被推进病房。谁也没心思去听稍晚一刻会怎么样,不知又等了多久,在得知可作短暂探视的通知之后,迅速抢了进去。海蓝是最后进去的。有些没有料想到里面的情景。手上插着管子的秦歌,半撑起身子,虚弱又依然强势,抓着任书瑶的手。众人脸色更难看几分,但连秦浩也只是抿唇站在一边,谁都不好去说些什么。麻药未过,按说现在的秦歌应还昏睡着。也许说,他执拗的在候着什么。这一刻,她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全数放下,也开始龟烈。那股仿佛窒息的感觉,她不觉低低一笑。这些天的种种,到底是为成全她和秦歌一场短暂的爱情,还是为成就秦菲一段刻骨的残酷?原来,不管他曾经对她说过什么,有过怎样的生死经历,她只是替代品,确实是。便是这一丝笑声,秦歌身子微微一动,朝她的方向看过来。他竟是这时才注意到她。他眼里的痴狂明显一晃,慢慢蜕成镇静,笑道:“一切既是神鬼所为,我们之间的牵扯也终于完结。恭喜,你自由了。”他虽在笑,语气却已是冷漠到极点,眼中也全然没有了感情。秦母这时终于找到可供发泄的机会,快步走到她面前,只是她手落一下,却被秦百川制住,后者脸色阴沉,斥道:“滚。”众人看过来,林羽眼中几分笑意,几分悲哀,林思微亦然。她知道,她们都知悉她和付书瑶的关联。对于秦歌对付书瑶的感情,他们都是明白人。她静静看了秦歌一眼,没有离去,而是向床榻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