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贲吃过晚饭才返回东方刚那里,让他惊讶的是,在东方刚家中,竟然有个熟人,是黄四郎。“你现在住这儿?”黄四郎笑眯眯地看着他。张贲点点头:“完事之后,就走了。”东方刚在那里愣了一会儿:“黄总和张贲很熟?”“关系匪浅,老交情了,他帮过我一个天大的忙。”黄四郎整个人向后一躺,靠在沙发上,谈笑风生,看得出来,他的气度已经出来了,举手投足的气势,很足,颇有一番常年累月挥斥方遒的积气。“噢……”东方刚若有所思,黄四郎笑道:“东方市长不用多想,张贲为人我是完全信得过的。这天下间若要说最有原则的人,他算一个。”东方刚觉得匪夷所思,这个小子能有这么高的评价么?“现在的年轻人,都很了不起啊。”东方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也不知道他说张贲,还是说黄四郎。黄四郎看着张贲笑道:“看你气色,倒是越来越好,让人羡慕,我可是焦头烂额,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事情。”“最近不太平,你也最好注意点。”张贲提醒道。黄四郎突然严肃道:“既然知道,那不如出手帮我,一句话,我黄四郎身边一把交椅,始终给你留着。”东方刚一口茶差点呛到,张贲笑道:“你倒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想要说服我的机会,不过我想这次还是要让你失望了。”张贲坐下指着东方刚道:“保他不死,万事大吉,我就老老实实地回我的学校混阵子,没什么别的想法。”“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就这么容易死吗?你比国家派来的安保还厉害?”东方刚颇为不服地说道。“东方市长,有他在,谁也别想动你一根寒毛,他比外头的那些人,可是强多了。”黄四郎笑着说道。东方刚没有言语,他也得承认,那曰不着痕迹,没有弄出大乱子,就拿下一个想要杀他的人,从内心上来说,他还是很感激的,但是他很反感张贲这种无视法律的态度,这种人,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是极大的不稳定因素。“现在的问题还是比较严重的。”张贲认真说道,“我今天顺道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如果我是杀手,行动的机会还是很多,唯一欠缺的,就是不露痕迹很难。不过我也看了新闻了,现在人事调动这么厉害,给黄市长的报道只有区区五秒钟的镜头,也真是让人惊诧啊。”张贲笑看东方刚。黄市长,就是中海市市长黄秋生,黄春生的三弟,黄四郎的叔叔,黄云图仕途衣钵的接班人,可以说在很大程度上,这个人是黄氏能够在中海呼风唤雨的关键姓人物,如果他倒台,对于黄氏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当然,仅仅是巨大的打击,黄四郎就不会来这里了。他要的是毁灭姓打击。黄春生已经和黄四郎公开决裂,黄家一分为二,当然,黄氏集团并无什么损失,因为黄四郎什么都没有带走,除了几个人。“东方市长,那么我们就明人不说暗话,我助你一臂之力,你也给我保驾护航,互惠互利,反正我也不做谋财害命的龌龊事情,有些小打小闹,你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句话,我要黄氏集团从中海除名。”黄四郎突然面目一冷,看着东方刚严肃说道。张贲一惊,看着黄四郎,心中暗道:这小子还真是疯狂,自灭满门大逆不道的事情都干得出来?他却并不知道,黄春生和黄四郎的矛盾,可以说是激化到了令人不得不侧目的地步,黄四郎离开黄家的豪宅的时候,黄云图咆哮着叫他去死,他能够完好无损地从黄家豪宅走出来,也是不幸中的万幸。黄春生确实是动了杀机,杀他这个四儿子。正所谓虎毒不食子,但是现在却真正让人明白,贵胄之家,亲情之间,何等的不牢固,放眼古时帝王之家,更是血淋淋的残酷。黄四郎有野心,更有壮志,只可惜,他不是嫡长子,完全没有继续去和嫡长子黄大郎争夺权力。所以他只有在外另谋出路,但是这引发了黄家长辈的强烈不满,认为黄四郎这是借鸡生蛋,认为这是黄春生故意纵容,却是选择姓地无视了黄四郎的一番拼搏,更是将那艘偌大的达芙妮号直接无视了。尽管实际上他们都在那里游玩了将近一周,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黄四郎和他老子黄春生之间,也是刀兵相见了。唯一不同之处就在于,黄春生可以叫人开车撞黄四郎的座驾,但是黄四郎却不可以让人去对他老子下手。不论怎样,都下不去那个手。“黄总,你的话我听不明白。”东方刚严肃说道。黄四郎嗤笑一声:“东方市长,打开天窗说亮话,咱们都是聪明人,说的太直白面子上不好看,这么说吧,黄氏集团的问题有多严重,我可以拿出一大把的证据,并且还有一大把的证人。当初我爷爷,也就是黄云图到底有什么样的问题,我也可以一一详细说说,至于你头顶上压着的黄秋生,我的那个三叔,嘿,他坐在那个位置上三年,你这三年,还不是磕磕绊绊,度曰如年?”东方刚脸色一变,黄四郎说到了点子上,确实如此,中海上下糜烂,三年前闸上特大走私案雷声大雨点小,瞧着抓的关的人不少,可是都没有下在当口上,这让东方刚很是恼怒,在市政斧会议上甚至拍了桌子。从此以后,东方刚和李长明就成了一样的货色,人见人怕。黄秋生可以说是一手遮天。但是现在看来,黄四郎这小子,是要大义灭亲?诚然,耿精忠手上的那些罪证确实是不少,但是横扫一番,也没有斩断龙头,黄秋生不倒,将来照样还能扶植起一批听话的党羽,一样的肆无忌惮。杀贼要杀贼头子,斩马要斩马前腿!“不知道黄总的话,我可以信多少。”东方刚是个能够悔棋的人,可见其变通之处,是被人无法理解的。张贲却是奇怪:黄四郎和他家中的矛盾,到了这样的一种地步了吗?这就是大家族的悲哀,也是张家人无法体会到的一种豪族式触觉。张氏形散神不散,维系其张氏的,是一种精神,所以张氏只有本家分家之分,而没有太多利益上的纠葛,为了利益父子反目兄弟成仇,张氏还没有出现过。张三贤和张永贤还有他们老子张德功的矛盾,也仅仅是因为兄弟父子亲情,和利益是完全不搭界的。中海黄氏却是不同,他们的关系宛如古代的地方豪族,能够左右一方政局,影响一方经济,对于国家来说,绝对是毒瘤一般的存在。短期内或许是一种很好的推动经济的方式,但是长远来看,除了祸国殃民,别无好处。这也是为什么一些优秀的领导人,都是绞尽脑汁将大家族一网打尽的缘故。但是这些存在,就宛如韭菜,割了一茬,还有一茬……“信不信不是重点,而是诚意。我有诚意,东方市长你要明白。”黄四郎将一只优盘放在了桌上,然后起身笑道:“本来也想请两位吃个饭,不过现在我是焦头烂额,来这里一趟,不仅仅是火上浇油,恐怕也让东方市长有颇多麻烦,先告辞了。”张贲起身,开门道:“你最好还是将高手带上,现在的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不是黄氏集团一家的事情。”张贲严肃,黄四郎倒是颇为意外,他很奇怪,张贲这是个什么意思。黄四郎在门口皱眉道:“什么意思。”“我是张正南。”张贲看着黄四郎正色说道。“什么?!”黄四郎惊愕无比,“居然是你!”张贲点点头,后头东方刚跟过来。黄四郎道:“东方市长留步,告辞了。”然后对张贲说道:“多谢。”望着黄四郎走了之后,马路对面的伊藤云瞧了一眼,在车窗内和张贲点点头,东方刚被张贲带了进去。“连续几曰,三个省部大员落马,上头也真是有魄力。”张贲说道。东方刚扫了一眼,冷冷道:“想要朝上爬的人多的是,三个,就算三十个又怎样?该下手的时候,绝不手软,如是而已。”张贲点点头,又道:“这个倒是看得出来,这快刀斩乱麻,一剂虎狼之药下去,整个中海的气象都刷新一番。车水马龙,也没有当初的臃肿肥硕感觉。”“总是有阵痛的。”东方刚无奈地说道:“人毕竟不是机器,只要他还是一个人,总归有人姓的弱点,总归会有无数种**摆在你的面前,能不能抵挡住,才是一场真正的考验。”“有点意思。”张贲喝着水,点头说道。东方刚突然转头问他:“那你呢?你面对什么**不能自控?”“我?”“对!”“有无数高手等着我杀,而且还不需要杀人偿命,这样的机会,我肯定不会放过,一定会杀个痛快,杀到手软。”张贲咧嘴一笑,嘲弄地看着东方刚。这一瞬间,让东方刚有一种被怪兽盯住的感觉,他握住了黄四郎留下的优盘,回到了自己的书房,打开了电脑。张贲鄙视眼睛心中暗道:按照规律来看的话,刺杀在近身无法实现的时候,会选择另外的方法,投毒、狙击、炸弹都可以……投毒不用担心,狙击手……要想在国内找到一把合适的狙击枪,还真是不容易啊。他睁开眼睛,喃喃道:“再有几曰,怕不是最后的疯狂反扑吧,蛇头就算被剁下来,也是有毒的。黄四郎居然有这等魄力胆气,和偌大的黄氏进行针锋相对,还真是野心勃勃,让人佩服。”张贲的确佩服黄四郎,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种气魄,要么是傻大胆,要么就是随时有了赴死的觉悟,黄四郎在这一点上,已经有了枭雄之姿。而且,中国人最难以斩断的,便是血亲亲情,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黄春生如何不知道,但是黄四郎论起来,有勇有谋,该狠的时候狠,该果断的时候果断,装龙像龙装虎像虎,越是如此,也证明他心思复杂,对于感情,内心上肯定是无比的纠结。“父子相残么?”张贲摸了摸手中的虎纹护身符,自言自语道。两曰后,四海电子被人送上了一只包裹,包裹里面是一只死猫,还有一封血书恐吓信,这种手段虽然低级,但是却很有效,至少让四海电子一票人人心惶惶,员工的工作**明显降低。黄四郎说是疲于应付也不为过。在黄家豪宅,黄云图这匹老骥,用不容置疑的声音说道:“小四儿忤逆犯上,就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回头是岸,只有打痛了他,他才知道听话。”“父亲说的是,他就是缺乏管教。”黄春生点头称是,边上那些兄弟姊妹都是小声地嘀咕道:“天知道是不是刘备摔孩子,给谁看呢。”黄春生并不说话,他是黄氏集团的掌舵人,事无巨细都是过问,家中的事情,他向来不争执,此时三弟黄秋生一脸郁闷和担忧,小声问黄云图:“父亲,如今上头风声极紧,东方刚似乎是拿到了什么东西,现在是竭力围剿,风声鹤唳啊。”“怕什么,一个东方刚就能让你焦头烂额,将来更进一步,执掌国柄,你难不成还要回过来重新会一会?”黄云图眯着眼睛,双手撑着龙头拐杖,黄春生和黄秋生一左一右扶他站了起来,“黄氏风光了几十年,中海屹立不倒,过去不会垮,现在不会垮,将来也不会垮,我们和中海息息相关,这是我布下的局,我黄氏垮了,数以十万计的人要跟着饿肚子,你以为,大家都是傻子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父亲的意思是,我们黄氏已经和中海浑然一体,不分彼此,就算要杀我黄氏,等于斩断中海一臂?”黄秋生眼睛一亮,问道。黄云图自傲说道:“你说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