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尼利娅得知尼利薇的死讯时,起初高兴了一会儿,但听说她的死与她有关后,立刻不知所措了。科尼利娅即使再迟钝,也能预想到她将成为众矢之的。“快去请阿米利娅!”她急急地对侍女吩咐。侍女没有行动,只是低着头回答,阿米利娅已经不在城里,去北方了。她想起来了,这是她第三次吩咐侍女去找阿米利娅,她的心全『乱』了,居然忘了她已离开的事实。阿米利娅,她的好朋友,为什么偏偏这时候不声不响地离开她了呢?她现在遇上了多大的危机,她知道吗?有侍女慌慌张张跑进屋,西庇阿的卫兵在外边等着了。科尼利娅脑中一片空白,她要怎样去面对?她不敢坐肩舆,那样太醒目,现在伊比利亚人全在骂她,她裹着斗篷,一路上听得清清楚楚。她很害怕,要是这些伊比利亚人认出了她,会发生什么事?这几名卫兵能保护得了她吗?或者他们根本不会保护她。房间里除了她的丈夫,没有别的人。科尼利娅望着他的背影,靠着门站,不敢说话。“我听说,你得知尼利薇死了,在屋里喝酒庆祝。对吗?”西庇阿冰冷地问。科尼利娅的言语吱唔了。她的确做过,但仅限于刚得到消息的时候。“并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么这件东西怎么解释?”西庇阿转身,扔给她地图。地图盖住了她的脸,科尼利娅扯下它,并不明白西庇阿的用意,茫然地盯着地图,又看着她的丈夫。“那是不是你的亲笔签名?”西庇阿怒声提示。她看到签名了,泪水一下子涌出眼眶。“普布利乌斯,听我解释!请听我解释!”她跪到在丈夫脚下,抓住他的衣脚,“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真的!我不知道我的签名怎么会出现在这上面,这张图我连见也没见过!这些天我都与阿米利娅在一起,你可以问她!”“铁证面前,你还能说什么?”西庇阿在她面前抖动地图,“你与尼利薇关系不和,说你没陷害她,谁会信?我连自己也不能说服!”科尼利娅自知百口莫辩,丈夫从未相信过她,上次毒杀王玉婷的事还没清算,又添了新冤情,而唯一能为自己说上话的朋友又不在身边。她看着地图,凭自己的力量要怎么证明清白?“我想起来了,普布利乌斯!”她抱住丈夫的腿说,“我想起来了。曾经有个女人来问我的名字该怎么样拼写,当然我给她说了好几遍她都不明白,后来她让我把名字写在她的长裙上。是的,她的长裙就是用这种布做的!那时候她的长裙上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是有人陷害我!普布利乌斯,真的有人陷害我!阿米利娅也在场,她知道这件事,她可以证明我签名时布上什么也没有!”“这些话怎么能让人相信?阿米利娅根本不在这儿。你说的那个女人又是谁,你认识吗?”西庇阿皱眉瞪住她,仿佛在说一切已经下了定论,太迟了。“我……”科尼利娅语塞。每日拜访她的人那么多,她哪记得住?当日也不过是随手写下个名字而已。“等几天吧,普布利乌斯。求你,等阿米利娅回来。或者你可以审问我的侍女,她们还记得这件事!”西庇阿摇头,推开了她,不让她再缠着自己。他后退,叫来士兵。“把科尼利娅拖出去!”他向士兵下命令。见到士兵进来,科尼利娅向她的丈夫发出了求助的大喊,她试图抓住他的衣角,可这个男人躲开了。西庇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科尼利娅,通敌叛国,犯了死罪。她虽然是我的妻子,但在法律面前,我不能徇私。今天依照法律处刑,一切为了正义。”“普布利乌斯,我是冤枉的!你为什么不去查,为什么不去查?”科尼利娅被两名士兵架了出去,她不甘心,这不是她应该得到的结局。尽管她不断叫喊,但她的声音正在渐渐远去,直至关上门,西庇阿什么也听不见了。科尼利娅当即被处死,新迦太基城内的许多人都奔出城外观看。科尼利娅被赶入城墙角落,在一名百夫人的指挥下,由一队士兵向她投掷石块。她惨叫着,立刻头破血流。伊比利亚人高声叫好,特别是尼利薇的族人,他们更是加入了行刑者的行列,抢夺他们的石块,加倍猛烈地向科尼利娅掷去。西庇阿没有出现在现场,他将自己关在屋内,谢绝会见任何前来求请的人。他听见好友利略在门外对他的大骂,还有服侍科尼利娅的侍女的哭声,无论是谁,今夜他不会开这扇门。直到第二天,事件稍有平息,他才出了房门。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召见了支持罗马的部族首领们。酋长们没了昨日的盛气凌人,尴尬地相互对望,不说话。西庇阿为平息他们的怒火,连自己的妻子都杀掉了,他们还想要什么,还敢要什么?主动权已回到西庇阿手中,但西庇阿此时却表现出沉默。他越是沉默,酋长们越觉得不敢得罪他,西庇阿有足够的理由对他们发火。“你们……”他终于开口了,酋长们专心聆听。“你们不用多虑。这只是我们合作中发生的一点儿小意外而已,并不影响我们的合作关系,对吗?”酋长们连声答“是”。“这样的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你们说对吗?”他缓慢而清晰地说。酋长们仍只有答“是”。“尼利薇夫人已经过逝了。我已向元老院申请,以英雄的礼仪为她塑像立碑。你们觉得怎么样?”这样的问题,酋长们除了答“是”,还有其它选择吗?“另外,杀死尼利薇夫人的伊鲁基亚人该怎么处理?这些背盟的骗子,最好一个也别活下来,对吗?”这次酋长们高亢地答“是”。“阁下,夫人已经不在人世,我们的领袖位子……”有酋长急切而试探『性』地问。西庇阿以剑敲击地面,打断他的话,然后用训斥的语气说:“尼利薇夫人的血仇还没报,你们就想着坐她的位子了?你们昨天不是说要让凶手以血还血、血债血偿吗?现在,我要攻打伊鲁基亚,这是为尼利薇――为你们骄傲的公主和女王复仇,也是我罗马人对盟友应尽的责任!伊鲁基亚,我誓要将它夷为平地!”说到激动之处,他直起了身,紧握的拳头冒出青筋,他的愤怒真真切切,发自心底。酋长们深知他的仇恨不仅来源于伊鲁基亚人,发怒的猛兽使人畏惧,同时也被他的情绪感染,齐刷刷起身,表示出追随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