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吉斯科预言准确,还是他本就有内幕消息,王玉婷在返回途中遇上了德尔非,他正往瑟塔赶,为了找到她。乌提卡真的出了状况,她走后不久,议会派人来了,宣布撤消她的一切职务,军队交由别的将军管辖。王玉婷怒火中烧,难道议会不需要她了吗?竟然在这时候撤她的职。德尔非劝她别回去,军营里有议会的人等着她。王玉婷也不是傻子,生气归生气,她找了个村庄作为落脚点。德尔非问她需不需要申辩,她只“哼”了声,懒得理那帮老头子。没过多久,王玉婷收到了德尔非带来的她的接替者写来的信。她第一想看的不是信件内容,而是写信者的名字。那天德尔非告诉过她,不过她在气头上,那家伙的又是无名之辈,所以没记住。信末落款写着米隆,现在想起来,觉得有点耳熟,但迦太基人的重名率不输于罗马人,她也不愿细想是谁了。信里说,迦太基打算付给她报酬,并准备了厚礼,感谢她的贡献,已经结算好了,请她到军营里领取。王玉婷发出冷笑,这个米隆把她当傻瓜了吗?她会主动送上门?记得从前有位斯巴达人为迦太基打赢了战争,迦太基人送他厚礼,并送他回国,结果他在途中被迦太基人抛下了海,杀他的理由只是因为迦太基人感到靠外国人获得胜利很没面子。这还是打了胜仗的,像她这样将城池白送给敌人的,还能得到感谢?王玉婷回信,工资欠着,有空再来取。回信时,她忽然感到自己很欠抽,农民工不惜以跳楼威胁,求老板支付工资,而她竟然求着老板拖欠工资,一村不欠工资不罢休的模样。在王玉婷分析看来,迦太基人决定付工资无非两种情况:一是陷阱,她要是去了,立刻“人为财死”;第二就是真的要赶她走了。不管哪一种情况都不是她愿意见到的,她希望中的状况是,迦太基人不明确表示拒绝支付酬劳,但就是拖着不给,这说明迦太基人觉得以后可能有需要她的地方。王玉婷当然希望被需要,她还没找到仇人,在这之前,她不能失去权力。后来她又得知,原来德尔非也同时被撤了职。用脚后跟想也是这个道理,德尔非是她的心腹,怎么可能把他留下?不过德尔非还真不是一般人,他很快找到了新工作――在汉诺议长家做文书管理员。也就是管管书籍、文件之类的物件。王玉婷听了直发愣,这是个奴隶就可以干的工作,为什么要他去做?她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盯住德尔非,他是怎么搭上汉诺这条船的?德尔非耐心告诉她,原来前些日子她派他与议会沟通,汉诺见他能说会道,因此与他有私交。汉诺已经不如从前那样霸气了,毕竟已到了垂暮之年,没有继承人,女儿又离开了他,身边连说话的人也没有,孤独感随着岁月积累而增加。德尔非为他讲故事,讲意大利的战斗,讲伊比利亚的战斗,汉诺很喜欢听,对他们已不像从前那样厌恶。王玉婷并不觉得德尔非与汉诺发展忘年友谊有什么不对,反而觉得这是个机会,以后她复出恐怕就得靠德尔非美言了。“小姐,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吗?”德尔非问。“等。”王玉婷回答,“等机会。只要西庇阿那边有动静,我们这边一定会『乱』成一团,到时会有人想起我的。”“假如西庇阿没动静呢?”德尔非担心地问。王玉婷怔了怔,立刻加以肯定,“不可能!他一定会干出点事。我先休息,考虑以后的计划,你也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一切如常。”“真是可惜了。”德尔非叹息道,“如果小姐的计划得以实施,我们将重新掌握主动,说不定还能一举夺回西西里。西庇阿也想不到我们的计划吧?”王玉婷的确觉得遗憾,不过她也料想过会有如今的局面。“算了,或许迦太基命该如此。虽然我被撤职,不过你要告诉其他巴尔西德党的将军,有机会还是得向议会提出我们的计划。”德尔非点头答应。送走德尔非,王玉婷关上门,转身踢翻了张凳子。要说没怨气是不可能的,她怎么这么倒霉?被人背后捅了刀,这时候被撤了职。以前做别人的手下,就知道议会这帮家伙十分无厘头,而且是毫无喜剧感的那种。现在直接与他们对上,她越来越明白马戈为什么想踩死那帮家伙了,等有了机会,她会付诸于行动。到了天黑,她举着火把进了个山洞,以前一直没有空闲到这儿来,如今她有了很多空闲。里边有块巨石,但走近了会发现只是个由黑布遮住的不明巨物。她掀开一角,『露』出金属的棱角。这是她的时空机,一直没有机会来看它,也不知道锈了没有。锈了又怎么样?反正她已经不能回去了,而且那个说是要修机器的人出去后也没再回来。他是现在回来,并说能修好机器,王玉婷心想自己可能还不愿走了。她抚上冰凉光滑的金属表面,想起赵弄『潮』的英容笑貌,恐怕到头来自己真的会辜负他一片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