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四人议会成员改选,所谓选举其实只是做样子,选来选去也还是那几个人,最多老议员退休,改几个年轻的新面孔,但这几个新晋议员也都可以在各大家族中找到他们的位子。有不少议员让民众陌生,甚至不知他们从哪儿来的,做过些什么。今年改选,不少老议员退休了,新进议会的年轻议员较之往年是最多的一届。议会大换血,因而特别受民间关注,就连王玉婷所住的小渔村也议论起来,尽管村民们关心的话题仅是哪个新议员有什么特别的家族背景,他们的绯闻趣事,供他们闲谈而已。王玉婷自然也不会漠不关心,留心了这届进入议会的新面孔。小汉诺很没悬念地出现在名单中,其他人或认识,或不认识,都没给她太大惊诧,但有两人却在她意料之外,使她大大吃惊。其中一个人叫米隆。那次被王玉婷吓倒,头部摔成重伤,虽捡回条命,但米隆从此变得痴痴呆呆,成了个傻子。他的家族慑于巴尔卡家的庇护,不敢找王玉婷算帐。王玉婷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米隆虽傻了,可也因此成为老实人,不会再沾花惹草找麻烦,没想到他的家族竟把他推出来做了议员!傻子也能做议员,这个国家是太好治理了,还是没人了呢?米隆成为议员,顶多是个傀儡。幕后直接操纵的人就是他那位想独占夫家财产的母亲和有钱有势的舅舅。他是傻子的事,其他议员不会不知道,投票的人也都成傻子了。另一个让她意外的人名叫德尔非,这个可是老熟人。德尔非的家庭非常普通,家族成员都是普通的迦太基商人,后来做生意破了产,才逼得他从军。这样的背景想进议会,怎么都不可能,但德尔非偏偏进去了。王玉婷暗暗叫绝,他使的什么通天手段,混得这么好?改天遇见了一定要仔细问清楚。还有一点也让王玉婷吃惊不小——汉尼拔竟然没在新当选的议员名单中。本来还以为他和小汉诺一样毫无悬念。不过另一种传闻打消了她的疑虑,现在迦太基到处传说汉尼拔将成为“苏菲特”。“苏菲特”是迦太基人对国王的一种称呼,迦太基的议会中设有“苏菲特”一职,但权力远没有国王那么大,仅是种荣誉性质的头衔。然而人民要求汉尼拔做的“苏菲特”是真正的国王,这意味着迦太基将恢复君主制度。想着都觉得疯狂,就算汉尼拔民望再高,现在的民主共和再**,恢复君主制这种事仍像做梦一样,议会不会同意,恐怕连汉尼拔本人都不会同意。汉尼拔所想的只是改革,而不是推翻现在的制度。当然,如果汉尼拔有做国王的心,王玉婷也不会反感。呆在渔村实在无聊,但自己被屋里的那台机器绑住了,不能随意乱跑,王玉婷想着赵弄潮快点回来。后来转变思维,既然自己不能乱跑,那么把别人叫到她这里来总可以。于是在油灯下奋笔疾书,给安娜特和德尔非写信,叫他们过来玩。这时,屋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谁啊?”敲门声很有节奏,像是暗号。王玉婷惊喜,这是她与赵弄潮约定的暗号。打开门,外边站着的风尘仆仆的青年果然是赵弄潮。王玉婷刚想与其打招呼,赵弄潮却急急推她进屋,活像有人在追赶他,再不进去就会被发现了。赵弄潮把怀中的布包放在桌上,王玉婷解开浸没的包裹,里面赦然是块冷冰冰的机器部件。王玉婷像看见稀世珍宝似的两眼泛光,它的确是无价之宝,只要把它装上时空机器,他们就可以回家了。“什么时候能装好?”她迫不急待地问。“一到两天,加上调试,不超过三天。当然,这是在顺利的情况下。”赵弄潮边说边脱下斗篷。“不顺利呢?”“没有不顺利,一定会成功!我的时间不多了,就在这几天内!”“你还有其它事?”王玉婷觉得奇怪,赵弄潮看起来很急,还说时间不多,或许他有事瞒着她。赵弄潮自知说漏了嘴,忙改口,“没别的事,修好机器是最重要的事。我也想快点回家。今天先休息,明天开始工作。”“怎么没有别的事?”王玉婷带着疑问盯住他,“你忘了阿米利娅的事了?查清了吗?”赵弄潮假装十分轻松,拉起了帘子,在后边换衣服。他在帘子里说:“就像我说的那样,阿米利娅知道部分内情,但她不是主谋。主谋是科尼利娅。当然这件事肯定不是科尼利娅一个人干的,她有同谋,而这些人要么已经死在战争中,要么隐姓埋名不知去向了,已经查不到他们却了哪里。”拉开帘子,赵弄潮对上了王玉婷那双极度怀疑的双眼,“这些都是真的,我已经尽力了。如果你想要真相,我可以陪你去找,但眼下回现代更重。我们有机器,回去了可以再来。既然要追查真相,我们需要更充分的准备,回现代可以帮助我们完成这些准备,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回到事发之前,亲眼目击怎么回事,甚至阻止悲剧发生,改变历史也说不定。”“你不是说历史不能改变吗?”王玉婷觉得他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尽管父亲的死亡之迷并未解开,她现在确实该回去一趟,开始下一个计划。赵弄潮见到她表情认真,为自己刚才的话吓了一跳,“我说说而已,历史已经发生,当然改变不了。假如我们回到过去,阻止了凶手,王叔叔没死,那么现在的我们是个什么境况呢……有时候,我也希望历史能够改变,可是很多事在发生之前已经注定了。”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事,重重叹气,莫明伤感起来。“我开玩笑的!看你,一提改变历史,像要你命似的!人死不能复生。爸爸如果还活着,这台准载两人的时空机器怎么装下他?我跟你、陈志,三人就得留下两人了。”王玉婷对父亲的死已经接受了,她只是想弄清当年事实真相,让父亲瞑目。“确定陈志放弃了吗?你赶回来也累了,休息吧!”“嗯。”赵弄潮点头,开始整理自己的床。“人死不能复生?”他默默地念着王玉婷说过的话,更加伤感起来。对那个多年前留下时空机和信件的女人来说,他是个已死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