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一拳同时送到,那白衣男子一爪子抓了上去,两个人狠狠打在一处,老顽童不愧是中神通之流的人物,饶是白衣人将内力催逼至九成九,也只是打个平手而已。这时候,一条人影迅捷异常的抢将进来,双掌齐出,白衣人和老顽童打得正难分难解,但是白衣人始终知道收手,一击一退之间,已经远离老顽童了。眼见这一下偷袭又快又猛,势必得手,老顽童左掌回转,往敌人肘底一托,立时便将他掌力化解了。那人怒道:“贼厮鸟,跟你拚个你死我活!”杨过等向他望去,惊奇不已,同声叫道:“潇湘子!”原来这进门偷袭的人却也是潇湘子。何以他一人化二?又何以他向自己的化身袭击?众人一时都是茫然不解。再定神看时,与樊一翁纠缠的那人明明穿着潇湘子的服色,衣服鞋帽,半点不错,脸孔虽然也是僵尸一般,面目却与潇湘子原来的相貌全然不同。后来进厅那人面目是对了,却穿了谷中众人所服的绿衫绿裤,只见他双手犹如鸟爪,又向拿剪刀的潇湘子背心抓去,叫道:“施暗算的称甚么英雄好汉?”樊一翁斗见来了帮手,那人穿的虽是谷中服色,却非相识,微感惊讶,绰杖退在一边,但见两个僵尸一般的人砰砰嘭嘭,斗在一起。白衣人负手而立,缓缓呼出一口气。这时候杨过也加入战场了。公孙谷主当见周伯通与白衣人相斗之时,已是暗中惊佩,待见他双手分斗二人,宛然便是一人化身为二一般,自己所学的一门阴阳双刃功夫与此略有相似之处,可怎能当真如他这般一心二用?又见潇湘子双爪如铁,出招狠辣,杨过却是风仪闲雅,姿形端丽,举手投足间飘飘有出尘之想,寻思:“天下之大,能人辈出。两个老儿固然了得,这少年功力虽浅,身法拳脚却也秀气得紧。”当下朗声说道:“三位且请住手。”杨过与潇湘子同时向后跃开,周伯通拉下*,连剪刀向杨过掷去,叫道:“玩得够了,我去也!”双足一登,疾往梁上窜去。谷中弟子见他露出本来面目,无不哗然。老顽童临走时还看了那白衣人一眼。白衣人只是笑笑。公孙绿萼叫道:“爹爹,便是这老头儿!”周伯通横骑梁上,哈哈大笑,屋梁离地有三丈来高,厅中虽然好手甚多,但要这般一跃而上,却均自愧不能。樊一翁是绝情谷的掌门大弟子,年纪还大过谷主,谷中除谷主之外数他武功第一,今日居然要一个外人出手,如何不怒?他身子矮小,精于攀援之术,身形纵起,已抱住了柱子,犹似猿猴般爬了上去。周伯通最爱有人与他胡闹,眼见樊一翁爬上凑趣,正是投其所好,不等他爬到梁上,已伸出手来相接。樊一翁哪知他存的是好心,见他右手伸出,便伸指直戳他腕上“大陵穴”。周伯通手腕上微有知觉,立即闭住穴道,放松肌肉。樊一翁这一指犹如戳在棉花之中,急忙缩手,周伯通手掌疾翻,在他手背上拍的打了一下,声音极是清脆,叫道:“一箩麦,二箩麦,哥哥弟弟拍大麦!”樊一翁怒极,脑袋一晃,长须向他胸口疾甩过去。周伯通听得风声劲急,左足一撑,身子荡开,左手攀住横梁,全身悬空,就以打秋千般来回摇晃。潇湘子心知樊一翁决非他的对手,纵然自己上去联手而斗,也未必能胜,转头向尼摩星和马光佐道:“尼马二兄,这老儿将咱们六人全不瞧在眼内,实是欺人太甚。”尼摩星性子暴躁,受不得激,马光佐脑筋迟钝,是非不明,听他说“将咱们六人全不瞧在眼内”,只道当真如此,齐声怒吼,纵身跃向横梁,去抓周伯通双脚。周伯通左一脚,右一脚,踢向尼马二人手掌。潇湘子向尹克西冷冷的道:“尹兄,你当真是袖手旁观吗?”尹克西微微一笑,说道:“潇湘兄先上,小弟愿附骥尾。”潇湘子一声怪啸,四座生寒,突然跃将起来。但见他双膝不弯,全身僵直,双臂也笔直的前伸,向周伯通小腹抓去。周伯通见他双爪袭到,身子忽缩,如狸奴般卷成一球,抓住横梁的左手换成了右手。潇湘子双爪落空,在空中停留不住,落下地来。他全身犹似一根硬直的木材,足底在地下一登,又窜了上去。樊一翁在横梁上挥须横扫,潇湘子、尼摩星、马光佐三人此起彼落,此落彼起,不住高跃仰攻。尹克西笑道:“这老儿果真身手不凡,我也来赶个热闹。”伸手在怀中一探,斗然间满厅珠光宝气,金辉耀眼,手中已多了一条软鞭。这软鞭以金丝银丝绞就,镶满了珠玉宝石,如此豪阔华贵的兵刃,武林中只怕就此一件而已。金丝珠鞭霞光闪烁,向周伯通小腿缠去。白衣人看到老顽童那身法,眉头不禁一皱,再看场中争斗,老顽童面对这几大高手,似乎也绰绰有余,但是老顽童却对这个白衣人顾忌颇多,虽然连斗这几大一流好手,眼角余光却还是不离这个年轻后生。那白衣人似乎也没有什么动作,似乎刚才的战斗后已经让他满意了,可是也没见他有多大的喜悦之情。金轮也暗暗心惊,杨小子的武功进步固然神速,但是这小子居然进步这么多,简直就不像凡人。虽然这小子还不足以打败自已,但是假以时日,自己必败无疑,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丝不安。那白衣人心中也在打着小九九:金轮必定对我产生忌讳之感,虽然佩服他的武学天赋,但是他为人对武学方面太过执着,导致心魔已生,唉……若是没这个心魔他的般若神功应当可以修到最高境界了吧。毕竟这是游戏他可是有无限的生命的。想着想着,忽然一道幽香沁入鼻中,白衣人猛然回头,这幽香实在是让他很难不联想到她白衣人看向杨过,只见他怔怔的看着门口,脸上神色古怪已极,似是大欢喜,又似是大苦恼。所有人都察觉到杨过的异常,顺着他目光瞧去。只见一个白衣女子缓缓的正从厅外长廊上走过,淡淡阳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清清冷冷,阳光似乎也变成了月光。她睫毛下泪光闪烁,走得几步,泪珠就从她脸颊上滚下。她脚步轻盈,身子便如在水面上飘浮一般掠过走廊,始终没向大厅内众人瞥上一眼。杨过好似给人点了穴道,全身动弹不得,突然间大叫:“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