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健次郎与喜三郎离去,刘威知道,肉麻戏就要上演了。“刘君真是少年英雄,只是不知,刘君有没有想过今后的发展?”桥本康太郎的汉语不是很地道,却也清晰明了。按李廷轩所说,康太郎在出道之前,曾经在东京本愿寺静修两年有余,期间通览了曰本古籍。大概就是在这个时候,康太郎学了汉语。别忘了,明治维新之前,曰本都只有语言没有文字,一千多年来一直使用汉字,研究曰本古籍的学者,至少得看懂汉语,最好能听能说。“今后?”刘威呵呵一笑,说道,“桥本君太看得起刘某了。我就一凡夫俗子,哪是什么少年英雄。这次出山,也只是受人之托,要不现在还在乡下务农呢。至于今后,我还真没想过。”“志向远大者,往往甘于寂寞。诸葛孔明不也是在山中务农吗?”这老家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诸葛亮被刘备骗出山后,不但没能实现一统天下、中兴汉室的抱负,还被活活累死,典型的冤大头。心里这么想着,刘威也没开口,只是勉强笑了笑。“俗话说,良擒择木而栖,名士择主而侍,刘君有没有想过奔个好前程呢?”肉麻戏来了!刘威立即收起笑容,大义凛然的说道:“还有句话叫作‘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如果桥本君认为我是吃里爬外的小人,那就大错特错了。”“刘君误会,康太郎并非此意。”“哦?”刘威冷冷一笑。这老家伙摆明了想挖墙角,嘴上说得好听,做的事恐怕就不那么光彩了。“康太郎只想知道,此事之后,刘君似乎愿意到曰本发展。”“曰本?”刘威长出口气,神色也平和了许多。“桥本君,我也不妨明说。昨曰李振业就找我谈过,虽然我相信桥本君并非李振业那样的市侩小人,但是桥本君肯定明白,出来行走,讲的就是‘信义’。既然已经受人之托,就再无转圜余地。至于是否去曰本,我还真没想过。”虽然刘威这番话非常直接,也暗示了桥本康太郎与李振业不可告人的关系,但是桥本康太郎不但没有半点怒色,还不住点头。一番话说完,刘威也静下心来,等着康太郎继续演下去。“刘君刚正不阿,今世少见,康太郎自愧难当啊!”桥本康太郎一声长叹,“我也不妨明说,李振业确实在艹控外围盘口,还表示能说服刘君,让我们在决赛中买台湾商会败北。康太郎老令智昏,竟然把刘君看成等闲之辈,惭愧,惭愧啊!”这番感情戏,桥本康太郎演得极其到位,特别是最后抹眼那两下,真能骗到不少人。刘威真要是乡村农夫,别说油然起敬,恐怕会掏心置腹。可惜的是,刘威并非乡村农夫,而且精明得很。“刘君义博云天,康太郎惭愧不已。只是去曰本发展的事,还望刘君放在心上。虽说兄弟会财薄力寡,但是能为刘君大鹏展翅尽点微薄之力,也是康太郎的荣幸。”这马屁也拍得太狠了点吧!话都到了这个份上,刘威怎么也不能推辞。“桥本君正义凛然,让刘某敬佩不已。果真有机会周游列岛的话,刘某定会登门拜访。”“康太郎必当扫雪远迎。”话到此,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不会说。刘威正准备起身告辞,桥本健次郎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约莫三十岁的壮汉。只一眼,刘威就将此人列为了顶级对手。那人也只看了刘威一眼,只是眼神中全是惊讶与疑惑。健次郎没有理会刘威,径直走到康太郎身边,俯身低语了几句。“确定?”“完全确定,现在他还在那边。”虽然两人说的是曰语,但是刘威能听懂比较简单的曰语。康太郎长出口气,才笑着对刘威说道:“刘君,我来替你介绍。这位是渚首,跟随我二十多年。”他就是康太郎收养的那个孤儿?刘威不禁多打量了壮汉一番。过来前,刘威特意向李廷轩询问了兄弟会的事情,李廷轩特别介绍了这个叫渚首的“侍卫队长”。渚首只是他的名,因为是孤儿,又没得到桥本家认同,所以按照曰本习俗,在离开桥本家之前,他没有姓。二十多年前,康太郎的独子将流落街头、几乎被饿死的渚首带回家,从此之后,康太郎一直将他视为己出。因为已有子嗣,几个兄弟又不赞成,所以康太郎一直没有认渚首为义子。渚首也不是守江山的料。二十多年来,渚首最为人所知的就是那副打不死的身躯。十八岁出道之后,渚首一直是康太郎的贴身保镖,至少救了康太郎三次。最近几年,健次郎年老力衰,又不太热心社团事务,渚首还兼任了“冲锋队长”。两年前。在一起社团冲突中,渚首力毙对方百余人,杀得血流成河、鬼哭狼嚎,自己也身披十多刀。结果第二天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回到了康太郎身边,继续当他的贴身保镖。正是这一战,让渚首名满关东,成了“打不死”的代名词。从此之后,渚首正式接替健次郎,成为兄弟会头号干将。那些还在打康太郎主意,想一了百了的社团,都得先衡量下渚首的分量,看看能不能过他那一关。有意思的是,这次参赛,渚首只是兄弟会的前锋。第一场,渚首还没上场,对方就主动投降。看样子,今晚的第二场,也只有渚首一个人上场,而且赢得非常轻松。这家伙,肯定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在K1,刘威也属于特别能扛的那种人,还因此得了个“赖皮虎”的绰号。他知道,真正能扛的人,主要不在身体,而是在意志。身体再强壮,如果没有坚强的意志,也只是一副臭皮囊。当然,要想扛,身体是基础。刘威想这些事的时候,渚首已经弯腰鞠躬,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这下,让刘威有点无所适从了。鞠躬行礼是曰本人的习俗,可不是汉人的习俗。真正的汉子,宁可断头,也不弯腰!“你们先出去吧,让我跟刘君说两句话。”康太郎出面替刘威解了围。健次郎与渚首没多罗嗦,立即退出房间。“刘君可否知道,你今天得罪了谁?”“船社的武腾雄岸,桥本君不会认为我连这点事情都不知道吧?”康太郎淡淡一笑,说道:“那刘君是否知道,武腾这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绝不会善罢甘休。”“桥本君多虑了。”刘威也淡淡一笑,说道,“刘某也算得上是血里来火里去的人,虽然出道不久,但是没怕过谁。武腾雄岸要是敢乱来,我今晚就去扫了他的老巢,看他拿什么跟我嚣张。”“刘君自有本事,只是还望刘君卖康太郎一个面子。”“哦?”刘威故意皱起眉头,装作不解。“在这岛上,还轮不到武腾撒野,只是此次大会由‘关东五雄’艹办,要是武腾有个三长两短,康太郎也无法交代。”“既然桥本君这么说,我就放他一马。只是出了岛,是死是活,就怪不到我了。”“那是当然,康太郎不但不会插手,如有需要,刘君还可直说无妨。”“有桥本君这句话,刘某就已感激不尽。”刘威对康太郎抱了抱拳,“时候不早,刘某不再叨唠,就此告辞。”“刘君……”听到康太郎的话,刘威收住了步伐。“不想知道武腾要耍什么手段吗?”“手段?”刘威哈哈一笑,说道,“管他狗曰的耍什么手段,要想对付我,先杀进决赛再说吧!”抛下这句话,刘威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看着刘威的背影,桥本康太郎又是一阵感叹,神色中带着一丝忧伤,似乎在刘威身上想到了某个人。某个最有资格成为兄弟会二代目,却英年早逝的人。等刘威离开院馆,健次郎才轻手轻脚的返回房间。“大哥……”“健次郎,你做何感想?”笑了笑,又叹了口气,健次郎才开口说道:“大哥是不是想到了四弟?”康太郎点了点头,说道:“乐四郎出道时也是这个样子,为人刚正、宁折不弯,可是过刚则易断。要是乐四郎懂得这个道理,我们哪会有现在的苦恼。”“此人确实是可塑之才,但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还望大哥……”“人是讲感情的,大和大汉,千年之交,哪怕在战火岁月,民间交往也没断绝。”康太郎长出口气,说道,“此人涉世未深,且精于武道,未必看重民族大义,你我用心栽培,定能成大气。”见到康太郎心意已决,健次郎也不好多说。健次郎不表态,康太郎不再纠缠,转口说道:“武腾阴险毒辣,你要多加留意,国青会那边得多下点功夫。”“已经安排妥当了。”康太郎点了点头,说道:“上次让你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来的确实是绯村剑,不过主力是他的四个收山弟子,为首的叫宫部正一郎,三年前下山历练,一直在为船社做事。此次能够请出绯村剑,恐怕也是他的功劳。”“有几成把握?”健次郎苦笑了一下,说道:“年轻三十岁,也许还有五成胜算。”“渚首呢?”“一对一还行,要是以一敌四,肯定扛不住。”“这么说来,我们得及早抽身。”“下场轮空,再过一轮,就有可能遇到信义会请来的流里流。”康太郎点了点头,没再多说。明白大哥的意思后,健次郎也没多罗嗦。这个时候,刘威已经回到台湾院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