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冲大闹飘香楼,殴打长安第一红倌人风铃儿导致其重伤的消息,由众嫖客们的嘴中传播开来,很快便传遍了长安。而且,打人的原因也被“诠释”成好多个版本,有说他跟其他嫖客争风吃醋的,有说他要强行霸占风铃儿的……如此种种,丢尽了长孙家族的脸,自然,长孙冲是身败名裂了!更重要的是,他中了“毒”……可谓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就算他明知是薛枫在背后“操纵”,没有证据也是干瞪眼。薛枫听着李安的汇报,嘴角不自然地浮起一丝阴森,让站立一旁的李安心头猛跳。薛枫心里暗道,“长孙冲,咱们暂时扯平了,这就是你谋害长乐的下场。等着吧,等我慢慢修理你。”“好了,下去吧。对了,回来,我让找的宅院怎么样了?”薛枫神态恢复了往常的从容,问道。“驸马爷,小的已经觅好了一处宅院,是一个外地客商在长安的私宅。他因为生意缺银子周转,着急出售,小的正在跟他谈,尽量把价格压得低一些。”李安回过身,答道。“好,抓紧办,完了马上禀报于我,你去吧。还有店铺销售的事情,你多上点心。”薛枫起身,笑了笑。对于李维和李安这两个忠心不二的“下属”,他是非常满意的。一个主外,一个主内,相得益彰,配合的很是默契。柳湘兰缓缓走了过来,幽怨的道,“枫哥,你越来越忙了。”“湘兰,世事难料啊。如果我不到长安,这会,也许我们会过着快乐平淡的生活,养养花种种草……”薛枫一把将柳湘兰搂在怀里,声音无奈而低沉。“枫哥,开弓没有回头箭,一切向前看吧。”柳湘兰温柔地伏在他的胸膛上,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片刻的温馨。“怎么,后悔来长安了?”一个黯然的声音响起,豫章迈着轻盈的步子,出现在两人面前。柳湘兰嘻嘻一笑,急忙推开薛枫,边走边说,“豫章姐姐,我去找高阳姐姐了。”薛枫深深地望了豫章一眼,嘿嘿一笑。“就知道,你心里只有湘兰妹妹。”豫章抬手拂了拂额前的乱发,“明堂,你是不是厌倦这种生活了?”“哦,原来,我的宝贝豫章吃醋了。哈哈。”薛枫笑着走上前来,猛然将她揽入怀中,俯下身去亲吻了她的额头一下,轻轻说道,“你忘了我的话了?豫章,你永远是我此生最爱的女子,我爱你胜过我的生命。”豫章身子一颤,面上顿起红晕,宜喜宜嗔的小女儿神态让薛枫看得痴了。“明堂,我也爱你胜过我的生命。”豫章红着脸低下头去。薛枫心头一荡,拥着豫章,扳起她的俏脸,吻了下去。与薛枫一起生活了这么久,豫章早已习惯了他这种过于“豪放”的亲热举动,也忘情地回应着他。“驸马,公主,太子殿下来访!”远远地,一个女仆轻声说。“啊,你坏死了,明堂,都让下人看到了。”豫章羞红满面,推开薛枫就朝客厅行去。薛枫笑笑,也随之而去。客厅里,高阳和柳湘兰正在与李治和一个薄纱蒙面的黑衣女子叙话。豫章快步走进来,“王兄,你怎么来了?”“怎么,本宫来看看诸位姐姐妹妹,不行吗?豫章啊,你可是越来越漂亮了,驸马给你吃了什么仙丹啊,哈哈。”李治朗声一笑。“王兄,你又来取笑豫章,以后别想要我们家的花露琼浆了。”豫章狠狠地“盯”了李治一眼,自顾坐下。“太子殿下,这位是?”薛枫缓步走来,疑惑地望着低首不语的黑衣女子。虽然蒙着黑纱,面目看不清楚,但从身材和气度来看,绝对是一位超级美女。“这?”李治愣了一下,刚要说话,黑衣女子站起身来,声音如黄莺吟唱,“妾身媚娘见过驸马。”薛枫一震,媚娘?难道是武媚娘?未来的武则天,中国唯一一位女皇帝?这李治也太疯狂了,居然敢把他老子的才人公然带出宫来,天哪!半响,他也只好装糊涂,赶紧回礼,“薛枫不敢当。”“薛枫啊,这可是个女才子啊,本宫此番带她前来,就是要和你切磋一下诗词技艺。”李治呵呵一笑。“太子殿下,依薛枫看来,这位夫人不仅是位女才子,还是一位古往今来独一无二的女英雄女豪杰,论起才学智慧,天下间恐怕无人与之比拟了。”薛枫缓缓说着,脑海里,所有关于武媚娘的信息如潮水一般涌动出来。“驸马如此过誉,媚娘实在承受不起。”黑衣女子身子一颤,轻轻坐了回去。“没有。薛枫如实道来,绝非过誉。如果薛枫没有猜错的话,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夫人你对于国家政事的关心远远大于吟诗作赋吧?”薛枫话语中带着些许沉重和戏谑。武媚娘心里顿时激荡起来,此人果然不简单,一面之识,居然一眼看穿了我的心事和抱负。她哪里知道,关于她的一切,他了解得比她自己还清楚。最起码,她将来的命运如何,目下她自己还无法确认,但薛枫却是心知肚明。武媚娘呵呵一笑,“驸马,国家乃天下人之国家,妾身虽系一女子,但也薄通治国之学,忧国忧民。难道,这有什么不对吗?”“很好,薛枫钦佩夫人的志向和胸怀。但在当今时代,女性关心国事可以,但还是不宜参政议政。”“哦?何以?古有木兰代父从军,立下赫赫战功,女子哪一点不如男子?关心国家大事,也是女子本份,不仅是匹夫责任。”武媚娘声音略略提高了。旁边的高阳也附和道,“明堂,你不要歧视我们女人啊,远的不说,豫章妹子就文采武略远胜男子。”“夫人误会了。薛枫并没有歧视女人的意思。古人说,巾帼不让须眉,女子从来都是社会半边天,我从来都是很尊重的。说起来,当前的男权社会,对女子很不公平。譬如这一夫多妻的婚姻制度。毫无疑问,随着社会的发展,未来社会中,男女会在方方面面平等起来,女子一定会走出家门,务工,经商,做官……与男子共同平分天下。”薛枫深吸一口气,大声道来。“好!说得好!驸马真非凡俗之人,媚娘替天下女子感谢驸马的尊重。”武媚娘昂然站起,鼓起掌来,傲视天下的霸气油然而生。“夫人不必如此,听我把话说完。就跟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一样,社会的进步也是漫长的,短则几百年,长则数千年,不可能一蹴而就。也就是说,从男权走向男女真正意义上的平等,需要一个漫长的时间和过程,一下子翻转,是不可能的。”薛枫淡淡一笑,深邃的目光射向了微微有些激动的武媚娘。“驸马此言差矣。事在人为,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没有人为之付出努力,这种进步的时间自然会很长,但如果有人为之奋斗,这一天一定会早日到来。”武媚娘低沉而言,目光中透出一股子寒气。“一人之力,岂能逆转数千年的文化?夫人,你即便有雄才大略,能倡导于一时,却始终不能推行于后世。夫人今年大概是24岁吧,给夫人60年的时间,夫人或许能创造出一番新的天地,但天下间如夫人之谋略心胸者有几人?夫人开创的局面,在夫人升天之后必然要推倒重来,你信还是不信?”薛枫的口气更加低沉。“哦?驸马倒是知媚娘甚深啊。不过,假如上天给我60年的时间,我定然能有所作为!”武媚娘在不知不觉间站起,朝薛枫走去。“我完全相信夫人的手段。但,因为个人的私欲和胸怀,置天下众生于何地?”薛枫在厅里踱着步,手心里渗出几丝汗珠,这武媚娘真是非同凡响,心思之敏捷,志向之远大,言辞之锋利,绝非是豫章等女所能比的。“驸马说得哪里话?媚娘素以拯救苍生为念,岂能危害众生?”“非也。举个例子,仅仅是戏言而已,请夫人、太子殿下不要当真。假如夫人是某一个国家皇帝的妃子,你登基当了女皇帝,天下的反应如何?你会将皇帝的后代子孙如何?改朝换代之后,会有多少朝臣贵族乃至平民百姓死在前所未有的政治变革中?”薛枫冷然说道,蓦然回过身来,目光从李治等人身上一一滑过。众人皆一震,愕然无语,一起将目光投向了厅中站立着的武媚娘。“驸马说笑了,武氏哪里有那个本事。”“请回答我,假如这样,你会如何?”薛枫咄咄逼人,凌厉的目光逼视着武媚娘。武媚娘呆了一呆,半响,才答道,“人尽其材,物尽其用,推行新政,天下大定。”“哈哈哈”,薛枫突然放声大笑。“驸马所笑为何?难道,媚娘所言,不够赤诚、很可笑吗?”“不,夫人所言出自真心,说得也很对。但你想过没有,你做了皇帝,权力就换了姓氏,你的族人会容忍前任皇族之人东山再起吗?权力争斗是残酷的,恐怕会出乎你的想象。更何况,女子一下子走到政治权力顶峰,社会秩序岂能不乱?一口吃了个胖子,你有多大的胃口能消化的了?”薛枫侃侃而谈,“当然,这不过是戏言而已,呵呵。”武媚娘默然半响,缓缓仰起头,转向李治,“太子殿下,驸马大才,目光远大,朝堂不用,实在是浪费人才。妾身为太子殿下将来有驸马这等良才辅佐,感到由衷的欣慰。”李治哈哈大笑,“自然,自然。薛枫啊,你不准备留我们吃饭吗?都快晌午了。”“豫章,赶紧安排下酒席,招待大唐未来的两位君主。”薛枫这话说得很快,以至于李治等人都没有注意到他语中的“毛病”,只有武媚娘暗自一震,长吸一口气,望向薛枫的目光变得非常复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