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倾心（下）

“皇……皇上，你怎么会在这里？”皇上不是应该很忙的吗？怎么有空在这里闲逛的？“朕饿了！”怎么每次都是这句台词！“……”毓秀听着皇帝理直气壮的理由，有些无语了，都还没到吃饭的时间呢，他就知道来这里找饭就一定有得吃？还是，皇上根本就是有千里眼，顺风鼻，早就知道她在这里忙活她的全瓜宴？他是皇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在他身上发生。“有朕的份吗？”皇帝看着蒸锅正在灶上冒着腾腾蒸，自己刚刚闻到的香味应该就是从那里面散发出来的，这香味闻着都快让他口水直流了。“呵呵……当然，只要皇上不嫌弃！”不知从哪天开始，毓秀已经不害怕皇上了，因为皇上的平和，因为皇上的风趣，因为皇上的幽默……好多好多的优点，她几乎数不过来。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皇上可以是这样的一个人。她几乎忍不住想要用逗趣这个词来形容皇上，因为，皇上好像时时刻刻都在想方设法逗自己笑呢！可是，那又怎么可能是真的呢？自己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厨娘”，是皇上宠爱的贵妃娘娘喜爱的“厨娘”，皇上当然是因为宠爱妹妹才会爱乌及乌地也对自己和气啦！国家有这样的皇帝，应该是福德深厚吧！“当然不嫌弃，朕还怕你不分给朕吃呢！那里面……在蒸什么呢？”皇帝望着不断冒出的蒸汽，实在是忍不住问出了口，看来，他很有机会第一个尝鲜。“皇上，那里面是酿苦瓜和酿冬瓜。”“酿？什么意思，你酿酒那般吗？”冬瓜和苦瓜可以酿酒，这倒是没听说过，新鲜。“呵呵，皇上误会了，奴婢指的不是酿酒那个酿，这是民间一种烹调方法，是指将瓜果类蔬菜挖空，再填入馅料，以油煎至半熟再上笼蒸至熟透，这样做出的菜肴，浓香四溢，汁液鲜美，酥软可口。”毓秀耐心地解释给皇帝听，一边还揭开笼盖查看菜肴。“皇上，您很饿吗？要不要……先吃些甜点，这里有红豆汤……”本来她是要留给妹妹吃的，既然妹妹不在，那给妹妹的夫君吃也可以。“也好，给朕一小碗就好，润润喉！”然后，他要放开肠胃大吃一场，小厨娘的手艺已经让他无可自拔，隔上几天不过来吃上一顿，他都有些浑身不自在了。“是，皇上稍等！”转身盛了一小碗红豆汤给皇上，毓秀并没有多作停留，而是又回到灶台前忙碌，她预订的菜肴还只有两个勉强算是完成了，其他都还是半成品呢，皇上坐在这儿等着食物填饱肚皮，她可得加快手脚了。只是，她有些不明白，皇上怎么老那么容易饿呢？而且，每次看到她的第一句话，几乎是都是“我饿了”！御膳房的大厨们应该不敢虐待皇上吧？怎么就觉得皇上像是饿死鬼投胎似的呢……呸呸呸……瞧自己又想到哪里去了，怎么可以这样子想皇上呢？皇上能喜欢自己的手艺，那可是自己的福气，哪能又咒上皇上了呢？还是多干活儿，少动脑吧！什么都别想，一心一意做菜！皇帝一边喝着清甜的红豆汤，一边好笑地看着小厨娘在灶前摇头晃脑地，一会儿像是在疑惑什么，一会儿又像是犯了什么错误似的，比她的小手还要忙呢！不过，她的刀可真快，根本连看都不用看一下，就能将手下的原料切成均匀的形状，看得皇帝有些头皮发麻。他是不是应该提醒小厨娘做菜的时候应该专心一点呢？她这是在想什么事情想得那么投入呀……“小厨娘，那个……”还是叫醒她一下比较好，免得自己待会儿要吃加料的菜。“嗯？皇上，还要红豆汤吗？”让皇帝喊得回过神来，毓秀直觉地就问了这么一句。“不是，那个……我是想问，那个什么……嗯……酿冬瓜酿苦瓜可以吃了吗？”又不好直接点明，只好拐弯抹角地找别的事情说了。“哦……差不多了，等放凉一点就可以吃了……”本来是要自己一一试味的，看来，有人代劳了，也好，就让皇上的龙舌来帮她试菜吧！“好……好……”总算，小厨娘给他一闹，倒是没有再瞎想了，专心地切着菜。“小厨娘……你的厨艺跟谁学的呢？”不知道为什么，皇帝对于她的真名没啥兴趣，就爱叫她‘小厨娘’，这样，似乎比较亲近，让他心里比较爽一点。“回皇上，奴婢是自己练出来的。”她哪有时间去跟人学厨呢？从小与妹妹相依为命，照顾妹妹就是她的一切，就算后来刺绣赚钱，那也是为了妹妹能受到良好的教育，将来，能比自己过得好。不过，绣坊的老板娘在她家吃过一次饭之后，就说她不光是刺绣有天份，在厨艺方面也很有天赋呢！当时，她也只是一笑置之后，现在想来，老板娘还真是没有骗她呢，连皇上都对她的手艺赞美有加。“哦，那你是无师自通啊！佩服……佩服……”皇帝有事没事总能找出点话来聊，反正，不让小厨娘有机会发呆就行了，他对那些血淋淋的东西可不怎么感兴趣，那些，在战场上已经看得倒胃口了。“呵呵……算是吧……”毓秀轻笑着以作回应，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慢下来，双手一个来回间已经将腌过的苦瓜薄片下锅炒，经皇帝这么一搅和，她已经忘了刚刚说要先拿酿冬瓜和苦瓜给他吃了。“嗯……香，这是什么？”皇帝看着炒锅里冒着热乎乎的白气，听着滋滋地响声，闻着突然迸出的香味，哪里还坐得住，几步便跨到小厨娘身后想要看个究竟，只是，炒锅被白气笼罩，他根本就看不出什么名堂来。“苦瓜！”一问一答间，苦瓜已经出锅了，切得薄薄的苦瓜片，晶莹剔透的格外惹人喜爱，皇帝看得已经快要流口水了。“还是我先帮你尝尝吧……对了，还有刚刚的蒸笼里的酿冬瓜和苦瓜，差点都忘了……”皇帝眼疾手快地将清炒苦瓜端到小桌上，又回到灶前将蒸笼里的两碟蒸菜取出。“呜……太香了……嗯……好吃……”大大地咬了一口酿苦瓜，皇帝大呼过瘾。他本以为苦瓜之所以叫作苦瓜，肯定是因为它很苦，可是，现在咬在嘴里，除了淡淡的苦味之外，满口都是肉馅地鲜香，浓郁的汤汁一咬就挤出来了，从来不知道，原来还有这种美食，怎么他家的御厨就没人会做呢？“皇上，好吃您就多吃些！”蒸酿的烹调方式，她以前都没有尝试过，只是听绣坊老板娘提及在外地吃过这样的菜式，今天第一次，没想到还挺成功的，还让皇上当了一把试菜员，这要是让别人知道，还不给吓死，往常都是有专人为皇上的试菜，怕还没有谁有幸让皇上当试菜员吧！“那自然，你要快些炒，不然，等你做完菜，我早吃完了……”感受着嘴里的美味，皇帝科就觉得，他可以一个人把所有的菜全都吃完。“呵呵……皇上若是喜欢，全都吃完也没关系呀！”只要你吃得下。“朕不会跟你客气的！”从小就被御厨养着，他都不知道原来用来裹腹的食物可以如此的美味，那些个御厨真是太不称职了……喂，皇帝大爷，您怎么对你家厨御那么看不对眼呢？要是人家真有你说的那么差，那整个后宫的人咋就没谁有这么大意见呢？你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情人嘴里出厨神好不好！“小厨娘，你的手艺真是绝了，我都不知道冬瓜这么好吃的……”咬着满嘴的酿冬瓜，皇帝再次感叹道，还站起身来，准备走到小厨娘身后郑重地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只是……两人没有商量好，又或是太凑巧了……“啊……烫……”端着一碗三鲜丝瓜汤正要回身放到桌上的毓秀，根本就没有感觉到皇帝已经走到她身后，虽然皇帝已经迅速出手将汤碗端住，溢出的少量汤液还是洒到了毓秀手上。“痛……”刚出锅的热汤，那温度有多灼人可想而知了，毓秀紧拧着秀眉握住自己的左手掌，连要拿到冷水里泡泡都忘了。因为，她的身前挡着一个人，不对，应该是她身上紧紧地贴着一个人……“怎么样，快让朕看看……”皇帝将汤碗放到桌上，心急地捧起小厨娘的手轻轻吹着气，企图减轻她的痛苦。早知道，就不要偷偷站到她身后了，居然害小厨娘被烫伤了！“皇上，奴婢没事……”毓秀接受着从皇帝身上传递过来的体温，明明都同样是人，却不料如此烫人，似乎比刚刚洒在手背上的汤液更烫……“怎么会没事，都起泡了……”只一转眼，*的手背上就冒起了两个大大的水泡，皇帝没遇到过这种情况，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真想大喊‘御医快来’。“皇上，奴婢真的没事，只要泡在冷水里就好了……”最最重要的是，皇上您快些离开我的身边就好了，您的身体好烫啊……“那快些泡冷水呀……”一听到有办法处理，皇帝赶紧拉着小厨娘走到水缸边将她受伤的手整个浸入水中。“好些了吗？”“好些了……”冰凉的井水让手掌上的温度稍稍降了些，身上的温度也稍稍降了些，只是，皇上啊……你能不能不要将我整个拥在怀里呀，这样更热了呀，恐怕得把我整个人都扔进缸里才能降下温来……自己是怎么了？病了吗？“真的？”皇帝有些不信，看着那只原来白晳的小手此刻都开始红肿了，他快心疼死了。“真的……皇上……奴婢自己能行……”快放开我吧，皇上，您的体温快要将我蒸发了……毓秀感觉自己的脸快要烧熟了。“……”皇帝此时才发觉，自己与小厨娘如此贴近，近得……让他舍不得放开。将小厨娘抱在怀里的感觉如此美好，温暖、亲昵，或许自己对小厨娘的感觉已经不只是有好感了……两人静默着，都没有说话，只是保持着原有的姿势感受着对方的温度，舍不得放开……良久之后，毓秀还是开了口。“皇上，请放开奴婢……”她的手已经不那么痛了，只是，她的心，乱了，很乱很乱……“……”皇帝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将双臂微微收紧了，之后，便放开了她。小厨娘，朕不会放你走了！“皇上，您先吃，奴婢还有一个菜没做……”还有一个南瓜饼没有煎呢……“别再做了，你的手已经烫伤了，陪朕一起吃吧！”皇帝很自然地牵着毓秀的手回到桌前，并帮她拿了一副碗筷。“皇上，奴婢不敢……”您是皇帝，我只是个卑微的厨娘，怎么可以与您同桌而食呢？妹妹才可以呀……“朕允许！朕喜欢，坐下！”皇帝听了她的话有些微怒，将她按在凳上，硬行将筷子塞入她手中。“吃！”突然，他不喜欢她厨娘的身份，他更希望他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他的身旁。“是……”毓秀没有多作争论，静静地端起碗夹菜，静静地吃着自己的新菜式，只是，舌头已经尝不出味道了。她的心已经百转千回了，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爱上皇帝了，爱上了妹妹的夫君……那怎么可以？皇上……是妹妹的夫君啊……两人各怀心思，静静地吃着，没有再说一句话。走的时候，皇帝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小厨娘，朕以后肚子饿了，还可以来你这儿吗？”或许，他不应该太心急，免得吓跑了小厨娘。听了皇帝的话，毓秀心里似乎松了口气，也有些失落。“只要皇上喜欢，奴婢随时为您做饭！”这样也好，至少，不能伤妹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