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拾石记

“爷……”毓秀被皇帝拉着往前走，她心里倒是美滋滋的啦，不能明着爱皇上，能躲着爱她已经很满足了，可是……可是……皇上走太快了，她真的快跟不上脚步了。“唉……”还没来得及反应，毓秀已经一个踉跄往前栽去，可是手又被皇上拉着，往前栽的力量又被反弹回来，只好向地面栽过去了。“……”毓秀无法多作思考，只是认命地闭上眼睛准备受痛，可是，等了老半天也没等到预期中的疼痛。“还在等哪？”龙天麟好笑地看着小厨娘闭着眼睛等死的可爱德行，一双大手牢牢地托住她保持下坠姿势的身子。“没有摔啊……”毓秀轻呼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有摔到地上去，这会儿她才注意到，脚下都是草地，就算是真摔下去了也疼不到哪里去，就是草地上好多露水，躺上面肯定要把衣裳都弄湿了。“跟不上脚步怎么不吱声儿？”皇帝的话里有些责备的意味，不浓，但是，有一种温柔贴心的感觉。进宫以前，她做梦也想不到，会得到皇上如此垂怜，就算，这一切都将成为过眼云烟，就算，皇上只是因为一时新鲜才如此待她，她仍旧心满意足，只要爱过了，此生就了无遗憾了。毕竟，她本来是预备自己一生不嫁，一生不爱的……只要妹妹能够幸福就好了，这样，她才能无愧于爹娘！“在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了？”皇帝将她扶正站稳，有些不舍地放开扶住她的双手。“没有，爷，奴婢没有想什么……”这份感情深埋在自己心里好了，不需要让皇上知道，更不需要让妹妹知道。“真的？”明明就是一脸的若有所思，居然还骗朕说没想什么，心里到底有什么鬼呢？这小厨娘真是有点让人猜不透了。“爷，奴婢真没事儿……奴婢……”正要再说下去，却被龙天麟无礼地打断。“不要奴婢前奴婢后的，爷听着都烦了，以后，只有咱们两个的时候，你自称‘我’就行了，爷不喜欢听你自称‘奴婢’，就这样，走吧！”龙天麟说完不给她反驳的机会，转身继续往前走。“……是……爷！”毓秀忍着心里的笑意，轻应了一声，便跟上他明显放慢的脚步继续前进。好清新的空气，好澄净的湖水，就像……她和妹妹曾经的家一样……这辈子，她怕是再也无法回到那个简陋却温暖的家了，妹妹也不行了！“爷……您是不是……记错路了？”兜了半个多时辰了，可毓秀还是没见着皇上所说的石滩，她的脚走得已经很累了，真想毫无顾忌地一*坐到地上歇一歇。“应该……没错吧……先休息一下吧！”龙天麟毫无形象地一*坐到草地上，休息。“……”毓秀无言了，怎么听皇上的口气……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呀？“坐下歇会儿，咱们一会儿再继续找！”龙天麟的口气听来特别轻松，根本就没有半丝寻不着自己想要的东西的不快。“爷……要不，您在这儿歇着，奴婢……”“嗯？”什么‘奴婢’，这个小厨娘，怎么又‘奴婢’起来了？“……我……到那边去找找看……”毓秀被皇上的表情吓得赶紧将那声‘奴婢’咬回嘴里，吞入腹中，只是，**过猛，差点没噎着自己。她记得，皇上一直带着她在另外几条路上转悠，惟独那边没有去过，明明很打眼啊，难道皇上会看不见吗？有句话倒是真没说错，再好的皇上也是难伺候的主儿！“坐下，歇好了再一起去找，急什么，时候还早呢！爷敢保证，打猎地肯定没咱们快！”龙天麟言语间似乎有着几分得意，一个高兴，也不管草地上有多少水珠，直接躺倒下去，急得毓秀伸出手就想将他拉起来。“爷，草地上有水，会打湿衣裳的……”可是，她忘了男女不只力气有差异，在体重上也是大有不同的，所以，她华丽丽地被龙天麟给一并拽到草地上去了，不过，她比龙天麟幸运，还有一条膀子垫，龙天麟则是直接躺到湿漉漉地草地上去了。“爷，有水……”毓秀着急地轻喊着，挣扎着想要起身，试图再将皇帝拉起来。“不要紧，这样挺好！”皇帝怀抱着温香软玉，自然是心情舒畅，可怜的小厨娘就这样硬生生地被皇帝吃了几口嫩豆腐。“爷……奴婢压着您了……”终于，小厨娘发现了自己的处境，她想要起身，可是，却被皇帝以一只手臂牢牢地锁住，动弹不得。她现在才发觉，原来，皇上并不似外表那般文弱，他的手臂好有力，他的怀抱好温暖，就像上回在厨房里感觉到的一样，那般的灼烫。“无妨，你一点也不重！”小厨娘的姿势刚刚好让他可以贴着她的耳朵轻语，湿热的气息吹到耳际，让毓秀心里有一种酥麻麻的感觉，自脚底传来轻颤，她怎么可以跟一个男人如此亲密，她怎么可以与妹妹的夫君如此亲密……“皇上，请放开奴婢！”脑子瞬间清醒，毓秀没有挣扎，只是言语间的生疏反倒让皇帝有些惊讶。小厨娘怎么突然这么严肃？“皇上，请放开奴婢！”这一次，言语间又隐隐透着一丝悲伤的气息，可是，稍纵即逝，快得让龙天麟无法抓住。“小厨娘，告诉朕，你叫什么名字？”他突然不满足于叫她‘小厨娘’，他想知道她的名，他想唤着她的名，用他的声音用他钟爱的昵称唤她。“皇上，奴婢是贵妃娘娘的厨娘……”皇上，您不用知道我的名字，只要记得我曾经带给你的快乐与满足便够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一辈子为您在厨房忙碌，不光是为您，也为妹妹。“朕要知道你的名字！”龙天麟不满小厨娘的反抗，表情突然变得很凶，却无法吓到毓秀。然而，小厨娘却哭了！只一瞬间，那张布满委屈的小脸蛋滑下了两行晶莹的泪珠，仿佛在控诉着皇帝的暴行，让龙天麟一下子傻住了，都忘了自己为什么要凶她，一时变得手忙脚乱起来。“呃……那个那个那个……小厨娘，你不要哭啊，朕不是要凶你……那个……朕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唉呀，你要哭啊……朕……朕……刚刚是……脸部抽筋，一时没控制住，不是要凶你为着，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朕不逼你说名字了，朕不问你名字了，好了吧？不要哭了……”平时ri理万机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大敌当前他也能临危不惧，现在倒好，被一个流泪的小女子给彻底打败了。“……”小厨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流着眼泪，仿佛要将心里的委屈全哭出来似的。是的，她心里有委屈，却是自己甘愿随的委屈。为了妹妹，她必须要委屈自己的感情，不能释放，不敢释放，哪怕是只有一丁点机会伤害到妹妹，她也不能冒险。她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爹娘相继去世之后，她几乎以为天真的要塌掉了，可是，看着妹妹天真的童颜，她告诉自己，必须要坚强，没了爹娘，我就是妹妹的天，必须把妹妹抚养chéng rén，必须让她得到幸福，就算自己永远都不能得到幸福也没有关系！真的没有关系！可是……她却偏偏爱上了皇上，爱上了妹妹的丈夫，她的心好矛盾，好痛……可是，她却连个渲泄的人都找不着，她几乎找不到时间流眼泪。或许，忙碌能让她暂忘记痛苦，可是，却不能将她心里的感情烙印剔除，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她的心就痛得格外厉害。“小厨娘，朕错了，朕不逼你了，真的，你不用告诉朕名字，朕就叫你‘小厨娘’，朕最喜欢叫你小厨娘了！那个……朕想起来了，那条路就是去石滩的路，咱们去找石头……找石头……”皇帝真是拿她的眼泪没辙，为了让小厨娘不再哭泣，他一把拉住小厨娘的手，也不管她愿不愿意，直接就往石滩那边走去。其实，他很清楚去石滩怎么走，刚刚他是故意带着小厨娘绕圈子，就是想要跟她多待一会儿，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自己干嘛非要凶她，非要问她的名字呢？叫‘小厨娘’不是挺好的吗？瞧瞧，现在惹得小厨娘哭得这么委屈，他都恨不能时间倒流了！“石头……咱们去找石头……”毓秀轻吸着鼻子，静静地，任由前面那个高大的男人拉着自己往前走，感受着掌心不属于自己的那份温暖，闭上眼睛，将那份温暖烙刻在自己的心里，想要永远铭记。自己的心，还能再烙刻多少这样的印记？如果，这条路没有尽头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