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悔意

“小喜子，她醒了没有？”就算忙国事忙到深夜，龙天麟还是会到杨柳宫去看一看毓秀，可惜，已经过了三天，她还是没有醒过来，强灌的汤药也只有极少部分能吞入腹中。才三天而已，小厨娘看起来瘦了好多。“回皇上，厨娘还没醒，不过，太医说，她的状况还算稳定，无需过度担心！”只不过，她不能正常吃喝的状态持续下去，肯定要消瘦许多，或者，会落下其他的毛病。这些话，小喜子悄悄在心里说着，不敢告诉皇上，怕皇上担心更怕他自责。主子这几天故意让自己忙碌，事毕恭亲，臣子都无事可做了。他明白主子的心思，那是他在惩罚自己，也是在逃避现实。多看一眼厨娘，皇上必定会要多自责一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把厨娘伤成这样，以后，大概不可能像从前那般亲近的相处了。他早就察觉到了皇上对厨娘的好感，只是，没有想到贵妃出逃的事情会引发皇上最深的愤怒，导致这样的结局。现在，这件事情除了皇上、他和太医之外，还没有人知道，不知道能瞒多久，要是让太后知道了，恐怕皇上又要受到责难了。毕竟，这种行为不应该是皇帝所为。而且，现在有一个很迫切很现实的问题，厨娘躺在**三天，除了他和太医帮她擦擦脸和手以外，衣裳包裹下的地方从来就没有清洁过，太医说过，厨娘最好能保持身子爽洁，不然，很容易引起感染。“一次也没醒过？”就算是睁开一下眼睛都好，小厨娘，你快点醒来吧！让朕可以确定，你没有被朕害死！“皇上，请不要过度担忧，厨娘是个好人，她不会有事的！”希望上苍能保佑这个善良淳朴的姑娘，不然，这世道就太不公了。“她是个好人，朕……却是个暴君……”像是被针刺到了一般，龙天麟微微踉跄了一下，颇受打击。“皇上，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小喜子一听主子的胡言乱语，顿时急了，他可没有这种意思，他太了解主子的xing格了，这样子伤害小厨娘肯定不是他的本意，皇上只是被气昏了头。瞧，现在他不是恢复正常了吗？“……”皇帝兀自沉浸在自责之中，不再搭理小喜子，静静地坐到床前握住小厨娘的手，轻轻磨挲着，试图感受掌中人的热度，却只握住一片冰凉。她已经虚弱到无法产生热量了，曾经温暖着他的小手此刻就像是没有生命的石头，冷冰冰的……“皇上，奴才有一事请求！”小喜子轻唤着主子。“说吧！”龙天麟的回答有些心不在焉，只是一径地想要给小厨娘染上一丝温暖。“皇上，请容许奴才带小绿姑娘回杨柳宫，厨娘需要人照顾，奴才和太医所诸多不便。”小厨娘已经受到了皇上的临幸，她实际上已经是皇上的嫔妃了，不能随便对待，该注意的必须得注意，以免ri后落人话柄，让小厨娘遭受无妄之灾。“小绿？”头脑里充满了自责和自我厌恶的龙天麟，一时之间没有想明白小喜子的意图，轻声回问着。“是，皇上，厨娘毕竟是个姑娘家，由宫女来照顾比较妥当……”小喜子尽量说得委婉，低着头等候主子的回音。“去办吧，刑部人有疑议，就说是朕的口谕。”稍稍想了想，皇帝便想通了其中的道理，小厨娘这几天因为虚弱老出虚汗，可小喜子和太医都是男人，不方便为她净身，还是小绿回来比较方便。小厨娘说过，她们并不知道锦缘出逃的事情，或许，杨柳宫上上下下除了锦缘都是无罪的。“喳！奴才马上去办！”小喜子起身准备往屋外走去，却又被主子叫住了。“慢着！”或许，该把所有人都放回来，毕竟，小厨娘现在需要人照顾。“皇上请吩咐！”“把所有人都带回来吧，杨柳宫里不能没有人伺候！”言下之意，似乎以为这杨柳宫还是要住位主子，会是小厨娘吗？小喜子心中已经有了定论，领命下去了。“小厨娘，你快点醒过来吧，朕……知道错了，再也不会伤害你了……”他已经决定了，不论小厨娘与锦缘的出逃有没有关系，他都不会再为难小厨娘了，只是……小厨娘醒来后，会原谅自己吗？“小厨娘，醒来吧……不要再睡了……”再这样睡下去，他真怕她再也醒不过来了。他的心，从来没有如此慌过。对小厨娘，已经不只一点点心动了。他的心，恐怕早已沦陷了。也许因为自己早已习惯了皇帝的三宫六院，尽管不喜欢这么多的女人为自己而活，可是，他仍是无法接受锦缘对自己的背叛，那极大的损伤了他的男xing尊严，再如何宽大，他也无论如何忍不下这口气。“水……水……”龙天麟不断地在毓秀耳边昵喃着，仿佛这样能唤醒她一般，当毓秀微弱的声音传来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半天都没能反应过来，只是看着小厨娘的唇微微地动着。“水……”仍处于昏迷中的毓秀只感觉到了浑身上下车碾般的疼痛，喉间火燎般的干渴，身体本能地发出了对水的需求信号。“水？小厨娘，你想喝水？你醒了吗？谢天谢地，朕真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龙天麟听清楚了那个单音字，非常兴奋地握着小厨娘的手欢呼着，可惜，她却没有任何回应。“水……水……”其实，毓秀并没有清醒，她只是渴极了，身体自动向外界发出需求信号，她根本就听不到皇帝焦急或是欣慰的呼喊声，只是不断地重复着自己的需要。“小厨娘？”皇帝终于发现了不对劲，这才注意到小厨娘的双眼仍然紧闭，身体也毫无动静，只有唇角微微颤动着，若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水……水……”那极端虚弱的声音听在龙天麟的耳朵里，像是充满了委屈与心酸，是一种本能的反抗。那夜，她明明那样伤心的哭着，那样强烈的反抗着，自己却一意孤行地伤害了她，而且，把她伤这么重。她醒来之后肯定无法原谅自己！“水……水……”毓秀无法读懂他的心思，只是重复着她的需求，那样的委屈，那样的脆弱。“好，喝水，朕给你水……”沉重的心疼充斥着五脏六俯，让他有一种几yu吐血的心伤。龙天麟用小勺一点一点地将水滴在毓秀毫无血sè的唇上，任由它们一滴滴渗入小厨娘的嘴中，稍稍给她滋润。“小厨娘，请你快点好起来，请让朕补偿你……”两保持着喂水的姿势，半个时辰都没有变化，直到，小厨娘不再难受地喊着‘水’，平静地睡去。“皇上，奴才将人都带回来了！”小喜子在门外禀报，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你安排吧！”小喜子知道该怎么做，无需他来cāo心，他只要在这里陪着小厨娘就可以了。“喳！奴才这就去办！”小喜子转身回到花厅，杨柳宫的太监宫女们都在那儿候着。“喜公公，是……娘娘回来吗？”一路上，小绿心中有千万个疑问，却不敢问出口来。心中不停地猜测着，喜公公把她们带回杨柳宫，是不是主子找回来了呢？不然，要她们回来有何用？看着这座杨柳宫吗？“你们无需多问，只需要知道，在贵妃娘娘的事情有结果之前，你们要伺候的人是毓秀姑娘，记住，杨柳宫里的一切绝对不允许向外泄漏半句，违令者死，明白了吗？”小喜子的表情很严肃还带着丝冷酷，让人不禁微微颤抖。“奴才（婢）明白！”“明白，咱们做奴才的，只需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便好，现在，马上去烧水为毓秀姑娘净身，小绿，你跟我来！”分配好任务，小喜子带着小绿往主寝室走去，其他人也起身干活去了。小绿的心一直在咯咚咯咚地直扑腾，怎么也静不下来！怎么她们要伺候的人变成了钟姐姐呢？她们被关押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钟姐姐是出事了吗？皇上难道把气都撒在钟姐姐一人头上了？可是，为什么又要她们来伺候钟姐姐了？她真的糊涂了！“皇上，奴才把小绿带来了！”小喜子领着小绿在房门外静候回音，好半晌之后，才听到皇上略显沙哑的声音。“进来吧！”这几天，龙天麟是遭受着身与心的双重折磨，白天拼命工作，晚上则无法安寝，满脑子都是小厨娘奄奄一息的样子，满耳都是小厨娘痛苦的哭泣声，小厨娘若是再不醒来，他都要病倒了。“奴婢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小绿低着头跟在小喜子身后进入主子的寝室，她不敢看任何地方，一停下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问安。“起来吧，小绿，你以后，就跟着毓秀姑娘伺候，不得有一丝一毫怠慢，明白了吗？”平ri里，小厨娘与杨柳宫上下都挺亲近，他现在已经不想追究他们是不是早已知道锦缘与毓秀的秘密，这已经不重要了！“奴婢遵旨！”小绿低低诺着，仍旧不敢抬头看向**躺着人。“皇上，请回去歇下吧，让小绿在这儿伺候就行了！”这个时候还是请皇上回避吧！不然，小绿这丫头可能会因为浑身颤抖无法行动。“小喜子，你留在这儿看着，朕自己回去！”现在，他只能夜夜睡在栖龙殿的冷榻上，感受一个人的温度，无法入眠。“奴才明白！”他知道，主子决定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尽管很想亲自送主子回寝宫，却还是忍了下来。但愿，小厨娘明天就能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