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巫盅娃娃（六）

“启禀皇上，微臣已将嫌犯抓拿，请皇上御审！”御书房外，张允良大声通报着。“进来吧！”里面传来皇帝的声音，稍稍了解他的人便能从那听似平静的声音中发现些许激动与放心。小厨娘有救了！“是，微臣遵旨！”张允良话音才落，小喜子便将御书房门打开，让他们进去。“皇上，这盒胭脂，是臣从艳嫔手里取得，请皇上过目。”张允良呈上自己找出的证据，等待皇上的反应。“不错，这正是三年前，朕赐给玲淑妃的胭脂红云，只是……这胭脂怎么会在秀女苑呢？”难道，宫中还有其他人拥有红云。“皇上，这盒胭脂是淑妃娘娘送给艳嫔的。”这一切太过巧合，让人无法相信。“玲淑妃将胭脂送给了艳嫔？什么时候？”看来，玲珑对自己心存不满，连朕刚给她的东西都能转送给别人。这仅仅是个巧合？还是，另有隐情？“回皇上，据淑妃娘娘讲，是在半月前送予艳嫔的，这一点，臣已经向艳嫔证实过无误。”这一切乍一看来都是合情合理的，不过，只要细细一想，谁都会觉得事情过于巧合，简直就些不可思议，他要找这盒胭脂以确定玲珑是否有罪，而就这么巧，胭脂送给了毫不相关的艳嫔，让他的线索硬生生被转了个方向，他也无法预知前面会是什么结局。只是，若无法查出真正的幕后黑手，这个艳嫔就只能当替死鬼了！“皇上，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不是我做的，请皇上明查，我进宫来是要伺候皇上的呀，怎么可能会害皇上呢？”她就算再娇纵，再嫉妒，也万万不敢以害皇上和太后呀！顾艳艳心急如焚，看着皇上严肃且深邃的眼神，她瞬间明白了，这件事情非常严重，如果不能及时澄清，她可能会丧命，不，不是可能，是一定！不！她还不想死，她还不曾被皇上宠幸，还没有享受过半点宫廷的荣华富贵，怎么能就这样死掉？“那你说说，这巫盅娃娃上的胭脂是怎么沾上的？藏在幕后的凶手究竟是谁？”皇上对于毫无印象的顾艳艳没有一丝怜悯，眼神除了严肃便是冷漠，这一认知，让顾艳艳心里凉嗖嗖的，感觉离死神越来越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呀，皇上，皇上救我，我与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关系呀……”顾艳艳心里已经恐慌至极，进宫之后，她了解到这宫廷斗争的黑暗，如果无权无势，很有可能被人无端端害死，还要蒙受莫名的罪责，永世不得翻身，甚至，还会危害到家族。天哪，谁来救她！“狗皇帝，不准你如此对待小姐，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突然，一直静静地跪在一旁的八勇发难了，一阵猛烈地挣扎让侍卫们几乎按不住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更是大逆不道，让皇帝紧紧地皱起眉头。“大胆狂徒，不得对皇上无礼，来人，掌嘴！”小喜子大声喝斥着，命侍卫们掌嘴，没几下便打得八勇嘴角溢血。“小姐……你别害怕，有属下在，没人能伤害你……”八勇艰难地冲顾艳艳表达着自己的忠诚，一个字一口血，可顾艳艳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根本就不认识这个男人，为什么他要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你到底是谁呀，我根本不认识你，你干嘛要说这些话来害我……”顾艳艳疲惫至极地问着八勇，她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会突然冒出一个男人来说是自己的属下，还冒犯皇上。真是乱成一团了！“小姐，您怎么能这么说？为了您，属下可是豁出命去了！为了帮您除掉钟毓秀，属下冒死将巫盅娃娃从宫外带给您，还亲自把这娃娃藏到杨柳宫的冰窖里，这一切都是您让属下做的呀，您还许诺属下，将来若您飞皇腾达了，还要封我做大官，您怎么转眼间就不认人了呢？我可是对您一片忠心呀……”八勇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哭喊着，那声音里的痛苦让周围的人都能感受到，一切，演得像真的一样。只有张允良不这么认为！这个男人似乎表现得太过头了，如果真是对顾艳艳忠心，又怎么会把那巫盅娃娃的事情一股脑地全说出来，又指名道姓地说出是谁指使他做的。这不是在害顾艳艳吗？这个男人绝对有问题！“你说，巫盅娃娃是你从宫外带回来的？”张允良审问八勇。“哼，不错，你知道了又如何！你不必再问了，这事儿全都是我做的，你们必须放了小姐，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八勇不着边际地放大话威胁着所有人，可是，他却心知肚明，他并不是要威胁任何一个人，而是要将这一潭水搅得更浑。“不不，皇上，我跟这个人没有一点关系，我根本不认识他，他说的全是假的，不是真的，皇上，请救救我，我什么都没有做过呀……”她只不过是收了淑妃娘娘送她的一盒胭脂，其他，她一概不知，她只是有一点点贪心罢了，罪不致死呀！皇帝在书案后皱着眉头看着吵嚷的两人，一句话也不愿意说。这个女人让人看了就厌烦！就在这时，一个意外发生了，八勇突然血如泉涌，神情表现出了极大的痛苦。“小……小姐……你在早晨的酒里下了毒……”八勇状似痛苦地望着顾艳艳，可是，他的眼神却是空洞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存在，只有一种释然与轻松，爱了红英五年，也为红英卖命了五年，他什么都没有得到，连一个微笑对他来说都只是一种奢望。现在，他终于可以解脱了！“大人……他好像中毒了……”侍卫们想要扶住往地上滑去的八勇，可是，却无力阻止他迅速逝去的生命。“快，找太医！”张允良着急地喊着，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八勇的嘴里不断喷涌出血沫，眼神逐渐呆滞，嘴角微微颤动着，想要再说些什么。“小姐，我……先……走……一……步……”双手无力的垂下，八勇轻闭上眼睛，再也无力睁开。“大人，他死了！”侍卫沮丧地禀报。“可恶！”这个男人一定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是，他却在自己面前死了，线索就这么断掉了。太可恶了！“皇上，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顾艳艳已经是yu哭无泪了，就现在这种情况，只怕是神仙也救不了她了。“来人，把艳嫔押入天牢候审！”不管场面如何混杂，皇帝终究保持着清醒，他的一声令下，让所有人都清醒了过来。“是！”侍卫们得令，将神情有些木讷的顾艳艳拖了出去。“皇上，这个男人一死，真正的线索就断了，微臣可以肯定，这件事情一定与艳嫔无关！”可是，艳嫔这个替死鬼，几乎是当定了，皇上为了救出毓秀姑娘，必定不会对她有任何同情与怜悯，那么，明ri的早朝，就要敲响她死亡的钟声。“朕也明白，可是，朕必须救毓秀！”为了救出小厨娘，他能狠下心来让顾艳艳当替死鬼，只待ri后查出真凶，再为她昭雪冤情。为了心爱的女人，他必须自私一回！“允良，朕……想去大牢看看她！”他知道这种行为不合适，可是，他已经按耐不住了，他迫切想要知道小厨娘的情况，想要亲眼看看她好不好，有没有冻着饿着，有没有被人欺负。“微臣明白了，请皇上换上便服，微臣陪皇上去大牢！”张允良知道，再如何劝阻皇上也一定会坚持前往，那还不如省点力气，直接答应便好。“谢了，允良！小喜子，帮朕准备一套侍卫的衣服，不，两套，你也陪朕一块儿去吧！”不让小喜子跟着，他肯定要想些其他的招来保障他的安全，倒不如让他跟在自己身边看着。“是，奴才这就去准备！”小喜子本来正要开口抗议了，却听到主子转个话锋，马上又眉开眼笑起来。看来，主子还是挺了解我的！半个时辰后，三人悄悄来到刑部大牢，没有惊动宫中的任何人。“允良，小厨娘关在哪儿？”进入大牢，皇帝便着急地想要马上看到小厨娘，却被眼前成片的牢房给弄晕了。“这边请！”张允良省略了对皇上的称呼，直接以手势比出方向，人也走在前方为皇帝引路，不一会儿便来到一间du li的牢房，里面关着的，正是小厨娘和杨柳宫的其他人。“皇上，请长话短说，此地不宜久留！”张允良不愿意让皇上因为此事而遭受莫名的闲言闲语，虽然无损皇上的龙威，却仍是一种无形的伤害。“好。”只轻应了一声，皇帝便进入了牢房，才一踏入，便对上了毓秀惊讶的眼光。“皇上？”毓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看到龙天麟的那一刹那，她的身子不得动弹，更甭提从地上站起来。“是朕，朕来看你了，小厨娘，朕让你受苦了……”才短短的一天一夜，皇帝却感觉小厨娘瘦了一圈，脸sè看来也苍白了不少，这牢房的条件再好，也不是她该待的地方，再则，小厨娘的身子不知道有没有完全康复，在这大牢里一折腾，指不定又要病倒了。“皇上……皇上……看到您，我好开心……”被关进这间牢房之后，毓秀将所有时间都用来想念皇上，心里不断祈祷着，真希望皇上能马上出现在自己面前，没想到，皇上真的来了！“小厨娘，你放心，明天，明天你就可以回到朕身边了，再忍一忍……”皇帝将毓秀紧紧地拥进怀中，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带她一同回宫，让她可以一直待在自己身边。“皇上，有您的关爱，我不怕，什么都不怕……”她并不害怕这座大牢，只是，难以忍受思念的折磨。“好……好……”再无多余的语言，两人紧紧相拥，久久不愿放开彼此，可是，他们的时间有限，张允良已经在门外催促了。“小厨娘，请为朕保重！朕要回去了，明天，明天你就能回到朕身边了！朕向你保证！”再三保证之后，皇帝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大牢，回到了寝宫。他知道，这一夜必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