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敌国使者来访（六）

“皇上……”毓秀看着龙天麟严肃的表情，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肯定不是什么轻松的话语。她几乎有些害怕，不想让他开口。可是……她又矛盾地想要听到某些话。“小厨娘，朕刚刚在大殿说的话，不是随意说说，更不是玩笑，你明白朕是认真的，对吗？”就算全天下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一时冲动或是以开玩笑的态度在说那些话，可是，他的小厨娘仍旧会信任他的一切。这就是他眷恋的小女人。“我知道，我知道皇上说的，都是认真的，只是……”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就算她只是个不问政事甚至不问世事，可她仍然了解，皇后人选更多地牵扯到政治，而政治太复杂，就算她觉得不妥也仅仅是一种感觉，无法想象到具体的后果，或是更深的发展。她直觉地想要回避这种责任，回避这种伤害。“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只是，请相信朕，朕一定会保护你，让你平安地登上后位！”皇帝轻揽着毓秀，五指**抓牢她，不让她滑开，慢慢地往杨柳宫走去。“皇上，其实……我只要能安静地陪伴在您的身后，就已经非常满足了，后位……我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敢想，对她来说，这些实在是太过遥远，在进宫以前，她甚至都没有多少机会听起‘皇后’这一个名词。“不，朕不要你站在朕的身后，朕要的，是你站在朕的身侧，与朕并肩，朕需要你的支援，朕的心需要你的保护！”虽然，在别人眼里，他是个巨人，一个坚强的巨人，可是，他的心却几乎每时每刻都在遭受伤害，可是，他却无能为力，无法阻止自己的心继续遭受伤害，直到，小厨娘来到自己身边，为自己在胸前筑起一道更加坚强的防护墙，他才得救。或许，这些话让大臣们听去，会觉得有如晴天霹雳，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怎么会受到伤害呢？而且，还无法自救，这听起来似乎太不可思议了。可是，这却是事实。“皇上，就算不是站在您的身边，我也一样会拼死保护您，虽然，我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么的微不足道，可是……”话未说完，嘴已经被一只温热的手掌封住，毓秀能感受到那掌心炽人的温度，直透心菲。是的，也许别人不懂，可是，她了解皇上的痛苦，也了解皇上所受到的伤害，朝中大臣们总是以自己观点来评判遇到的事情，却往往忽略了皇上的观点与感受，朝中两派人马相争相斗之时，皇上虽然最终能够以最圆满的方式结束，却必须让自己疲累的心再添一道伤痕。那种疼痛，一直以来都只有皇上一人独自品尝，现在，自己能理解他，安慰他，就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皇上只怕是死也不愿意放手了。姑且不论皇上是否是真心爱上了我，已经付出全部真心的我，已经无法放任他不管了。这就是缘份吧！她与妹妹，是血缘至亲的缘份；她与皇上，是心心相依的恋人缘份。不论这缘份带来的是幸福还是痛苦，她都乐意承受，她都无怨无悔。“小厨娘，你知道吗？朕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有一个人如此地看透朕，如此地关心朕，就算是朕的母后也没有这般温柔的待朕，朕明白，朕是皇帝，母后不能过度宠我，可是，朕好想好想，好想有人宠朕……”终于，在等待了二十七年，空虚了二十七年之后，他终于等来了只属于他的小厨娘，他心灵的解药，他生命的救赎。他的内心深处，一直有个声音在疾呼，如果你真的爱她，请不要将她卷入宫斗的痛苦漩涡，如果你真的爱她，请放开她的手。可是，他怎么能放开她的手？怎么放得开她的手？自己的身体，自己的灵魂，早已深深地依赖着小厨娘的温暖，就就是生命的源泉与动力，缺少了小厨娘，他的生命将变成没有灵魂的空壳。那时候的自己，还能当好燕雨人民信赖的好皇帝吗？不能！他肯定不能！以前，没有真正心动过，他能理解皇帝爱江山不爱美人的心理，可是，现在他的心已经完全为另一个女人而跃动，他再也无法泰然自若地说出那句话来，他可以不要江山，却不能放弃那个一心为他的女人。可是，他的小女人，又怎么会让他放弃整个江山只为她呢？她是那么的善良，那么的温柔，怎么可能让天下的百姓，满朝的文武都陷入群龙无首的困境呢？“皇上，太后娘娘不能，我能！我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这一辈子，我只为您而活，除非您要我死，我绝对不敢擅自死去，请不要彷徨，不要再伤心，我会一直陪在您的身边！”就算，前路遍布荆棘，处处暗藏杀机，她依然无悔。毓秀柔柔低低的声音，听在龙天麟的耳里，却是无比的坚定，力量十足。他的小女人原本有如此大的能量，看来，之前，是他小看了她。“小厨娘，答应朕，守着朕，爱着朕，朕会把全身心都给你，把全天下都给你……”这是他最终极的承诺，完全地交出了自己，他甚至愿意把江山也献给她。只是，这份礼物未免也太过沉重。“呵呵，皇上，我只是您的小厨娘，我不要您的江山，只要您脚下的那一片土地，让我能守着您，直到……再也不能呼吸……”她的生命也许会在那一刻终结，可是，她的爱，她的灵魂，会一直萦绕在皇上的周围，永远守护着他。“小厨娘，朕的小厨娘……”龙天麟的情绪非常激动，此刻，他真的有一种想要落泪的感觉，他的脆弱，也只有小厨娘能看。“皇上……”两人在安静的夜sè中紧紧相拥，仍守在不远处的小喜子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感叹唏嘘，感叹这爱情的奇妙，唏嘘这爱情的魔力，连皇上这样高高在上的王者，也仍是逃不开爱情的魔法。在这一刻，他的心里猛然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皇上与毓秀之间的爱情，不能以任何外力来加以阻挠或是破坏，否则，只会让他心中那个担忧一步步变为现实。如果非得她不可，那就让她永远陪在皇上身边吧！想通了这个道理，小喜子释然地笑了，不再躲在暗处窥视，转身往居所走去。今夜，可以睡个安稳觉了！路虎一行人的行为实在是奇怪，来得急，去得更急，在接风宴的第二天早晨，他们便留下书信不辞而别，甚至，什么都没有做，让张允良和赵敬之费时费力做好的开发准备全都空置。不过，一切平安无事，倒也是个美好的结局。可是，如果一切只是表面的假象，路虎明着离开，暗地里却玩yin着，那就防不胜防了。宫中似乎再次恢复平静，可是，这种平静却能让人闻出暴风雨的味道，只是，谁也无法预测将会发生什么，又会在什么时候发生，只能跟随时间的河流谨慎地往前走。杨柳宫中，一样保持着原有的平静。“钟姐姐，您这是在绣什么呀！”毓秀正在房里刺绣，没有发觉小绿端着茶点悄悄站到了她的身后，突然地问话让她吓了一大跳，刚从绣布穿出的绣针不偏不倚地扎进了她的手指，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就有一滴鲜红的血落在了绣布上。“哎呀，糟糕……”她正要将手撤开呢，没想到，血滴得更快，都已经弄脏绣布了，最要命地是，这滴血好死不死地正好落在那只金sè的凤凰头上，整幅画看起来都要毁了。她一个月的心血呀，该不会真就这样没了吧！“对不起啊，钟姐姐，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看到毓秀苦恼兼难过的表情，小绿也有些慌了，她只是看毓秀太投入了，在门口敲了好久门也没有得到一声回应，这才想要偷偷走到她身后看看她究竟在忙些什么。这幅画看起来好美，尤其是那只美丽的金sè凤凰，那鲜活地样子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飞走似的，可是，她却害得钟姐姐扎伤手指，还落了一滴血在那凤凰上。这可如何是好？这画儿，该不是要献给皇上的吧？不过，献给皇上应该不会绣凤呀……“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大意了……”毓秀心疼地抚着眼看着就要成功的绣品，难过得几乎要落泪了。可是，小绿确实不是有意的，她又怎么能怪罪她呢？可是，这凤凰……不断地来回抚触着那滴血滴落的位置，绣布很厚，表面的血液已经干了，那形状看起来很美，很像是……“没错，就是这样……”像是想到什么绝妙的主意，毓秀没再理会自责不已的小绿，径自从线篓中挑出一根淡淡的金线，极准地穿入绣针，在血滴的位置一针一针勾下，慢慢的，那一滴血变了个模样，不再是一个瑕疵，反而成为点睛之笔。原本毓秀是要绣上金sè的鸟冠，却在这一滴血的启发下突发其想，绣出一个鲜红yu滴却又闪耀着金sè光芒的鸟冠，美伦美奂。“终于完成了！”毓秀语间的兴奋无法遮掩，她的眼光从上到下仔细地欣赏着自己的绣品——百鸟朝凤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