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太后寿辰（五）

一幅长长的画卷，逐渐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上面有一只金黄点缀着火红的凤凰，抬头仰望，展翅yu飞，最耀眼的，是它头顶那鲜红yu滴的鸟冠，更将凤凰的高贵不俗体现得淋漓尽致。金凤凰的身后，是无数只鸟儿，都竭力飞向它，向它顶礼膜拜。太美了！“启禀太后娘娘，这是奴婢亲手为您绣制的‘百鸟朝凤图’，您喜欢吗？”毓秀的语气中没有一点骄傲，只有谦虚，这让太后十分满意，她一直都希望有一个淡定的女子陪伴在皇帝身边，如果她不能在政治上对皇帝有所助益，那至少能让他时刻保持冷静。“喜欢，喜欢，哀家真是太喜欢了！来，抬近些，让哀家好生欣赏一番！”太后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除了最亲近的香梅和小林子，没有人知道她最大的喜好是什么，连皇帝也不曾告知过，那就是富贵锦。富贵锦并没有打上皇家的烙印，却在贵族中颇为流行，而且，这富贵锦已经有两年不曾出现新品，不知那躲在幕后的绣者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如果这富贵锦就这样失传，相信很多人会为之遗憾。太后做梦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再次见到富贵锦，而且，是专门为自己绣制的富贵锦作品，更让她兴奋的是，这个绣者就在自己身边。真是毓秀这丫头吗？“太后喜欢就好！”毓秀听到太后的回答，放心地笑了，她辛苦绣制这幅百鸟朝凤图就是为了要博太后娘娘真心一笑，总算是成功了。“丫头，这个……是富贵锦吧？”太后突然放低了声音，悄悄附在毓秀耳边问着，迫切地想要印证自己的猜测。“是的，太后娘娘，这个，请容奴婢以后再向您解释。”在大殿之上，实在不适合谈论这样的话题，她可不是今天的主角。“太后娘娘……”正想再要说什么，却被太后微笑着打断了。“丫头，你都已经成为了皇上最亲密的人了，怎么还是叫哀家太后娘娘？该改口叫哀家母后了，皇di du跟哀家说了，你不愿意接受测封，那怎么行，今ri，哀家作主，不论你接不接受贵妃的封号，你以后都是正式测封的贵妃娘娘，享受贵妃的待遇与品阶，皇帝，你可还有有异议？”太后这么一问，可真是多余了，瞧皇上那一脸的兴奋，肯定是没有任何异议了。“儿子全凭母后做主！”这可是真中他下怀，求之不得呢！之前，他几次向小厨娘提及测封之事，却都被小厨娘拒绝了，那软中透出的坚强让他也无法强硬起来，只好一次次作罢，今天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不愧是母后，威仪不减呀！“好，各位大臣，可都听清楚了？”太后根本不理会毓秀此刻无比惊愕的表情，拉着她站起身，向高阶之下的大臣们示意。“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虽然众大臣比毓秀更惊讶，却仍是迅速反应过来，向贵妃娘娘朝拜，不管他们心里掀起了多高的浪，该遵循的礼仪不能废，不论他们服不服，现在站在太后身边的女子已经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姑娘，而是高高在上的皇贵妃。只是，这一切的发展似乎也太过悱夷所思。“这……太后……皇……皇上……”毓秀显然是被吓到了，呆站在原地不敢动弹，舌头似乎也不太灵光了，话都说不圆腔。她不过是亲手绣了一幅百鸟朝凤图给太后娘娘，只是想要让她老人家高兴啊，怎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怎么能当贵妃呢？皇上的贵妃，是妹妹呀……如果她当了贵妃，那妹妹怎么办？妹妹若是回宫该如何自处？她的心已经完全乱了，再借她十个脑袋都料想不到，太后会在大殿之上，在众大臣面前如此宣布，让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小厨娘，这可不是朕逼你，是母后下的懿旨，朕也不敢违抗！”皇上的话语听来有几分无奈，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却是欢欣誉跃的，虽然是在母后的帮助下，不过，他总算是成功了。小厨娘终于是他正式测封的贵妃了，接下来，他只需要下一道圣旨，在造个金册，一切就是板上钉钉了。还是母后这招高啊！“可是……”这样做真的不对呀！她不能抢了妹妹的贵妃……“丫头，母后的金口可是难得一开，你想在母后的寿宴上惹母后伤心吗？”太后接下来的话更绝，堵得毓秀是有苦难言。她哪里敢呀！就算有这个胆子，她也不忍心在老人家的寿宴之上，众目睽睽之下，拂逆老人家的意思呀！怎么有一种中圈套的感觉！毓秀不自觉地偷偷瞧了皇上一眼，却发现他在一个劲儿的傻笑，几乎是不顾形象了。测封我为贵妃，真的有那么令他开心吗？看着他的傻笑，毓秀突然感觉到一种心酸，皇上他一直是抱着这种心情陪在自己身边吗？或者，她真是太自私了，从来都只想到了自己的难处，自己的苦处，自己的不乐意，却忘了皇上的心也会难过。“丫头？在想什么呢？真的那么不情愿吗？”太后有些疑惑了，毓秀明明就是爱死了皇帝，却始终不肯接受测封，难道……是因为锦缘那丫头吗？又或者是因为害怕这皇宫？哪一个都有可能，也许还有其他的原因。难道，她不能为皇帝勇敢吗？这样的女子，是否能陪伴皇帝一生？有一瞬间，太后心中有了一丝犹豫，但马上就被毓秀给打散了。“不，臣妾愿意，愿意永远陪伴在皇上的身边，永远伺候皇上，伺候母后，谢母后隆恩！”毓秀的心神是已经坚定下来，她温柔但大气地福身向太后谢恩，再转身面对皇上，她挚爱的男人。“臣妾叩谢皇上恩典！”她现在终于看清了一个事实，心里忍受煎熬的人一直都不只她一个，还有皇上。“爱妃请起，朕……终于将这个恩典给了你！”真是太不容易了，多亏了母后的先斩后奏呢！三人之间不断流转的是感动，是温暖，可是，在她们身后站着的玲珑，感受到的只有冰冷，令人几乎无法继续呼吸的冰冷。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个贱女人会成为贵妃？她才应该是贵妃？为什么太后和皇上都要如此残忍地对待她，她为皇上付出的才是最多的呀！这一刻，玲珑濒临崩溃，可是，她却强撑着直到宴会结束，才容许自己崩溃。正当太后与皇上要先行离席时，玲珑突然昏倒在地，不醒人事，急得红英抱着主子直哭。“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您不要吓奴婢呀……皇上，太后，请宣太医呀，请救救淑妃娘娘……”这一刻，红英已经手足无措了，她一直都在密切注意主子的情绪，也一早就发现她的神情不太对劲，却又不敢轻易问出来，怕再刺激到主子。可是，她万万没想到，主子会直接在这儿昏倒。“小喜子，宣太医！”皇帝紧皱着眉头，看着不省人事的玲珑和哭得凄惨的红英，一种不祥的预感再次笼上心头。又要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皇帝不自觉地握紧了毓秀的手，紧到让她感觉到了硬生生的疼痛。“皇上，您怎么了？”可是，她却没有直接说出，而是关切地询问。“没什么，只是有些不安……”这些没来由的心安让他的心无法平静，看向玲珑的表情也充满了怀疑。现在，他已经完全无法信任玲珑了。“……”皇帝的大掌越来越收紧，毓秀已经痛到无法言语，脸sè苍白，一旁的小喜子终于发现了不对劲，赶紧上前提醒。“皇上，您抓疼贵妃娘娘了。”皇上这是怎么了，贵妃娘娘的手已经被抓得变形了，肯定痛得要命。“啊……小厨娘，抱歉……朕，不是故意的……”等他终终于松开手时，毓秀的右手已经添上了整整一圈乌青，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变成了深紫sè，可见，他施了多大的力。“没关系，皇上，臣妾……不疼了……”说不疼那绝对是骗人的，她几乎要认为，自己的手已经废了，好疼！“不要安慰朕了，你都疼成这样了，还说不疼……”皇帝忍不住责怪起自己来，心里不安就不安嘛！居然把小厨娘的手伤这样了，真是该死！“皇上，我没事，不要怪自己，也不要再管我，也处理玲淑妃的事情吧！而且，大臣们都在这儿等着也无益，还是让他们先回去吧！”她轻声提醒着皇帝，颇为细心。经毓秀这一提醒，皇帝才回过神为，定定心神，主持大局。“爱妃，你先送母后回慈宁宫休息，这儿朕会处理，小喜子，让大臣们都退下吧！”先把这摊子事情处理好再说，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及他心中的不安，还是等明天再想吧！希望，今晚的一切，是小厨娘幸运的起点，而不是厄运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