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是故意的

皇后的韶华宫内一派沉稳安详，袅袅香烟氤氲着香炉轻缓缭绕。大殿之中，只听见断断续续不规则的落子声。内侍公公急急忙忙跑进来禀报，“启禀皇后，太子殿下求见。”正在和人对弈的皇后手上一顿，美目中乍现光彩，“果真？快，快请进来。”很快，一名白衣胜雪男子款步走了进来，双眼亮若星辰，施施然一行礼，眉目俱笑，“儿臣给母后请安！”皇后掩唇一笑，忙不迭道，“起来吧！正好若汐也在这儿，太子可真会挑时候来，该不会……来看本宫是假，来会佳人才是真吧？”“皇后娘娘……”女子娇嗔一声，匆忙起身见礼，“若汐参见太子殿下。”那声音清婉动人得恍若黄莺出谷，一丝脉脉含情小女儿的娇态，足以叫天下男儿竞折腰。太子湛君卓微一颔首，“想不到若汐表妹也在这里，母后方才那话可是冤枉儿臣了，应该说儿臣和若汐表妹有缘，一来就刚好遇上了。”说着径自找个位子坐下，宫女立刻奉上刚沏好的方山露芽。皇后笑得合不拢嘴，“就你会捡好听的说！本宫盼着你来才是真的，看看，时时都让人准备着你爱喝的茶。”怎么样都无所谓，太子能和云若汐多多见面，她正好求之不得呢。云净流手握重兵，云家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云若汐又是自己妹妹的女儿，若是他们俩的婚事能成，云家势必要站在太子这一边，这对却确保太子能坐上那个位子，有很大的帮助！湛君卓轻啜一口，赞道，“好茶！”皇后不让他转移话题，顺着刚才的话继续，“若汐也马上及笄了，等什么时候时机合适，本宫去向皇上求旨，早日把你们两人的事情给办了吧！”云若汐垂首敛眉一喜，心思兜转。虽然她和太子之间并无婚约，但是这些年整个帝都的人都已经把她当做未来太子妃的不二人选来对待了。论身份、论样貌、论太学，她敢说整个南夏国没有第二名女子比她更配得上太子妃的位子。更何况，皇后还是她的姨母，向来自家人帮着自家人，胳膊肘不会往外拐。不过，云若汐也是个很有心机的女子，太子妃虽好，却不能保证一定是将来的皇后。而她云若汐要嫁，就势必要嫁将来的皇帝！所以在她目前的计划中，太子只是其中之一，真正以她个人的喜恶来讲的话，她倒更倾心于风流不羁，却颇受皇帝重视的七王爷湛天璘。“谢皇后娘娘，可是若汐和太子殿下其实真的没什么的……”她说着飞快地瞥了一眼湛君卓，如玉脸颊上顿时飞起两朵红云。这一句没什么，分明是有什么。湛君卓依旧保持着从甫一进门就带着的笑容，甚至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改变过半分。唯独墨玉般瞋黑的眸底，忽然生出了一丝冷意。“启禀皇后娘娘，七王爷和九王爷求见。”皇后略有些惊讶，却还是吩咐下去，“请他们进来吧。”奇了怪了，这兄弟几个平日里都不爱往她这里跑，今儿却约好了似的一个接一个地来。唇边的弧度几不可察地扬了下，湛君卓继续优品茶，今儿的好茶终于来了。很快一行几人出现，匆匆下跪行礼。“参加母后/皇后娘娘！”“平身吧！”皇后随意偏头一瞥，一眼便瞥见了昏迷不醒的湛北辰，不由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辰儿这才刚回来，谁把他弄成了这个样子？皇上可知道这件事？”云清浅无辜地别开视线，她向天发誓，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往韶华宫来的途中，她也暗中试了好几次，可是之前那种好像身体里蕴积着一股气流，随时可以爆发出巨大力量的感觉却再也没有出现。连她自己都要怀疑那一瞬间是不是真的出存在过，可是现在人已经这样了，临了还死死抓着她这个凶手不肯放，她赖也赖不掉。她跟这九王爷还真应了大叔说的那句话，孽缘啊，孽缘……“……姐姐？”一声参杂着怀疑，惊讶，甚至一些些惶恐的声音蓦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云清浅眉心狠狠一跳，心想，不会这么巧吧……缓缓抬眼，和同样朝这边看过来的云若汐打了个照面！然后毫无预兆的，手臂被人倏地一扯，原本半遮半掩的脸庞再无遮挡，就这么大喇喇地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云若汐的表情瞬息万变，简直堪比见鬼！云清浅偏头怒目而向——七王爷湛天璘悠然自在地回了她一眼，低声提醒，“在皇后娘娘面前要注意礼节。”意思是，你这样遮个脸像什么样子？本王是为你好，你应该感谢本王才对。旋即不等云清浅回答，他便径自转头回道，“出了点小意外，太医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了，离母后这里最近我们就把九弟带来了。”这货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但是任凭云清浅再怎么瞪他，也不可能挽回已经变成这样的局面，她在心底暗暗记下这笔仇，计划着要如何才能度过眼前这个难关。云若汐已经快步走了下来，在她面前站定，“真的是姐姐？”皇后这才注意到到旁边还站着一个云清浅，听云若汐喊她“姐姐”，不禁想起了云家那个草包大小姐，难道，“……你是云清浅？”纵使心中已经思绪万千，表面依旧平静如水，云清浅微微屈膝，礼貌一福，“臣女云清浅给皇后娘娘请安。”“不必多礼了，你和辰儿……”看看云清浅又看看湛北辰，皇后大抵是想起了这两人之间的婚约，也猜到了云清浅进宫的原因。只是她惊讶于这个云清浅的变化，往日逢年过节，宫中设宴，她倒也见过云清浅几次。虽然没有做过多的交谈，却对云清浅那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打扮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凡有她在的地方，人群中，一抬眼就能看到，显眼得很。只是今儿……怎么忽然变得这般素？卸去了那一脸浓重的妆容，那张精致的小脸隐隐可见倾国之姿，浓密的睫毛在莹白的肌肤上投下小扇形的阴影，花瓣似的粉唇微微上翘，女子的柔美糅合着少见的清俊和灵气，那神态，那姿容……分明像极了记忆中的某个人！皇后脚步一个踉跄，一旁的宫女赶忙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