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怜……是朕的时候快到了吗,所以你才来看朕的?”云清浅不说话,皇帝也开始自说自话了起来,他看着眼前的眼神充满了深深的愧疚和怀念。“还是你在怪朕,对你唯一的女儿也痛下狠手?朕知道,朕的确心狠手辣了一些,可当年的你又何尝不是?说走就走,完全罔顾我们先前的情谊,抛下宫中的一切和朕,居然嫁给了云净流那个莽夫!朕到底哪点不如他!咳咳!哪点不如他!”果然,当年尘封的往事,云家和皇帝之前的恩怨,一切都是起源于她的母亲。“算了……算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再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朕的时代马上就要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那,”沉默许久的“顾影怜”终于开口,“湛北辰呢。”原本已经缓缓闭上眼睛的皇帝突然睁开了眼。“你也要放着不管了吗,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给你陪葬。”“不!”皇帝突然激动了起来,“辰儿不能死!朕还要把这南夏的江山交给他!”这一刻云清浅突然不得不佩服起太子的洞察力来,原来皇帝竟然真的一直是这么打算的。“身后事由不得自己,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能力给他一个皇位吗?”皇帝一瞬间清醒明朗了过来,“那影怜!你说朕该怎么办?”云清浅微微勾唇,轻声提醒,“你现在还是皇帝,你的时代还没有结束,你有权力去决定。”皇帝恍然醒悟,瞬间左右看了一圈,“找笔墨!朕要写圣旨!”非常好!等得就是这一刻!云清浅利落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笔墨纸砚,送到皇帝面前。皇帝接过沾了墨的毛笔,行云流水地奋笔疾书下了几行字,落下最后一笔之后,云清浅立刻接过毛笔。皇帝转身翻出了枕头下藏着的玉玺,哈了口热气,“啪”!那一声落下,云清浅一直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落下!待到玉玺拿开,丝绢上已经烙下了朱红的印记,“好了。”这一下印盖得皇帝似乎也已经用尽了周身的力气,云清浅立刻拿过圣旨飞快地扫了一遍。有了,湛北辰的命这下保住了!小心叠好丝绢收进了袖中,云清浅觉得自己也差不多是时候离开了。谁料皇帝却忽然在背后喊了一声,“影怜……”云清浅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朕只想问你一句,当年你……有真的爱过朕吗?”这大概是这个骄傲的男人这一声唯一一次问出这么没有把我的话,等待答案的心情竟然比他当年第一次坐上皇位还要惶惶。“也许吧……”云清浅迈开脚步,径自穿过了帷幔,一步一步走出了养心殿。她不是顾影怜,所以永远也不可能替顾影怜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如果当年湛北辰如此和重莲宫不共戴天的原因是因为顾影怜而起的话,云清浅的觉得,当年的顾影怜应该是真的爱过的吧。飘摇的帷幔很快将那道身影遮掩,再怎么努力也看不到了的时候,皇帝终于一松懈,无力地躺了回去。“呵呵……连做个梦都不能长久,影怜你还真是残忍……”突然房门吱哑一声,呼呼的风声随即灌了进来就。皇帝讶然地回头,风声很快停止,紧接着熟悉的脚步声一路走来,“皇上,您醒了吗?”“小福子,是你啊……”“是奴才。”福公公快步走到榻前,“皇上要喝水吗?”一低头瞥到了旁边喝了一半的水杯,讶然,“皇上以后喝过水了吗?”“嗯,刚才喝了一点,你过来,扶朕起来。”“是。”福公公立刻拿了靠枕垫在身后,扶皇帝坐了起来,“皇上,太子殿下来了,在外面候着呢,要见见吗?”“来得正好,朕正打算找他呢。”皇帝挥了挥手,“去,把太子叫进来。”“是。”“等等,再给朕准备笔墨纸砚。”福公公疑惑,“皇上要拟旨?”“嗯,去办吧。”“是。”福公公并不多问,赶紧出去办事了。没过一会湛君卓便站到了皇帝面前,“儿臣给父皇请安!”皇帝虚一抬手,“起来吧,坐。”“是,谢父皇,父皇近些天可觉得身体好些来了?”太子恭顺地在旁坐下。“咳咳……还是老样子,过两天你就要成婚了,父皇恐怕也无法出席啊。”太子连忙说,“父皇的身体最重要。”“呵呵!老了,人不服老不行哟!”皇帝轻叹一声,倒是没有太多悲春伤秋的意思。“父皇正值壮年!一点也不老。”“哎——”皇帝连连摇手,“老了就是老了,年轻的时候朕也以为朕永远不会有这一天,现在看看,其实也并没有想的那么可怕,江山代有才人出,朕不退下去,你们这些年轻的,怎么上来?”太子立刻站了起来,“父皇!是不是有人在您面前说了什么?请父皇相信儿臣,儿臣绝对没有——”“好了好了,朕还什么多没说呢,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坐!”太子有些犹豫。皇帝冷下语气,“坐回去!”“是!”此时福公公端着准备好的笔墨纸砚走了进来,“皇上,东西都准备好了。”太子看了一眼,立刻明白了皇帝要做什么,“父皇这是要拟旨?”皇帝摆了摆手,福公公俯身退下,只留下皇帝父子二人。“太子,朕问你一句话,你老实回答朕。”太子猜不透皇帝的心思,“是!”“你想不想坐朕这个位子?”“父皇?”太子完全没料到皇帝问话居然会这么直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父皇觉得他有篡位之心?这是在试探他?皇帝定定地看着他,矍铄的目光根本不容他有丝毫躲避,“想,还是不想!”“父皇……”“别忘了你刚才答应朕的,老实回答朕!”湛君卓看着皇帝的眼神沉默许久,一咬牙,“想!”是,他的确想!从他当上太子的第一天起就是为了坐上皇帝的位子而做准备的!不管父皇怎么看,这就是他内心的真是想法,如果说不想才是矫情!“好!”出乎湛君卓意料的,皇帝没有丝毫不快的反应,反而……相当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