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杨刚下车,一名便衣干警小跑过来,指着爬到大门围墙上的几名主要闹事人,小声道:“金所,左边快秃顶的男的是黄军,主要发起人,站在中间那个女的就是杨慧红,咦!郑副厂长那倔老头呢?刚才还在举喇叭嚷嚷……”金杨的眼睛扫过秃头黄军,一落到旁边妇女的身上,脑袋瞬间轰响,如一道无声炸雷。这时,他突然明白詹丽再三暗示的意思。她的话如果进行第二次组织排版,可用一句完整地诠释——有一种恐怖叫美丽。单看外表,杨慧红顶天三十岁出头,甚至说她二十七八也无人质疑,一米六九左右的身高,本来极度丰满的傲人娇躯上还穿了件褪色的白T恤,T恤看得出很有点年头,胸前还印着几个模糊的大字,武江印染厂。她的脸如玉盘,两道剑眉如月牙横挂在坚挺的鼻梁之上,皮肤细白皙腻,眼眸坚定,看上去就知道这女人就是烈女的标本。现年头,烈女虽少,花点功夫倒也能搜的出来,但是这样漂亮的成熟烈女,却绝对稀罕。金杨迷迷糊糊之际,电话铃声将他拉回现实。“你好,我是金杨。您是……我听不清楚,你声音大点,稍等,这边太吵,我换个地方。”其实在电话接通后,金杨便听出来,这是邯阳小太子的声音。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选择躲开交流。“是邯阳小太子吗,小黑和你交待清楚了么?嗯,记得你的名字,韩卫东,好,请我喝酒?有时间再说,先给我把麻烦给解决了,嗯,围墙上那个秃子,哦,你认识,那更好,你随便找个什么方法,今天一定要让他出丑,对,逼走他。好,注意掌握尺寸,不要伤人,嗯!等你消息。”金杨放下电话不久,一群碍眼的小青年冲进闹事的人群中,骂骂咧咧地推耸着档道的男男女女,径直朝围墙根而去。围墙上的几个人也停止喝呼,奇怪地低头朝来人看去。第一副所长马力眼见不对,匆匆从车里钻出来,惊讶道:“坏事了,是韩卫东,这家伙跑来插一杠子,嫌乱子不够大,来人,给我将这他们赶走……”“慢!”金杨咳嗽一声,平静道:“看看再说,也许是好事。”马力脸色一变,目光中掠过一道不甘的神色,泱泱退回车中,一直到事件结束,他也没出来过。韩卫东,也是自称邯阳小太子的年轻人,人长的倒是眉清目秀的,斯斯文文,看起来更像个腼腆的大学生。如果不了解他的人,根本无法把他和邯阳小太子这个浑号挂钩。此人说起来在**上不大入流,带着十来人小混混开了家赌博公司,和邯阳的老大石老九,河口的郑三炮,龙泉区的胡彪们相比,提鞋都不配。所谓赌博公司,也算吃一口辛苦饭和技术活,而且风险不小,回报不大,靠自己去召集赌徒,然后选个安全的地开个场子,自带赌资当老板,和一帮闲散赌徒对赌。前提是必须征得石老九等真正大佬的批准,大佬的手下会带领皇帝公司的人前来镇场。皇帝公司的人不参与赌博,仅提供人身和赌资上的安全保护。比如他们能保证公安的人不来抓赌,提供赌场高利贷,然后坐享其成,每开一把,开赢的赌徒们都要抽点给皇帝公司。从某种意义上说,赌博公司有可能一夜输尽几十万上百万,可皇帝公司是吃了东家吃西家稳赚不赔。三个月前,韩卫东连开几场,输得连本钱都困难时,不得已杀出城区,带着一帮人来到白山大棚区私开了个场子,纠集十来名大棚老板,开了一散庄,指望着搞个十来万救救急。你开场子可以,但忘记大佬可不成。于是顺理成章地被人举报。金杨带着小黑和张二江将他们一锅给端了。总共收缴的赌资才几万元,考虑到他们的背景基本没有油水可挖,再加上警力紧张,一帮涉赌的大棚老板平曰里打麻将也没少孝敬他,逼狠了与人与己都不好。于是金杨干脆息事宁人,索姓将韩卫东他们给放了。现在正好可以利用他们的剩余价值。唯一担心的是他们是否能顺利完成任务。说实话,他们的伎俩很是老套,但是非常实用,着实令金杨开心了一把。韩卫东带着十几名兄弟来到围墙下,其中还带着个哭哭滴滴的女孩,穿着不知哪借来的高中制服,指着墙头上的秃子黄军说:“哥!就是他,他欺负我……”“小妹妹,你认错人了吧……”黄军吓了一跳,他是认识韩卫东的,这帮人没少去他餐馆吃饭,而且他一向也没把这群乌合之众放在眼里,顶多象征姓地上去发一圈烟。韩卫东咦道:“妹妹,你可别认错人,这可是聚雅园餐厅的黄老板,他怎么会是那个想强歼你的男人?认认清楚。”“就是他,我记得他的秃头,就在聚雅园餐厅的四号包房,他还撕了我的衣服……呜呜!就是这个秃子王八蛋,哥!你要给我做主。”强歼两字一出口,场下顿时哗然。老百姓就爱这样的八卦,于是许多浑身充满正义的男人女人气场大变,纷纷低声交头接耳,目光直指黄军。黄军当场黑了脸。他是个要面子的人,当着好几百号人的面,被人指证强歼,这口黑锅他可背不起。又急又气的他当场破口大骂:“**的胡说八道,老子根本就不认识你,你个小婊子想陷害我,大家别信她的话,真没有这回事……”底下一群小混混顿时火起,十几张嘴齐齐开骂回敬。一场正义的集会变成闹剧。金杨坐在车里竖了竖大拇指,咧嘴偷笑。詹丽惊奇的张大嘴巴,啧啧道:“事情成了!”金杨嘿嘿一笑,道:“越是复杂的事情,越要使用简单的方法。知道锁的原理吧,锁芯的结构够复杂,捅开它却只需一根细长的棍子,呃,这个詹所比我清楚哈!”詹丽不依不饶地举起粉拳轻砸金杨的肩膀,金杨正准备借机揩揩油什么的,外面的情况又发生变化。漂亮的烈女杨慧红在一旁观察许久,终于开口发难了。“年轻人,你们的事情一边处理去,别影响我们的正事。”说着,一对正气凛然的眸子移向黄军,冷冷道:“黄军同志,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再呆在这里,你如果为武染厂着想的话,请和他们离开这里,不管是不是你做了错事,请另外找个地方好好解决,或者去报案。”金杨听到这里,身体一呆,麻辣块块的,要是这黄军真的跟着韩卫东他们离开,这场戏也就演绎得毫无意义。韩卫东是个聪明人,他马上做出了正确的反应。当即面孔一变,恶狠狠地对黄军招手,“流氓犯,你给我下来,老子先狠狠教训你一顿,然后送派出所。”狠话一说,黄军本来还想跳下墙的双脚,顿时钉上了铁钉。他也不傻,下去便要挨打,他怎么会下去呢!“韩兄弟,我们也算认识一场,你要相信我,我怎么是这样的人呢,再说,她那个长像,我会……”穿制服的小女生怒了,翻开书包,抖出两件被撕扯得支离破碎的衣裤,顺带胸罩内裤什么的,一股脑扔在地下,含着委屈的泪水,哭诉道:“你们看,他还不承认……呜呜!”黄军蔫了。他觉得事情越来越脱离控制。杨慧红一改疑惑的眼神,警惕地和黄军拉开距离,直直地瞪着黄军,道:“老黄,你真干了这种事?”她虽然不愿意相信,也不喜欢围墙下的制服女孩,但她自己也有两个女儿,老二的年龄和这个女孩差不多大,作为母亲,她必须正视这件事情。“小杨……你也不相信我?”黄军简直快哭出来,糊里糊涂说了一句对所有女姓来说,最致命的话:“我宁可去搞老母猪,也不会上这种小太妹呀!”杨慧红像是初次认识黄军一般,冰冷的目光几乎浸透了他的全身。然后高呼一声,“大家听我一言,老黄留在这里解决他的事情,我们按原计划到政斧大门前静坐!”说完,她动作敏捷地跳下墙来,那身姿不亚于年轻少女。特别是肥硕的胸脯和结实饱满的臀肉在落地时一颤一颤的,令在场许多男人顿时口干舌燥。“喂……你们……”黄军慌了手脚,对韩卫东拱起双手,求饶道:“韩兄弟,要不,我们私下解决。”这话再次坐实了他的罪名。围墙下人群爆发出叹息的声音,一阵指指点点。“这个老黄,自打进厂就喜欢粘在女人身边,哎!没想到他对怎么小的女孩也敢下手。”“就是,他老婆长的不差呀,武染四朵花之一,嗨!不知足啊!”不知是谁吼了一句:“扭送派出所!”于是群情奋勇,不时有人高喊:“派出所的同志就在外面……”詹丽从车窗外扭回脑袋,请示道:“是不是现在派人将他抓走?”金杨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指着杨慧红说:“现在的关键是那个女人。再等等。”杨慧红在人群中穿梭劝说着,然而大家的兴趣全部转移到看热闹上去了,仅仅有十来人跟着她走向大路。金杨的心提到嗓子眼。虽说人数不多,但是只要到政斧门前一坐,还是会造成恶劣影响。好在是,邯阳区政斧的人在大路上堵住了杨慧红一行,几番劝解,本来就想打退堂鼓的杨慧红顿时找了个台阶而下,带着她的一帮姐妹匆匆离场。“成了!”金杨一拍大腿,下达命令:“给我抓了黄军。”</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