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声啁啾,在林间池泉处此起彼落。小木屋的主人们大多还沉浸在昨曰狂欢的梦境中。几丝隐约的太阳光线斜射,照入‘一千零一夜’不大的落地窗帘。金杨**裸地从温热的泉水中爬了起来,拿起干毛巾胡**搓着湿漉漉的头发,无规则的凌乱的头发使他秀气的五官看起来多了一似颓废的美感。说起来他昨晚可是够卖力的,不仅连续开发了白小芹这片原始荒地;下半夜还接连两次将苏娟送上恍恍惚惚的天堂。还得照顾白小芹的情绪,赶在天亮前回到白小芹身边。他一边向达床走去,一边暗暗自嘲,离开了武江,是否预示着他今后的生活,要陷入一种‘旱就旱死,涝就涝死’的境地。白小芹早一步换好了衣服,站在落地窗前发呆。“准备好了么?我今天约了人谈事,否则我们就不用离开这里!”金杨的语气中透出淡淡的依恋。“嗯!都收拾好了。”白小芹回头,像个温顺的小媳妇般道:“没事!工作要紧……一眼看到凌乱的大**,仍遗留着昨晚狂欢的痕迹,特别是那淡淡一抹殷红,白小芹满脸通红地小步走过去,拉起被子,企图掩盖生理的印记。却瞥见金杨正用带笑的眼睛凝视着她;令她不由想起昨夜羞人的一幕一幕,心口像有群小鸟在跳跃般的纷乱。见白小芹脸色微有留念,金杨体贴道:“要不,这床单咱们带走。”“……可以吗?”白小芹嗫嗫低头。眼睛根本不敢看向他。“可以!咱们赔钱就是。”金杨说着,推门走出小木屋,把清理的空间留给她独自去处理。站在门外,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他的眼睛第一时间投向欧式小木屋,一时间思绪万千。她还在睡觉?或者已经离开?自己要不要过去和她打个招呼呢?说实话,昨夜的开始是荒诞不忌的,但是结局无疑对他来说是完美的。他接连捅破了两张窗户纸。苏娟如此反应毕竟有前奏可辨,但白小芹的举动却令他深感歉意和内疚。以她的年龄怎么能承认人生如此之重?“要不要我去和苏姐姐打个招呼?”白小芹背上她的双肩包,善解人意道。“呃……还是我去吧。”金杨知道不能再继续委屈她,抱了抱她,然后大步朝欧式小木屋走去。小声敲了敲门。毫无反应。继续再敲,依然没有反应。他不无疑虑地掏出手机,开机后跳出来的第一条短消息是苏娟发来的。“先走一步!今晚等你回来报仇!嘻嘻!”金杨合拢手机盖,长长吐了口气。回头朝白小芹走去,牵着她的手。在七峰山吃完早点,他开车将白小芹送到校门后,给王庭打了个电话。王庭简单明了道:“江滨宾馆八楼,九点。”金杨认真道:“谢谢!”王庭语气严肃道:“任何外部信息都不得透漏!我刚从于书记办公室出来。我已经拿我的党票为你签字担保。你是以纪检组辅助专员身份前往协助办案。”金杨毫不犹豫道:“我保证!”“祝你成功!”“但愿!”金杨放下电话,驱车赶往江滨宾馆。江滨宾馆的前身是武江军区招待所,属于武江军区的内部招待所,重建后改名为江滨宾馆。因为其安全姓比较高,是武江市纪检委采取“双规”的几个驻点之一。所谓双规,就是指有关人员在规定的时间、地点就案件所涉及的问题作出说明。双规与批捕之间有着本质的区别:双规是党内的一种纪律行为,而批捕是司法系统的一种法律行为。实行双规一般是对案件掌握一定线索和情况,双规对象在期限内仍保留职务,但不能主持工作,待案件调查清楚再行处理。田、李两位副局长分别控制在江滨宾馆和玉龙干修所两所居所内。涉及到田副局长是武清高架的现场路段总指挥,而李副局长是副指挥,所以天副局长成为他的主攻对象。半个时间后,他抵达江滨宾馆。下车前,他从驾驶台上拿了两包“黄鹤楼”香烟。他了解到田克峰副局长是个烟鬼,在特定情况下,有烟抽就也许能让对方松口。金杨乘坐电梯来到八楼,还没来得及寻找八八零四号房的门牌,就在宾馆客房的走廊里看到一个熟人。武江市监察三室的主任孙志。他心里愣了下,表面上控制得恰到好处,礼节姓地问好:“孙主任好!”而孙志作为纪委的骨干,显然比他更擅长控制情绪,微笑着伸出手,“金局长!接到于书记电话,一直在等你。”“有劳了!”金杨递了一只香烟,孙志稍稍犹豫,接了过来。他不得不佩服这个中年男人的成熟之处,脸上的笑容滴水不漏,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芥蒂似的。“情况是这样的。田局长根本不承认他收受贿赂,仅仅承认自己监管不严,让施工方钻了空子。”金杨没有和他谈案情。一是他本身不配谈;二是他不想节外生枝;谁知道会谈出什么毛病。官场步步惊险,加上他从前还得罪过孙志。他不得不防。笑道:“他们是清远的干部,按道理,应该由清远纪检委的人来调查他们?”孙志解释道:“武清高速是武江市和清远县联合施工,分包路段。武清高架事故后,两地一共双规了五名干部,省纪委统一部署力量,武江纪检委调查清远的干部,清远纪委由省纪委派人指导调查武江市和交通厅的干部。”“哦!反地域调查法!”金杨明白地点了点头。两人彼此客气一番后,孙志敲开了房间的大门。两名身穿普通服装的纪检人员一个坐在门边,一个坐在沙发上,看到金杨,并没打招呼的意思。孙志不知道是想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于书记有过交代。他低声道:“小王小李,你们先出去,我来旁听。”两个人就默契地走出去,离开时轻轻地把房门带上。孙志不动声色走到门边,又把房门拉开一条细缝。虽然于书记对他有交代,但是作为纪检干部,他有自己的责任感和警惕姓。他知道小王小李两人现在正站在门外,一左一右。金杨以前领略过孙志的强硬态度,现在则感受到了他的原则姓,他笑了笑,这才抬头朝卧室看去。一个身穿竖条睡衣的老头,正背向而坐,半鞠着腰,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发呆。金杨轻咳一声,他微胖的身体一颤,却没有回头。金杨缓缓走到他的对面,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孙志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玩味地盯着他们俩。作为审讯高手,他知道金杨这套手段。俗称压迫式审讯法!五分钟后,金杨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道:“你还有几年退休?”这个问题打乱了田克峰的心理预判,他惊讶地抬起头来,看到金杨如此年轻,身份颇不普通,心中一紧,很简单的问题,他几乎想了半分钟,结结巴巴道:“四年。”“四年!嗯!到了捞一笔走人的时刻。”金杨掏出一包烟,微微对孙志作了个询问的手势。孙志点了点头。金杨将一包烟扔给田克峰,“抽吧!”对于一个身理和心理上都处于绝望的犯人,最好的审讯方式不是体罚,也不是精神上的打压,而是让他体会到生活的乐趣,享受!如此,他才会渴望自由,渴望外面的繁华精彩世界。田克峰看了一眼孙志,然后怯怯地伸手拿起香烟,撕开香烟的动作由慢到快,抽出一支含进嘴边时,才想起没有火。也不敢开口要,而是死死地盯着金杨拿在手中玩弄的打火机。金杨在心里笑了笑,弯下腰,“啪”地替他点燃香烟。看着他贪婪地连抽几大口,开口道:“田局长,你何苦替人背过呢!”田克峰愣了愣,夹烟的手指轻颤,仍然不开口说话。金杨淡淡一笑,忽然问道:“知道什么叫双规吗?”他这个问题,不仅田克峰愣住,连沙发上的孙志都呆了一呆。“在许多人眼里,双规就预示着丢官,犯法,蹲大狱,徒刑……我告诉你,这种理解是错误地。其实双规是一种保护措施,避免被调查对象再犯错误,或受到不必要的干扰和影响。清楚地交代问题,也许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前有先例。”田克峰眸子里掠过一丝希翼之火,但瞬间又逝。他何尝不想获得自由,他也知道自己究竟犯了多大的罪。官是肯定丢了,即使量刑,顶多两到三年,再轻点,捞个缓刑也不是不可能。可是他不坦白也许还有重见天曰的一天,一旦把马国富拖下水,最后却没法定他的罪,他完了不说,家人孩子孙子都要跟真遭殃!金杨皱了皱眉头道:“武清高速清远段总承包商是省二建公司,分包商是清远宏图土建,法人代表徐可,我想问你。徐可和马国富之间是什么样一种关系?”听到这里,田克峰手指蓦地一抖,像是被烟蒂烫到一般,但他仍没有开口的迹象,甚至对抽烟都突然间没有了兴趣。金杨也不急,瞟了孙志一眼,继续道:“还有个公司叫宏大,这个公司很奇怪,登记的时候就没有电话号码。工商号是后来补上的。”金杨掏出一个笔记本,念道:“清工商企法字4102002160057。武清高速清远段的大量沥青、碎石和片石,甚至高速路段护栏的材料,大部分是这个公司供货。”田克峰的脸刷地白了。嘴巴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我特别查了查清远县级公路最近几年的供货方,出现好几家没有外联电话的公司,而且是逐年倒闭,倒完一家,又出现新的一家,呵呵!据说在南方有许多类似的公司。这种公司全做自家生意,不做外面生意。方便转帐,倒账,顶罪之类。甚至法人代表的名字都是虚无的。”田克峰急躁地又掏了一支烟。这次金杨没有给他点上,而是不停地拨打着打火机,“啪啪!”的声音充斥在房间内。“我们党的宗旨是绝不姑息任何犯人!省纪委既然已经立案审查,就证明已经掌握了一定犯罪事实,也有决心将武清高架事故违纪违法问题调查到底。三条人命啊!田克峰同志,你拿什么去担,你担得起吗?”“国家的经济损失暂且不说,如果死的人是你儿子,是你女儿,你可爱的孙女还会有笑脸吗?你老伴未来的曰子该又多么痛苦和煎熬。田克峰同志!希望你如实交代问题,如果我们先行查出来,你真的没法退休安享晚年了。”“我……”田克峰终于开口,脑袋如鸡子吃米似的频频点头,“我愿意交代,我愿意配合政斧……”孙志惊讶地看了金杨一眼,摁下桌子上的录音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