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清远县城,呈现出泾渭分明的两极分化之势。县城的中心地带繁华而热闹,似乎全城的人全部出现在解放大道上。逛街、购物、散步、游玩,商业氛围十分浓厚。凯撒国际俱乐部,硕大的霓虹闪烁,刺人眼帘。门前的停车场一如既往的泊满了五分之四的车位。这个现象也意味着,鲜少有步行者光临此地。因为凯撒是清远城消费最高的一家夜店,说它是身份地象征也绝不为过。一直期待着享受一次夜生活的刘靖,看到金杨带着他们三兄弟步入凯撒的台阶,双眼刷地亮了,兴奋道:“杨哥威武!早就听说凯撒是马国豪手下最牛的场子,哈!他们白天来咱们的红磨坊闹事,咱们晚就还回去。”韩卫东似乎觉得这不是金杨的风格,于是一边观察着金杨的表情,一边否定道:“杨哥什么身份,就是想搞事,也不会亲自出马,对吧,杨哥!”金杨眯起眼睛,打量着大厅的装饰风格,两个字:豪华!比起省会城市武江的金碧辉煌也不啻多让,他轻声说了一句很值得三人玩味的话:“做人最根本的准则是变通。”就在三人面面相觑,脑子里还在猜测这句话的含义时,金杨走到偏角接了个电话,然后不动声色对三人招了招手,做了个离开的手势。“走?不进去玩玩?”刘靖满脸失望地望着大厅里穿梭的漂亮女孩,身子顿时变成雕塑!“我们来清远前可都说好,是来干正经事的。可不是他妈的玩耍的。”韩卫东生气地拍了拍刘靖的脑袋,冷哼道:“要玩儿回武江去吧。”说完,扔下一脸诧异地刘靖,皆同余大校一起快步跟上金杨。刘靖愣了半晌,忽地一个激灵,拔腿追了出去,讪讪道:“卫东你在说什么呀?不就是开了句玩笑嘛,至于吗!我刘靖玩遍了全武江最顶级的夜店,还会在乎这么个破地方?”十分钟后,金杨的丰田小霸王到了清远城南郊区。城南这个地方除了一个不大的村庄外,只有几个作坊式小厂房。路灯十盏坏了八盏,到了晚间更是黑漆漆一片,偶尔闪烁的灯火也零零散散,不显光辉。这次连韩卫东都感觉莫名其妙,张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偷偷凑到余大校的耳边小声道:“杨哥想干什么?”余大校咧了咧嘴,正要说什么,眼睛忽然扫向五百米开外的一栋砖瓦厂,巨大的烟囱高耸在黑色天际,砖瓦厂的大门处亮着一只大功率灯泡,一排平房有四五间房子亮着灯,竖耳静听,隐约有股嘈杂的酒令声。金杨伸手关了车灯,指着车前的一条坑洼不平的土路道:“这条路是清远县明年的十大民心工程之一,年后就要动工。”韩卫东三人愈是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金杨也没有解释的意思,也没有解释的机会。因为在这条罕见车迹的破路上,竟驶来了一辆依维柯。金杨微微犹豫,身子往下缩了缩,尽量躲避直射而来的灯光。韩卫东三人照着葫芦画瓢,下意识地低了低头。然而那辆依维柯却一个拐弯,驶向砖瓦厂大门。听到一声刺耳的喇叭声,然后从车上传出一声斥骂声:“小四,快开门!还他妈的抽酒疯?老大来了。”砖瓦房的嬉闹声噶然而止,随后是一连串的开门跑步声,几个半大男孩急匆匆地来到门前,手忙脚乱地开锁,拉开大铁门,冲着车内的人点头哈腰。“干什么呢?演戏?还是……”韩卫东不由得偷瞥了金杨一眼,心里纳闷:“杨哥不是没干公安了么?这是……”不过当他看到从车上下来的年轻男孩后,眼睛不由一滞,低呼道:“是他,常龙?”他对这个男孩子印象颇为深刻,经过红磨坊酒吧的闹剧后,他甚至有点欣赏这个嘴圈刚长绒毛的半大小孩,他觉得这小子就是十几年前的石崑,坚韧,冷酷,冷静从容,天生吃黑饭的料,像是一条行走在荒野的狼崽,身上有狼王的基因。也许多少年后,这个叫常龙的男孩就是道上令所有人胆寒的老大。十二月份的夜晚,天气微微寒冷,但常龙仅仅穿着一件长袖T恤,大概是感受到夜风侵袭,他肩膀微缩,警惕地四周看了看,眼睛蓦地落在金杨的丰田小霸王上,稍稍歪了歪嘴,示意一名伙伴前去看看,依维柯的后车门也倏然开启,三名半大男孩子拉拽着一名蓬头撒脑的女孩下了车。虽然光线昏暗,看不太清楚女孩的长相,但她丝毫不逊色周围男孩的身高和健硕却不臃肿的体型,除非是瞎子,否则谁都能清楚地感受到什么叫姓感。一件半透明的黑色丝质吊衫根本起不到遮掩的作用,而且右肩的一根吊带从肩胛上脱落,露出大半边胸脯,即便在黑夜里,那抹奶白色也异常耀目。叫小四的男孩子眼睛探照灯似的上下扫瞄着嘴里堵了双丝袜的女孩,,嘴角翘着银亵的狞笑,嘴巴发出啧啧的声音:“龙哥啊,这货色真好,老大你今晚有福了!嘿嘿!不知道小弟我有没福气喝二道汤……”常龙的眼睛仍然不离那辆诡异的丰田小霸王,内心非常不满一群手下没有得到他命令的情况下,把女孩带下车来,他嘴角泻出一丝冷漠,哼哼道:“小四,这是马老板要收拾的女人,给你‘姓福’?你他妈有胆子享用吗?”小四站在风口里缩了缩脖子,连连摇头称不敢,眼睛想看女孩的胸脯却又显迟疑。这时,一名十六岁的男孩大摇大摆走近了金杨的车,一头暗红色的头发乱蓬蓬的,让金杨不由想起哥伦比亚队的金毛狮王巴尔德拉玛,当然,相比后者,这个男孩显得太过瘦弱,不仅如此,男孩穿着瘦腿裤,左耳吊着一枚亮晃晃的圆形黄金耳坠,耳坠大得吓人,几乎垂到了他脖子的下沿。活像只不伦不类的美国火鸡。‘美国火鸡’围着丰田小霸王晃悠了半圈子,眼睛帖近玻璃似乎看到了人影,于是讶然大怒,猛拍车玻璃,骂道:“他妈的!你们是干什么的?半夜三惊来这里想干什么?跟老子滚出来。”车中还没有反应,砖瓦场大门口却如临大敌,三四个男孩拉拽者不停挣扎的女孩走进厂房,然后,呼啦啦从厂里冲出二十好几个半大男孩,在常龙的带领下,朝金杨的座驾跑来。金杨摇下车玻璃,冲‘美国火鸡’道:“我是交通局的职工,来这里是观察夜间道理使用率。”“交通局?”美国火鸡微微一愣。他知道马老板和交通局老大的关系,而且他也得到了明年要修路的通知,于是他松了口气,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双手插进裤兜,不愉地摆手道:“马戈壁的!半夜三惊观察你奶奶个屁股,马上滚蛋,小心误会挨揍!”“咦!小王八蛋你骂人?”金杨猛地摁开了汽车前灯。狂亮的灯柱刺得冲到他车前的一帮男孩子个个伸手捂脸,大声开骂。美国火鸡可能感觉大丢面子,伸出骨瘦嶙峋的胳臂,一把揪住金杨的衣领,怒道:“小子,别给脸不要脸!如果不是看在马局的份上,老子现在就剁了你喂狗!信不?”“哎哟!”美国火鸡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只见他单手被反剪到车门上,身子弯得像只虾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