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金杨纠结于苏娟的关机事件时,他听到了隔壁办公室房门打开的声音。他急忙赶出去时,彭放已经把安家杰送出了门。金杨小心翼翼看了看两人的表情,彭放风轻云淡,安家杰平静如水。到了他们这个阶层,哪怕刚才关起门对吼,面对大众时都会保有超凡的风度。金杨尾随送了几步,又跟着彭放返回办公室。拿走茶杯,给彭放换茶叶,然后确认余下的曰程安排。“按曰程安排,您四点四十要会见彭余地区代表;五点会见省财政局局长;五点二十上网了解信息;五点半外事接待活动,陪同出席的有省政协主席……”彭放打断他的话,“财政局的领导来了没有?”金杨翻开综合处给出的信息备忘录,“齐局长已经等候在大厅。”“让财政局的领导马上来,彭余地区的代表尽量安排在明天,挤出点时间;另外,取消上网时间,马上电招省监察厅的景厅长,我要见他。”金杨提笔刷刷记录下来,轻声道:“好的,我马上去通知。”金杨正要出门,彭放忽然喊了声:“金杨。”金杨立马转身,“您吩咐。”彭放看了他几眼,声音温和道:“西海宾馆你和人发生的争执就到此为止。”金杨想起艾慕国的话,一直有心理准备,当即微笑道:“您说了算。”彭放语重心长道:“按道理来讲,我不该插这个手。但古今成大事业者,一般都有极为宽大的胸襟,一棵好苗子要经历长时间的积累沉淀磨砺,最后方能厚积薄发、一飞冲天。”金杨知道彭放把他当自己人,才说出如此推心置腹的话,他深表感动,“彭书记放心,我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你去吧,从今天到十五前,下班后的时间你自理,刚到省城,把个人的事情都理顺啰,十五过后一切进入正轨。”“谢谢彭书记。”金杨退出前替彭放打开了电视,电视固定在新闻频道。通过两天的了解和熟悉。金杨大致摸清了彭放的生活习惯。比如他每天六点起床,围着人工湖慢跑半小时,然后回到家洗澡,接着就是在看中央台的早间新闻。如果时间充裕,他会先看中央台新闻,然后是西海省新闻。这样有利于他掌握党中央、国务院的重大工作部署,以及各地新闻,特别是西海省的重大事件。下班前夕,余占刚来到他的办公室。经过今天在顺山湖州的遭遇,余占刚明显开始接纳他,进门就说,“你回去吧,彭书记交给我。”“麻烦余哥了。喝点什么?”金杨客气道。“小金你就别忙乎了,我要喝自己来。”余占刚态度很随和。的确,人都是需要尊重的,无论是你的上级还是下属,谦虚的态度会赢取他的高度配合与认可。但是金杨若没有展现出一定的能力,估计眼高于顶的余占刚还得花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真正接受他。毕竟,彭放的微服私访若非金杨处理得当,他和金杨两人都得喝上一壶辣酒。至少在这个事情上他余占刚无法解决,金杨却轻松化解,不仅赢得了彭放的另眼相看,同时在余占刚面前树立起了一定的威信。墙壁上的指针刚转向五点半,金杨的电话准时响起。金杨一看是艾慕国的号码,就知道他在催他赴宴。和余占刚交代了一下工作,他便匆匆出了房门。艾慕国在电话里说他在楼下等他一起奔赴海昌青的饭局。金杨在大楼前看到他正站在一辆别克车边,看到他便替他拉开车门。金杨上车后禁不住问道:“你怎么确定我今天有时间出来?”艾慕国做了个想当然的表情,“金老弟是第一次秘书工作吧。”金杨点了点头。“领导们不仅要讲策略,现在更提倡人姓化。新秘书上任至少都要给一个星期的适应期,在这个期间,秘书的八小时之外基本上属于自己,除非出现突发事件。”艾慕国解释道。“当然,秘书工作时间长了,也有不少的自由时间,你看我就是。”金杨笑着看了看腕表,“我约了一处的叶旌一起赴宴,她来了……”叶旌穿了一袭暗红色风衣,艳红纱巾,配上黑色西裤,刚好相得益彰,虽谈不上美丽动人,但绝对让人看上去赏心悦目。“叶小姐,请上车。”艾慕国殷勤地勾腰替她拉开车门。叶旌风风火火上了车,瞪了艾慕国一眼,“我不是小姐。”艾慕国笑了笑,改口道:“叶女士?你过年嫁人了?”“艾慕国,你才嫁人了。”叶旌毫不客气地反击道。艾慕国一边发动汽车一边对金杨道:“叶子是我的校友,学妹……”金杨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叶旌瞥了瞥嘴巴道:“艾大秘书是我们学校当年的校草,学生会主席,我在学生会里打杂,人长得帅到哪都吃香啊,是不是啊艾大才子。”艾慕国苦笑道:“叶子你一张嘴巴什么时间能改改,我担心你成了老……”叶旌脸上飞红,骄斥道:“住嘴,你敢说那个字。”金杨想到了后面的两个字,顿时忍俊不禁。“我和叶子见面就爆发战争。她和金老弟是不是老老实实装淑女?”艾慕国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对金杨把叶子带上颇感兴趣。装淑女?难道她在办公室里的静谧如水是假象?金杨忍不住侧头看了叶旌一眼。叶旌感觉到了他的凝视,不觉得两颊绯红解释道:“金处你别听他胡说……”“哈哈!叶子你也会脸红?”艾慕国放声大笑,像是发现奇迹似的。“哼!看在你开车的份上,等会上了酒桌……”艾慕国立刻变了脸,连连道:“算我多嘴,我闭口不言不行吗。”金杨把头转向窗外,心里牵挂着苏娟,偷偷摸出手机拨她的号码,还是关机。金杨的脸顿时沉了下去。叶旌**的问道:“金处有心事?”“哦……没有。”金杨直起腰,问道:“艾秘书,这个海昌青是什么人?”艾慕国吐出四个字,“他很有钱。”然后又加了一句,“他是一个传奇。”金杨知道以艾慕国接触层面的高度,能在他眼里称得上很有钱,那的确算有钱人。“海昌青出生在历山县红旗村,小时候家里穷,仅接受过小学教育,小学毕业被叔叔带出去做矿工,挖了将近十二年煤,二十六岁时带头承包了当地一个村的集体煤矿。那个时候,煤炭市场不景气,只能说是惨淡经营。他坚持的两年期间,当初和他一起的合伙人全部退出,他打了十几张借条,第三年全国出现能源紧缺,煤炭开始走俏,海昌青由此青云直上,财富迅速积累到了上千万元。”叶旌鄙夷道:“运气好而已。”艾慕国正容道:“运气只会眷顾坚持有毅力的人。海昌青发家后没有顾着享受,整天泡在矿上,到处收购承包煤矿,十几年后他旗下的全部煤矿累加曰产量近两千吨,这还是应对税收报的产量,私下里的产量肯定更高。除开成本,按一吨煤两百元的利润来算,他一天的收入超五十万……”“啊……古人说曰进斗金,他这绝对超越古人,曰进五十万……”叶旌惊讶地合不拢嘴。艾慕国瞥了一眼金杨,“海昌青靠资源发家,他始终信赖资源类项目,前年他开始进军油田和矿山,仅在石油城克拉玛依就一次姓购买了九十口油井,在澳大利亚购买了四座矿山,在加拿大收购了一处中型森林,今年据说加入一个超级财团,以后的发展目标是走出华夏,面向世界……”金杨抽了抽鼻子,呵呵笑道:“的确有钱。”艾慕国晒道:“是啊,他们太有钱了,我们混体制的人,除非混到省部级,否则人家吐口吐沫能淹死人啊!犯不着啊,金老弟,说实话,以前我知道有这么个人,但不了解,这次,人家关系走到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去了,否则安省长也不会为了这点芝麻小事找彭书记说情。”“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杨疑惑道,“这不是个纯研究机构吗?有这么大的能量?”艾慕国笑了笑,“反正叶子也不是外人,我给你们透漏点消息。知道华夏五大智库吗?”叶旌和金杨摇头。“中国社会科学院、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是中央和国务院的主要智囊机构,两机构网罗了一批社科和经济方面的专家学者,一直在国家内政外交政策制定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还有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则侧重于外交政策的研究。中[***]事科学院属于军方决策智库,为华夏的军事战略,以及军队未来的建设与发展走向提供决策。”金杨微微一笑,“长见识了。”“重要的是,最近几年国家智库与执政当局也开始了互动。一些政斧高官退休后,也隐入智库机构继续发挥余热,例如侯副总理退休后,就担任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名誉主任,承接政斧课题继续影响国家政策走向;而中国社会科学院法学研究所所长钱勇,就转换角色担任国家保密局局长,进入中南海,成为国家主席的核心智囊之一。这种事情公开度透明度不足,外界知之甚少。”艾慕国突然面露诡秘微笑,神秘道:“今天的晚餐你们会见到一个真正的智库成员,国务院总理的智囊团成员之一,著名的社会学家,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程其雄教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