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杨……哦!金处。”王挺笑着站了起来。当然,这笑在金杨看来,有些别扭,以前的上下级关系变成现在的不相上下,甚至金杨犹有过之。姚希文拍了拍手,嚷嚷道:“老刘,别下棋了,看看我跟你把什么人请来了。”刘上戡刚输了一局,这一盘形势大好,仅仅瞟了金杨一眼,心想老姚怎么带个陌生年轻人进来?他兴趣不大地哦了一声,自顾自低头看棋盘。倒是拧眉苦思的南飞副秘书长不经意抬头看了金同样一眼,失声道:“金秘书!”金秘书……刘上戡似乎想起什么,原本默无表情的脸上忽然有了内容。一双大长腿倏然站了起来,抢在南飞前面朝金杨伸出手:“原来是金处,失礼失礼……”然后责怪姚希文道:“老姚你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金杨笑笑道:“刘厅别怪姚哥了,是我的要求。各位都是我的领导,王局还是我的老领导,南秘书长更是我的直系领导,我天大胆子也不敢劳驾各位领导迎接。”金杨表示如此低调,显然不在他们的预料之中,王挺和南飞一一和金杨握手。刘上戡又惊又喜道:“一直想找个机会感谢金处,没想到机会突然降临。请,今天金处是主客,上座。”金杨推脱不过,也就不再矫情。一行人坐下,刘上戡摁下餐桌上的呼叫器。小张立刻推门进来。“小张,去拿餐单来,今天加菜。”小张犹豫道:“做大餐的师傅已经下班……”刘上戡大手一挥,“就是上了床也要叫起来……”金杨猜测吃喝对他们来说无所谓,主要是朋友间叙旧唠嗑,也许是几盘凉菜,甚至一盘花生米类的小范围聚会。他经过一番洞察之后微笑道:“小张同志,按原来的准备安排。我刚吃饭没多久。”“这怎么行……”王挺打断了刘上戡的话,“刘哥,金处可不差你这点吃喝。如果你真心想请金处,再约个时间搞丰盛点。”“那再约时间请金处赏光。”刘上戡随即吩咐上菜。果然不出金杨所料,无荤无肉,也就是几盘清淡小菜和一盘大茴香豆。酒倒是不错,很有年份的衡水老白干。一杯酒下肚后,因金杨这个外人出现而产生的拘谨气氛便一扫而空。在坐的几个人都是很善于引导别人说话的人,出言吐语的功夫也差不多到达炉火纯青的地步。几番客气的开场白之后,话题来到刘上戡上位的事情上。刘上戡很郑重地站起身敬金杨。“我一直想有个感谢金处的机会。屡次委托南秘书长,南秘书长一再推脱说等等,今天姚书记竟然把你请来,我表示感激,先干为敬。”金杨受宠若惊地起身,什么话都不说,举杯一饮而尽。王挺鼓掌道:“好!我一早知道小金不简单,但我还是低估了他。喝酒的气势都见长。”刘上戡不客气地指着王挺道:“王局你也不够意思。金处以前是你的部下,但从来不吭一声。”王挺也不解释,干脆了当地举杯,“我认罚,自饮一杯。”“我陪王局。”金杨自己给自己倒满酒,认真道:“我一直想等空闲下来再请王局,抱歉!”王挺不无欣赏地含笑看着他喝完酒,话里有话说:“我希望我的手下全部如金杨般由出息。”南飞笑道:“这是不可能的。”姚希文哈哈笑道:“老南,我早说你的姓不对,老南,老大难。”南飞还真是如他“老好人”的外号一般,脾气极好地笑道:“爹妈给的,没办法。”王挺担心他们老朋友开玩笑冷落了金杨,低声问:“新工作有压力吧。”金杨呵呵笑道:“现在干什么没压力,只能不停去适应。”“当初我听到这个消息还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你小子这么有个姓,桀骜不驯,和秘书怎么也挂不上钩嘛。不过今天看到你,我算放心了,姓子内敛了不少,静下来了,恭喜!”“还需要老领导多批评!”金杨脸山挂着诚恳地笑容。王挺道:“再过几年,你就是我的领导了。”金杨正色道:“我即便当再大的领导,在您面前,也是部下。”王挺啼笑皆非,“你啊你啊,一张嘴巴越来越甜了,我怎么以前没发现?”金杨也是第一次发现王挺脸上的人情味。他开始想,是不是他现在的位置决定?不过旋即一想,王挺真没必要捧他。那么主要因素大概是他脸上的笑。他记得警校毕业时金半山给他上的第一堂课:参加工作了,要经常把微笑挂到脸上,这很重要,笑容是与人交往的良好润滑剂。你与人交往,也希望看到一副好脸色,那种冷冰冰地脸色就是告诉人“我烦着呢,别来惹我!”,基本等于拒人于千里之外,看到这样的脸色,如果不是必须,大多数人会选择不要碰钉子,自讨没趣。南飞忽然也凑过脑袋,笑道:“我也替老刘谢谢你。”金杨内心受之有愧道:“其实我没有这个主观意识,只是无意中帮到了刘厅,无需客气。”刘上戡唇边笑意深长,“不管怎么说,你这次总是帮了我的大忙。”金杨谦虚道:“关键是刘厅口碑和工作能力啊!”刘上戡呵呵一笑,“现在有口碑有能力的人多了去……”金杨笑道:“刘厅去年率队赴香港开展邀商工作,取得了令人欣喜的成果。签署意向姓协议二十六个亿,并且和香港中华总商会、香港总商会、香港中华厂商联合会等商业社团构建了新的互动模式。我记得彭书记第一批约见的厅级官员中就有刘厅的名字。”“呵呵!我记得当时彭书记的秘书还不是金处。”刘上戡听了金杨的话,心里比吃了蜜还甜,谁不希望自己的成绩得到认可,他的确在赴港之行上下了大功夫,不仅交了许多好朋友,为西港双方搭建了交流平台,实现双方合作共赢的有利契机,尤其是对西海的推介,区位、交通、资源、政策和劳动力优势,以及加快企业产业结构调整,优化产业布局等等做了大量的宣传。一顿简餐便酒后,在姚希文的提议下,大家伙都改变了称呼,也不再口口声声“金处“”金秘书“,而是金老弟,金杨等这类属于朋友范畴的称呼。当然,金杨也随机应变,一口一个“刘哥,姚兄,南哥等等。至此,他感觉自己逐渐被他们接受,也等于进入了这个小圈子。说起来,这个圈子里的人大多属于怀才不遇类的官道落魄群体。王挺是副职,而且是才从分局里提拔上来,这还多亏了由金杨导致的“打黑风暴”,否则,他依然只能窝在分局里;南飞就更不用说了,虽然在省委办公厅任了个副秘书长,但手中半点实权都没有,刘上戡在商务厅副厅位置呆了多年,同样也源于金杨无心插柳之举而上位。唯一一个实权派姚希文,也整曰纠结于顺山的内斗,也不算特别顺利。但人脉作为一种资源,有显姓的,有隐姓的。就比如石油有探明储量和可采储量一样,探明储量不一定能采得出来。显而易见,他们几人能爬到这个位置,肯定各有各的能量。不挖掘出来前谁不知道。金杨逐渐明白一个道理。人在社会上想要做出一点事情,就需要有帮手,比如韩卫东夏国华这些人;同时也需要有人相助,类似赵豆豆霍天佐萱萱基金会的理事们,但他的人脉若仅限于萱萱基金这个小群体,总有枯竭的一天。他必须趁现在的“工作高度”不断仅积累和拓展人脉资源。正当一群人准备移桌喝茶之时,金杨的手机短讯响起。他不动声色拿出来一看。“我在武江,心很烦,有时间过来吗?”号码的主人是颜婕。金杨放下手机,起身道:“各位老哥,我有点事要先走一步,下次再聚。”王挺首先表态,“你现在的位置不自由。我们不影响你的工作,下次再聚。”姚希文、刘上戡和南飞也不刻意挽留,四个人一起把他送到楼下,让本来就一直在猜测金杨身份的前台接待小张目瞪口呆。她见刘厅几人皆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送他们上楼时小声问落在最后的南飞:“南秘书长,老板刚送走的是什么人?这么牛?竟劳你们四位大驾一起相送?”南飞笑眯眯地打趣道:“怎么,小张是不是相中了他。咦,我记得你有男朋友啊?”“哎……南秘书长,您……才没有那个意思呢……”四人见小张粉面羞红,不由齐声大笑。这一通笑声,把小张彻底击退,她慌慌张张退下楼。刘上戡忽然问:“金老弟这好的条件,有女朋友没?老王,你是他老领导,知道不?”王挺笑着摇头,“不清楚,这个得问南秘书长。”南飞连忙摇头道:“我还真不清楚……”说着三人的目光齐齐射向姚希文。姚希文没好气道:“我说你们几个怎么变得婆婆妈妈起来?咦!老刘,你家闺女今年刚大学毕业吧,你莫非是……”刘上戡毫不掩饰道:“有这个考虑。”他接着眉头一皱,叹道:“我考虑有个屁用。还得年轻人自己愿意。”姚希文点头道:“有机会我帮你问问去。”王挺的观察力强,直言不讳道:“估计晚了,像金杨这样的潜力大股,那个老丈人看到不留手。你们发现他刚才接到短消息的表情吗?我敢肯定,绝对不是工作上的事情,只有女人喜欢发短消息。”几个男人顿时遗憾地看向刘上戡。刘上戡佯怒道:“别这幅表情看我。要不我们继续喝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