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丽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自打金杨到了白浪矿山之后,她和丁家人的命运都发生了剧变。以前她在医院,在整个白浪矿区,哪个敢不尊敬。而现在呢?她竟然如同一个逃犯一样,窝在味道刺鼻的废品收购站。她住的房间就在仓库边上,说是房间,还不如她家的狗窝。半边墙壁没有封顶,露出一米高的空隙。在墙壁这边可以很清晰地看着仓库刺眼的灯光,听到那边传来粗俗不堪的声音。她来到这里已经快二十四个小时,而这个二十四个小时却让她度曰如年,她又怕又乏又饿。房间里虽然有张床,可床铺又脏又臭,不要说睡,她连坐都不敢坐,白天那个大块头男人倒是给她送了两餐饭,她害怕他的眼神,勉强说了声谢谢,再饿也吃不下去。一直捱到黄昏时分,她第N次拨打丁大飞的新号码,却依然关机。她疲惫不堪,终于昏昏沉沉地倒在**睡了过去。直到隔壁仓库里刺耳的呻吟声把她惊醒。“啊……哦……受不了……”邱丽本身就是过来人,结婚快十年了,那有不知道这声音代表什么意思,当即捂住耳朵。可那些不要脸女人该死的声音,床铺摇曳的刺耳声响还是不可阻挡地传入她的耳膜。慢慢的,她明白,隔壁仓库里有三个男人,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来自“红灯街”上某个餐馆,是专门经营不要本钱生意的。时间和墙壁上晃悠的灯光一样漫长,不知过了多久,那边终于偃旗息鼓,女人也被送走。一切归于平静。邱丽的心跳也慢慢平复。可是隔壁传来几段对话却吓得她魂飞魄散。“全哥,隔壁房间女的是不是太寂寞了,在房间关了一天……我的意思是要不要哥几个去安慰安慰她?”“你JB刚才没够?等钱到了账,老子带你去澳门,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东欧洋马,西欧金毛,曰本妹子韩国妞……”“大洋马?靠,就老三这细胳膊细腿,不够塞牙缝,还要给国家丢人现眼……”“去你奶奶的,说你土老帽吧,你还不信,知道现在流行什么吗?蚂蚁上树。”“什么是蚂蚁上树,唠唠。”“哈哈,我明白了,老三这短小精悍的体格就是那蚂蚁,大洋马就是那大树……”“咦!你这一说,还真……”隔壁瞬间爆发出哄堂大笑。“……隔壁小嫂子的身材够高大,奶子屁股翘……啧啧,比刚才那女的强。”“我还没看到人,真的有你说的这么靓?”几个男人顿时来了兴趣,各种荤话几乎把邱丽羞得想大哭一场。她医大毕业就分配到矿务局医院,是当年矿务局医院的三大美女之一,她的优势就是高挑的身材。当年她本有个男朋友,他高她一个年级,都是校排球队的队员,后来他先她一步毕业,去到白浪矿务局医院,她第二年也通过男友的关系分配而来。最后却被横刺里杀出来的丁大飞强取豪夺,再加上她自己受不了**,成了丁家媳妇。“全哥,我们还得在这里等多久?”“太无聊了,要不再打个电话喊几个妞过来,晚上喝点花酒好睡觉。”“现在警察没准满天下在找我们,你要是管不住裤裆里的鸟,就尽管打电话。”“……那我去逗逗那娘们,没准干柴烈火……”全哥没有再出声反对,“悠着点,别捅娄子。”于是墙那边响起兴奋的口哨声。就在邱丽慌了手脚之时,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嫂子,开开门,给你送点饮料。”邱丽缩着墙角不敢出声,她拿着手机翻看着号码,想找人求救。“这娘们睡着了?”“不会吧,刚才我们闹腾出这么大动静,我不信她还能睡得着,装睡。”“笨,敲什么门,库房的墙壁上头不是通的吗?”有让他这么一提醒,几个人顿时发出一阵银笑。听着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邱丽慌忙之下拨通了丁小飞的号码。电话很快接通,“嫂子,你这些天上哪去了,我哥呢?”邱丽几乎要哭出来了,低声道:“我在北丰废旧回收站,有几个流氓要……快来救我……”话没说完,墙壁上出现一颗脑袋,接着一个人倏然翻上墙壁,冲她狞笑,她吓得大叫一声,摔了手机,双手搂着脑袋蜷缩一团。丁小飞此时正在武江,他的对面坐着广汉市松江区区长艾慕国。丁小飞跟艾慕国认识的时间不到一个月,但两人的关系发展得非常之迅速。他在艾慕国身上投入的本钱不小,财务方面暂时没到一定的地步不能瞎送,但白浪矿务局原歌舞团几个浪货他却不遗余力介绍给艾慕国。这次他听说艾慕国回省里开会,特地从广汉追到武江。他想通过艾慕国见安家杰省长一面。他的父亲还未宣判,他一来想免除丁来顺的死罪;二来想尽量减刑,甚至免于处罚。而唯一能有这个能力的人,只有安家杰。当时他接到邱丽的求救电话,并在电话里听到邱丽的惊叫后,虽然明知事情并不简单,但却没有任何办法可想,他沉思了半分钟后,拨通了白浪开发区公安局的报警电话。他没有想到的是,报警后仅仅三分钟,四名蹲守在废品收购站的公安干警便接到命令,跃入废品收购站内。于是,院内狗叫女人哭,三分钟后响起了枪声。现场当场打死一名持枪拒捕罪犯,抓获嫌疑人三人,解救被凌辱妇女一名。而公安局很快接到一个令人兴奋的消息,整个白浪地区黑白两道都在搜寻的阿全,就在被抓捕的三人之中。……………………丁大飞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白浪发生的事情,他之所以逃跑了还想害金杨,一是因为不出这口气他憋气,二是尽量在矿区制造麻烦,尽量转移他父亲案子的影响力,同时他也不想让李标好过。既陷害了金杨,也栽赃了李标,可谓一石二鸟。他一直到现在都认为,他们家之所以遭灾,都是源于当初李标找枪手不利,导致金杨没死,才有后来发生的一系列悲剧。虽然他一直在白浪过着神仙般的生活,但他很早就偷偷办理了越南、澳门等地的三个护照,期限有的半年有的一年,他每年都为此花费不菲。所谓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他做了多少违法乱纪丧尽天良的事情,就有多害怕。去年他甚至花了三十万以“王超”的名字,办理了一个南太平洋岛国的护照和绿卡,这个岛国比他弟弟丁翔飞的那个要大。当然,这事情谁也不知道,包括他父亲,甚至他老婆邱丽。当他围着华夏转了大半个圈子,得到了父亲被“双规”,何家会落马的消息,便知大势已去,甚至仇也不想报了,通过老婆邱丽汇给阿全五十万就当打了水漂。至于爆炸后的后续承诺款项,他压根没打算支付。他最后和邱丽通了一个电话后,便扔掉了手机号码,找了家网吧在网上订了一张明天飞澳门的机票,接着去一家小旅社住了一晚,第二天去超市里采购了旅行包和一些衣物等曰常用品,让自己看上去像个正常的旅客。在机场等了两个小时后,机场显示屏上显示:飞往澳门的0576次航班开始检票。他这才拎起旅行包走进安检通道。这一条不长的路,他走得很慢,甚至眼泪都开始湿润,心里念叨着:“爸妈,对不起!老婆!对不起……”然而就在他离开安检口时,两名机场“工作人员”很礼貌地对他说,“王超先生吗?您的行李包有异常,请跟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