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惹上他的那一刻起,事情就已经脱离了正确的轨道,一圈圈地偏离航向。天哪,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骆香怜的背上,沁出了一层密密的冷汗。仿佛是站在悬崖峭壁之前,只挪动一寸,便会摔得粉身碎骨,不见天日。急急地,想起了他方才说的一句话。“我和书亭没有什么的,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离开以后绝不去找他!”骆香怜急着撇清,两个月的拘禁,换作了无期徒刑,这可不是玩笑!“不只是为了书亭!”对着她的解释,尚书轩恼羞成怒,“不管是为了什么理由,你只要给我好好地记住,你是我的,这就够了!”骆香怜气急败坏,几乎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声音:“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就算是我一时糊涂,那也只是答应了三个月而已……”“那只是一个惯例,我说以前的情人,没有能够超过三个月的。你……打破了这个记录。”尚书轩撇嘴。当时是这样说的吗?骆香怜已经记不大清,当时她也是处在一团混乱之中。但是,自己的命运不应该被这样决定啊!“我不是你的!”她执着地强调。尚书轩瞪视了她一会儿,调开了目光:“是吗?那么,我们可以走着瞧。请相信我,有些手段,你还没有见识过呢。”他说着,就闭上了眼睛假寐。骆香怜几乎要把他的脸瞪出一个大洞来,胸脯气得起起伏伏,可是怎么也没有想明白,事情怎么会演变得越来越棘手。难道他是为了要替他弟弟考虑,不想让自己这个出身“寒门”的残花败柳去勾引尚书亭?可是她已经表示得再明确不过,绝对不会去打他弟弟的主意,还要她怎么做才行?赌咒发誓,对于他显然没用。签字画押,他似乎也根本不屑。骆香怜把眼睛瞪得发酸,尚书轩却已经老僧入定般,根本一无所觉。她涛天的怒火,最终竟没有一个发泄的渠道,让太阳穴都隐隐地抽痛。在尚书轩微微睁开眼睛的时候,骆香怜的怒火已经渐渐地淡了下去,代之而起的,是极度的疲惫。她失魂落魄地看着窗外,蓝天白云,本来是一幅心旷神怡的图画。可是这时,她的心里,却乱成了一团又一团的麻线,怎么绕都绕不出个头来。往事如烟,沾满了这个高空的上午。连最最久远的孤儿院童年,这时候也被她翻了出来遐想。为的,只是要把身畔这个可恶至极的男人,撇在自己的脑海之外。恨恨地把飞机上提供的午饭,吃得连一颗饭粒都没有剩下。骆香怜极力地保持着自己的镇静,却怎么也止不住浑身发抖。一只手,温暖而干燥,握住了她的。“跟着我,有那么难吗?”尚书轩的声音,似乎盛着满满的无奈。褪去了强势与冷硬,他也不过是一个男人。“你只是强迫我……”骆香怜的声音也颤抖着,咬着牙齿,可是自己也听到了牙齿“咯咯”打战的声音。是害怕,还是愤怒?她已经分不清楚。细细地数着那些旧时的梦,竟不知道自己过上了几天舒心的日子!从小,她就知道要乖巧地讨孤儿院里的保育员们的喜欢,才可以不挨骂。长大以后终于可以打工养活自己,虽然辛苦,却是真正让自己扬眉吐气。遇上田梓,她甚至没有听从舍友的话挑挑拣拣,认准了那个可以和她共同组建家庭的人,她知足了。可是……她的眼睛干涩发胀,连一滴泪都挤不出来,只能无助地以额抵壁,假装贪看玻璃窗外的那一处风景。机翼两侧,是如鱼鳞般绵延。在阳光的照耀下,闪出一道道的光芒。骆香怜忽然有些恍惚入梦,旖旎铺开的云层,在她面前幻化成了那件定做的婚纱,如今还安然无恙地躺在她的柜子里。直到下飞机,骆香怜都没有闭过眼睛。走下弦梯的时候,连脚步都觉得是浮的,像踏在棉花堆上。A城正下着细雨,如丝毛一般地绕住了她的身体。呼进去的气,都带着湿润的气息。好象是老天爷知道她哭不出来,而善解人意地代替她哭似的。风,把她的长发,吹得漫卷飞舞,有两缕怎么也不肯放弃,调皮地在她的脸上打着转转。身体都似乎不再是自己的,仿佛只是风雨交加里的一颗粉尘,完全感受不到生命的重量。只是机械地一步一步地踏在地面上,跟在尚书轩的身后。他们没有乘坐机场巴士,刘加伟亲自驾车迎接大老板的归来。看到骆香怜的时候,他忍不住惊讶地多看了两眼,却接收到了另一道冷凝里含着警告的目光。想当然的,他不用偏头就知道来自铁血总裁尚书轩。他替他们打开了车门,骆香怜都怔怔地没有上去,只是扶着车门,似乎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样子。[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