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自跺足,脸上却仍然笑嘻嘻地只作不知。开着暧昧的小玩笑,很乐意地看到尚书轩的脸色,一天之间会有几层面具。心里却暗暗责怪董家明的办事效率,未免太低。不过,他也知道,在董家,董家琪说话的份量,甚至比她那个哥哥要重一些。两天之后,他再次请缨出差加拿大。尚书轩对他的“善解人意”,表现出一个长兄的温厚。“我们……这个周末去清竹镇吧。”尚书轩在合上笔记本以后,忽然说。骆香怜又惊又喜:“清竹镇?听说那里风景如画,是名副其实的水乡,我……还没有去过呢!”到底还是一个如花年龄的女子,对于那样水墨画卷般的古镇,有一种心向往之的情愫。“清竹……很像你。”尚书轩想了半天,才找出了一个比喻,又觉得实在贴切不过。“像我?”骆香怜莫名其妙。“对,很清淡,雅致,是透在骨子里的。”他微笑。骆香怜的耳后有些烫,心里却暗自的窃喜着。只觉得那种甜蜜的滋味,是从心底里慢慢地浸染出来。从血液到骨髓,无不深深地浸润着。这是他的赞美,虽然含蓄,却绝无仅有。因此,她的心雀跃着。周末的晚上动身,尚书轩自己开车,不过是四个小时的车程。“和我说话吧,免得我开着车打瞌睡。”尚书轩握着方向盘,斜眼看到骆香怜兴奋的脸庞,心里也温润着。说起来,这还是他与她的第一次约会。高速公路渐渐地蜿蜒出了城市,周边的风景也一公里比一公里更淡定。骆香怜随意说着话,眼睛着迷地看向公路两旁的田园风景。到达清竹镇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昏暗。四合的暮色,泻在老街的青条石上,夕阳落到了朦胧的水雾之下,已经褪去了灼人的光芒。清竹镇,虽然以竹为名,却因水闻名。即使是夕阳,仿佛都透着一点灵秀。几幢民居,还保持着几百年前的旧貌。青砖黑瓦,在纵横的水道里,让人觉得仿佛隔着一层蝉衣,被笼在轻纱里。几乎在看到它的第一眼,骆香怜就爱上了这个静谧的小镇。清竹镇果然不愧是水乡之名,小镇里纵横交错的水道,把整个镇子分割成了许多个“小岛”。水多,必然桥也多。骆香怜安步当车,沿着河道,和尚书轩十指相扣。不单是景,还有身边的人,都让人沉醉。小镇的桥,古朴秀丽,多是石桥。因为年代久远,而显得有些斑驳。偶尔驾过的小船,遮着黛青的篷顶,穿梭在窄窄的河道。清竹镇没有五星级的豪华酒店,最好的旅馆也只有三颗星。骆香怜当然不会讲究这个,很高兴地把行李搬进了房间。庭院里的一株合欢树,已经绽出了晕红的蓓蕾。风槐的叶子既细又薄,树枝却粗犷遒劲。紫藤的淡蓝小花,一丛丛地纠结着,杂在合欢之间。微风轻拂,花的香气淡淡地钻入鼻端。“这里真美。”骆香怜长长叹息。这一夜,她睡得很好。梦里,是两个人相依相偎的身影,在乌篷船上,落日余晖,就是一幅最美的风景。直到第二天清晨醒来,还觉得有些怔忡。这里的一切,如梦似幻,连带着她对尚书轩的感情,也忽然不再计较天长地久。“走,看日出去。”尚书轩也醒了,一跃而起。骆香怜急忙三下五除二地套上了衣服,一分钟就把刷牙洗脸完全搞定。六月的清晨,还是有点清寒。尚书轩把自己的夹克脱下来,披到了骆香怜的肩头。这个细小的动作,让骆香怜心里一暖。坐在主干河流的边缘,两个人静静地依偎在一起。夹克已经铺在了石凳上,还带着清新的凉意。骆香怜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连空气都带着水漾般的湿润。远处的天际,渐渐地白到刺眼,又渐渐地由淡红变成了明亮的橙红。太阳,一点一点地突破了云层,从水面上露出了小半个脸。渐渐地,仿佛是谁在下面狠力地托起,太阳的脸就全都露了出来。骆香怜觉得,那太阳,分明是“蹦”出来的,带着四射的热力,光芒闪耀。薄雾渐渐地淡去,整颗太阳就悬在了半空之中。“真漂亮……”骆香怜仿佛被震慑住了,发出一声赞叹。尚书轩心里窃喜,他没有料到,骆香怜会与他有一样的反应,一样的感慨。这个时候,船歌还没有拉开喉咙,周围静谧得让骆香怜觉得一点声音,都是种亵渎。她静静地偎在尚书轩的怀里,便是往后分开,也有这样的日子值得纪念。喉咙里仿佛哽着什么,真想放开来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让天空和大地,都回响着她激动的声响。[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