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骆香怜在晨曦里醒来。看着尚书轩微眯的眼睛,仿佛有话要说,又仿佛没有。“怎么了?”尚书轩舒了口气,侧过身把她抱个满怀。“今天宝宝顽皮吗?”他的耳朵侧到了她的腹部。“还好。”骆香怜微笑,“宝宝很乖的,偶尔才会动个小拳头小胳膊。”尚书轩满足地拥住她:“真好,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哪里都是天堂。”“我不知道……我怕……”骆香怜低头看着自己隆起的腹部,忧心忡忡。“怕什么?”尚书轩故意轻描淡写,“不就是脑袋里那个肿块吗?只要你保持愉快的心境,根本就不成问题。”“嗯。”骆香怜朝他露出一个笑容。她知道,这些都是理论上的说法,真正结果,大概要真到了那一刻,才会知道。其实,她并不害怕在手术台上停止呼吸,她只是觉得,难以承受那么多人的感情。好容易找到了那么多的亲人,有外公,有母亲,有舅舅一家……这些人,都是真心地对她好,对她笑。她觉得,在负担了这些感情的同时,对未来反倒觉得不能坦然面对。“还不起来吗?”骆香怜回过神来,发现尚书轩正双目炯炯地看着自己,忍不住吓了一大跳,脸色便有些讪讪的。“要去看你……妈妈?”尚书轩准确地把握到了她殷勤背后的原因。“是的,可以吗?”骆香怜笑吟吟地征求他的意见。“当然。”尚书轩一跃而起,“难怪今天醒得这么早,原来是有所寄托。唉,可怜我的赖床计划啊!”骆香怜对于他的做作,忍俊不禁。尚书轩也会赖床?那才是天下第一件大笑话呢!再也没有谁的生物钟,比他更准时的了。骆香怜迅速地洗漱完毕,换上了新的孕妇装,看着镜子里满脸笑意的脸,忍不住有点恍惚。手指尖,描摹着微笑的唇形。这样的生活,绝对是幸福的代名词。然而,她怕花开到极艳处,便是衰败的开始。心里隐隐觉得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幸福已经达到了顶点。再往下走去,就是日薄西山的苍凉。背心微微一寒,她闭上眼,难以想像自己躺在手术台上,再也起不来的样子。也许她太自私,一心想要为自己留下宝宝,却不知道让活着的人,又怎么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她的手掌心,摩挲着腹部。小胳膊或者小腿做了一个大幅度的动作,让她的心,涌起了排山倒海的幸福。生命,就是这样绵延不断,才会觉得希望常在吧?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呢!“香怜?”尚书轩扬声叫她的名字。“就好了!”骆香怜再度绽开了一个微笑,一仰头,看到尚书轩担忧的脸,已经出现在浴室的门口。看到她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我怕你滑倒。”骆香怜失笑:“已经铺上了防滑地毯,怎么可能呢!今天太阳真好,像是春天了似的。”太阳暖暖地从窗台上斜滑了下来,落在地板上,是光秃树枝的形状。没有了繁茂枝叶的阻挡,连太阳都肆无忌惮了似的。刚踏进病房,刘绾就露出了一个笑容:“你来了!”“嗯,是的,我……来了。”骆香怜受宠若惊。安美珍正在替刘绾梳头,把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辫成了两股辫子,露出光滑细致的脸庞。“刘女士一直都盼着你过来呢!”安美珍在发梢用像圈固定,满意地看着眼前的母女俩。“可是……不是说……”“今天一早,她就赶紧要梳妆打扮。”安美珍解释,“以前从来没有过,所以我觉得……也许有恢复的转机了。”骆香怜欣喜地看向刘绾,尚书轩看着她喜悦的脸庞,用手一握:“是好现象,看来,一切都很乐观。”“嗯!”骆香怜高兴地点头,“妈妈!”刘绾却皱着眉:“我不是……我……”她仿佛因为这个称呼,一时间糊涂了,迷惑地看她,皱着眉头的模样,让骆香怜觉得心疼。两人对看一眼,骆香怜不知所措地又看回刘绾。她没有与母亲相处的经验,这时候还想要再叫一声,却觉得如骨在喉,张了张嘴,没有发得出声音。“反正你不许再走!”刘绾很霸道地说,伸出手握住了骆香怜。“好,我不走。”骆香怜柔声答应。刘绾立刻放下心来,偏过头看向窗台上的**:“看,**,开得很好。”“是,很美丽的**。”“你喜欢,我知道。”刘绾替她下了结论,很认真地说。“我……”骆香怜很无力,事实上,她并没有对**过多的喜爱。但是,她心里明白,刘绾指的,是她的父亲。“不,你不是!”刘绾忽然激动了起来,伸手朝着骆香怜推过去。事出仓猝,谁也没有料到,结果骆香怜朝后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