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香怜走进客厅的时候,刘末晖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但是,谁都看得出来,他的心思根本不在电视上。刘绾的房间被安排在楼下,刘末晖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地瞟向走廊的尽头。“外公!”骆香怜含笑打了一声招呼,“妈妈还没有醒来吗?”“嗯,是啊,大概是太累了吧?”刘末晖叹息着,“香怜,你的气色倒是很好。何伯已经替你榨好了果汁……”他话音未落,何伯已经端了果汁走过来:“少奶奶,这是鲜榨的猕猴桃汁,维生素含量特别丰富。”骆香怜谢了他,才捧着玻璃杯坐下来。“我想,妈妈一定很久才睡着。所以,不会那么快就醒来的,我们先吃饭吧,替妈妈留饭就是了。”尚书轩提着公文包走下来:“香怜,吃了饭我要去公司一趟。你妈妈已经接了回来,下午别离开尚宅了吧?”“当然。”骆香怜很干脆地回答,“就算你要把我弄出去,我也舍不得啊!”“大少爷,饭马上就好了,先喝乌鸡汤吧。 ”何伯端出了一个砂锅。“好啊!外公,香怜,我们吃饭吧。”刘末晖意犹未尽似地,又看了一眼走廊。骆香怜这才发现,他选择的这个位置,正好能够看到走廊上的一举一动。“好。”骆香怜亲热地挽起刘末晖的手臂,“外公,吃完了饭再和妈妈聊聊吧!”尚书轩显得心不在焉,骆香怜想到他的嘱咐,忍不住心里担忧了起来:“怎么,是出了什么事吗?”“没有什么,别担心。”尚书轩随便扒进了一碗饭,“香怜,如果我回来晚了,你不要等我吃晚餐。”“好。”骆香怜把他送到门口,看着他发动了汽车,降下了车窗递过一个飞吻,这才怅然地回了客厅。“今天不是周末,书轩去公司是正常的。男人,本就是要以事业为重。”刘末晖看她神思恍惚,忍不住劝慰了一句。“我知道。”骆香怜勉强回以一笑,不敢告诉他,其实尚书轩不单单是做正当生意。真正的危险,来自那些见不得人的地方。而她的心神不宁,就是怕他会遇到什么人为的危险。她想,极有可能是那次香港之行的后遗症,还没有完全处理好。刘末晖忽然笑了一下:“香怜,没想到你的父亲也姓刘。这样倒好,不管你想跟着谁姓,总是姓刘。刘香怜。”听起来……怎么感觉怪怪的?“我没有想过要去改名,虽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可是我最早的年华,还是在孤儿院里度过的。如果没有骆院长,也就不会有今天的骆香怜。”“也许……这样也好。”刘末晖没有再坚持。“少奶奶,电话。”何伯忽然扬声叫了起来,骆香怜随手拿起了沙发旁的座机。“喂?”“是我,刘子沫,你的……爸爸。”刘子沫的声音带着几分怯懦不安。“哦,是……爸爸啊!”骆香怜回答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感情来。“香怜,可以出来见见我吗?我从不知道你的存在,所以一直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可是,我们毕竟是父女,有必要……出来好好谈谈,行吗?香怜,难怪雪莉把你带回来的时候,我一直觉得很亲切呢!”骆香怜想到上学的时候,每次去刘家,刘子沫总是一副和蔼的笑脸,心忍不住软了。“当然可以,只是这几天我想陪陪妈妈,所以过两天好吗?”她想,如果找到了刘雪莉,也算是对刘子沫有个交代。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刘雪莉之所以落到这样凄惨的境地,与自己有着最密切的关系。“好,好!”刘子沫一迭声地回答,仿佛怕慢了千分之一秒,就会让骆香怜改变了主意。“香怜,好好照顾你妈妈,代我说一声‘对不起’。”刘子沫最后央求。“我会的。”骆香怜一口应允。虽然,现在再来说对不起,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我去看一下妈妈……呃……醒来了没有。”骆香怜坐立不安。“好。”刘末晖其实已经等了很久,这时候不假思索地赞成。骆香怜悄悄地走到刘绾的房门口,轻轻拧了一下门把手。还好,门没有上锁。也许刘绾被关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么久,早就忘了自我保护的意识。“妈妈?”骆香怜惊讶地看到刘绾根本早就醒了,此刻正拥被而坐,眼睛直勾勾地不知道落在哪个点上。“香怜!”刘绾看到了她,似乎松了一口气。骆香怜这才发现,刘绾其实一直绷紧了身体。她的腰背,从肩胛以下开始往里弯,到了腰的那里,是一个顶点。然后,以一个很好看的弧度,往外微翘。虽然她的年龄已经靠近五十岁,可是不管从哪一方面看起来,她还像是个妙龄的女郎。生活,在某一方面,并没有遗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