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填过了无数表格的尚书轩,头一次发现还会让自己无从下笔填起的尴尬。第一栏,姓名:……他们居然谁都没有想到,要给这个孩子起名字!也许是因为骆香怜的状况,一直让他在犹豫之中,不知道这个孩子能否留下来。他总是怀着恐惧,一旦发现骆香怜的情形不对,这个孩子就是在被牺牲之列。护士善解人意地笑:“名字还没有起好吧?可以先填小名。”可是……小名也没有起啊!“可以填上尚宝宝,这样就行了。”尚书轩哭笑不得,但是起名字还真是一件大事,又不能自说自话,只能在姓名栏,填上了“尚宝宝”三个字。看着护士把卡片装在塑胶套里,然后挂在婴儿床的一侧,心里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从每个毛细血管里涌了出来。“如果宝宝哭了,可以打铃叫我,就是隔壁的休息室里。现在,我不打扰你们了。”护士退了出去,把门轻轻地带上。尚书轩看一眼骆香怜,再看一眼婴儿。{ }母子两个都睡得十分香甜,似乎知道有了他在一边守护,天塌下来,也会由他一肩扛起。满足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尚书轩觉得,他现在就已经拥有了全世界。骆香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半。点滴已经挂完,手背上有些麻麻的痛。脑袋也是,但只是似有若无。腹部伤口缝合的地方,倒痛得有些厉害。但是,并不是无法忍受。尚书轩趴在她的床侧,晕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背上,染出了一团朦胧的温馨。一边的婴儿,睡得声息全无,仿佛沉浸在最最甜美的梦境。生活是这样的慷慨,骆香怜觉得幸福已经满溢在胸口。仿佛已经盛不住,急不可待地想要跳出来,落满了整个房间。“香怜?”尚书轩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惊跳了一下睁开眼睛,“哪里不舒服吗?”“不。”骆香怜微笑,“哪儿都很舒服。( )”“头痛吗?”“不。”“腹部的伤口痛吗?如果太痛,可以用止痛棒。”尚书轩担忧地问。“不用,一切都好极了。”骆香怜伸出手,把他因为趴在被子上,而翘起了一抹头发,压了下去,“你也累了,睡一会儿吧。”尚书轩摇头:“不累,就这样打个盹。还早着呢,你再睡一会。”骆香怜“嗯”了一声:“好,是觉得还有点困,”她睡着了,梦中带笑。隐隐听到婴儿的哭声,尚书轩和护士的声音,很轻,很快把孩子哄住了,骆香怜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真正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亮。伍思明和尚书轩在床尾互相交谈着什么,声音很低。“吵醒你了?”尚书轩看到她睁开眼睛,急忙走近了过来。“没有,我睡得很好。”骆香怜觉得浑身还有点软软的提不起力气,但是,有他在身边,一切都好得不能更好。他和宝宝,都在她最甜美的梦境里,连太阳,都仿佛洒着金光为他们祝福。阳台的窗帷,半数拉着,还有一半,则镶上了金色的边沿。他和她,一个是公司总裁,一个是文秘室最底层的文员。如同是两个平行的平面,却因为偶尔的一次倾斜,然后逐渐地趋近,变成了重叠在一起的平面,再也分不开。“姐姐醒了!”曾启梅的声音,清亮地响起。骆香怜看着依次推门进来的尚书轩、刘加伟、刘末晖和曾烨夫妇,展开了一个笑容。曾启梅从母亲的手里抢过了保温桶:“这是妈妈炖的鲫鱼汤,比厨子做的好吃多了,特意带来给你喝的。”“谢谢……舅妈。”骆香怜感激地笑,“每天这样兴师动众,真不好意思。”“傻话,生孩子是件大事,也是喜事。”曾烨微笑,“你妈妈刚刚才走,刘子沫的情形,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了。”“哦,那就好。”骆香怜松了口气,“妈妈不会太辛苦才好。”刘绾一个人两头跑,刘子沫那边,根本没有人可以轮着照顾。刘雪莉这样的女儿,有了也等于没有。骆香怜有点替刘子沫心寒。“什么时候才能出院?”骆香怜问。如果住在尚宅,就不必让大家每天跑来跑去了。“再住几天观察一下。怎么,想家了吗?”尚书轩替她把额前的发捋开,“香怜,你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骆香怜愣了一愣,看着他一脸的严肃,愕然地问:“什么事?”“我们的宝宝,叫什么名字?”“你是他的爸爸,名字由你负责起啊!”骆香怜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大不了的错误呢。“孩子是你冒着生命危险生下来的,所以这个权利,由你拥有。”尚书轩很认真地说。“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好,你起几个给我参考……”尚书轩失笑:“你不会这么懒吧?”骆香怜想了一会儿,说:“那就叫他天爱吧,是由于上天的眷爱,才有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