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轩凝神对比,确实,患者的情况,比骆香怜更不乐观。在后期,间隙性的吐血,严重地加速了她身体各项器官的老化。“书轩,你也不要太着急,现在的医疗条件和水平,比五十年前的进步,你也是知道的。所以,在五十年前是绝症,在今天未必就是一筹莫展。汤姆斯教授建议手术,你不妨再慎重考虑一下。”“好,我……会考虑的。”尚书轩苦涩地说。也不知道在书房里一个人发了多久的呆,尚书轩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房间。骆香怜已经睡得很熟,两只胳膊放在被子的外面。尚书轩替她把手臂放进被窝,骆香怜却仿佛吃了一惊,立刻睁开了眼睛。大雪把天色映得很亮,完全不像是深更半夜。骆香怜眸子里的一惊一震,让尚书轩看得清清楚楚。“怎么,把你弄醒了?”他在床侧坐下,“我来陪你睡了。”“公事做好了吗?”骆香怜舒了口气,“没事,我只是一直睡不熟的样子。 可能还心有余悸吧,总想着董家琪的事。”“我不会那么容易放过她的!”尚书轩沉下了脸,“事实证明,有时候的心慈手软,绝对是一种失策。”“其实也没有什么,没有她的绑架,我也会吐血。一口血吐出来,我觉得舒服多了,头也不痛,胸口也不闷了。”“嗯,那是一口淤血。”尚书轩顺着她的话头说。“我知道你在为我担心,大概又去麻烦伍院长和汤姆斯教授了吧?”“把你的最新情况及时通报给他们知道,这也是必须的。”尚书轩脱下了浴袍,**上身钻进了被窝。“哇,好冰。”骆香怜下意识地退开了一点距离。“你睡得很热?”尚书轩皱眉,“是不是空调的温度开得太高?我调低一点。”“不用,我觉得高一点比较舒服。”骆香怜急忙阻止地他的离开,“有时候觉得冷,有时候又觉得热,我感觉像是感冒了。 ”尚书轩摸向她的额头,眉头皱得更深:“你发烧了。”“陪我睡觉吧,我觉得很累。”骆香怜轻轻地呻-吟了一声,把身子又凑了过来。“我本来就是陪你睡觉的,难道你认为我应该和书亭一样,在楼下看电视吗?”想到尚书亭有房归不得,骆香怜也觉得好笑起来。“启梅的房门没有关,就是邀请他进去嘛!这个尚书亭,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怎么这会儿显得正经起来了呢?”“他害怕了。”骆香怜奇怪地反问:“害怕?”“对。”尚书轩忍笑,“他怕自己动了曾启梅一下,就会被曾烨绑进礼堂。你知道的,他还想趁机多玩几年,虽然他的心里,其实已经接受了曾启梅。但是,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个森林,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勇气。”“你这是在……自吹自擂吗?”骆香怜好笑。“我是说实话,说明我比书亭更有智慧。”尚书轩一本正经,心里的忧愁,掩饰在表面的喜笑怒骂之中。“那是……”骆香怜的眼睛,笑成了一对上弦月。她的笑容,是他的幸福所在。那些曾经有过的不快乐,就像是一片微风,吹过了草地。在泛起了一层又一层绿色的涟漪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眼前的快乐,才是最重要的。如同幸福这样一直无声地存在,那些痛苦的回忆也如同雪花那样,无声无息中消失了。骆香怜愿意把尚书轩的求婚,当作两人相处的开端。她现在是幸福的,哪怕下一秒钟就结束生命,她觉得,自己来到人世走一遭,也就不算是白走了。所以,相对于尚书轩的心潮汹涌,骆香怜相反可以称得上是淡定从容。唇角噙着的笑容,让她的脸看起来,线条更加柔和。“睡吧……”尚书轩喃喃低语,也不知道是在劝骆香怜,还是仅仅在劝慰着自己。“好。”骆香怜应景地打了一个呵欠,像一只倦慵的小猫,自然地蜷在他的怀里。她安详,沉静。微笑是花朵的手心,不管窗外风雨飘摇,室内天翻地覆,都恬静如沐。生命如莲,灵魂却像火一样。看着是柔弱的,可是骨子里,却紧张得像一杆竹,宁可折断,也不轻言放弃。尚书轩心思如潮,看着骆香怜真的入睡,还是没有丝毫的睡意。对她的担忧,掀开了后半夜的瓦缝,恨不能立刻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换给她,也不要这样一有风吹草动,就把心提到半空。“动手术?”他在心里千回百转,始终下不了决心。面对一单几个亿的销售合同,他都可以面色不变,一张冷脸应付千变万化的万界。可是骆香怜的一个头痛发热,就把他折腾到坐卧不安。这是对他的惩罚,因为在开始的最初,他做了那么过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