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公司太久,骆香怜看着尚书亭眉开眼笑抱过来的大叠资料,竟然觉得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中午的时候,尚书轩走到助理办公室的门口时,看到骆香怜凝神地处理着成叠的文件。她目光专注,双唇紧抿,十指在键盘上翩飞,如一只得脱牢笼的小鸟。全身沐浴在淡淡的日光里,神态安然。眉宇间,是一抹从前少见的自信。有一些渴望,在这样静谧的时光里,蓦然地萌动。尚书轩想,这样的骆香怜,仿佛更让他觉得爱深情重。“香怜。”他终于走进去,打破这幅完美的静态水墨画。“书轩?”骆香怜抬头,“有什么公事要交代吗?放心,我一定可以做好的。”尚书轩看着她露出来的三分俏皮,忍不住伸出了手:“尚太太,尚先生想请你和他共用午餐,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骆香怜笑了:“当然。”随即又补加了一句,“除了尚先生,不会再有其他人有这样的荣幸。”“我也是尚先生!”尚书亭忽然从门口冒出了头,“我还以为香怜在认真做公事呢,原来是在发展办公室恋情啊!”骆香怜被他说红了脸,偏过头看向尚书轩,却对上了他含笑的眸子。重新走进尚氏的骆香怜,又恢复了曾经的活力。每天的生活规律起来,她的脸颊上反倒另添了一层光彩。尚书轩想,也许她是对的。米虫型的贵妇人生涯,再怎么富贵荣华,都不是骆香怜想要的。他和她并着肩,齐着步一同向前走,才是他们最好的相处方式。玉兰花绽开春色的时候,骆香怜才惊觉到,和尚书轩从初识到现在,竟然已经走过了几乎两年的光阴。事实上,刘绾也跟着刘子沫在刘氏上班。“你们母女俩,还真过不了闲的日子。”尚书轩取笑。骆香怜叹了口气:“所以,一想到妈妈在二十几年的光阴里,被迫闲到发疯,我对方如莺就不能没有怨恨。”方如莺仍有电话,甚至约她喝下午茶。( )骆香怜婉转地拒绝,对于刘雪莉的一切,她是真的不知道。尚书轩说她没有必要知道,她也就没有再问,虽然隐隐猜到刘雪莉重复了刘绾的结局。原定于月初进行的手术,因为汤姆斯临时冒出来的一台手术,而延了期。那是一个美籍华人,但即使在白人如林的美国人中间,他的成就也绝对不可小觑。尚书轩虽然觉得遗憾,但也无可奈何。对方罹患脑瘤,保守治疗进行了一年,近期忽然恶化。“对不起,尚,他的情况相当严重,如果拖延手术的话,可能……”汤姆斯教授抱歉地说。“没有关系,香怜的情况现在很稳定。重新工作,仿佛让她找到了新的活力,晚一周不是问题,我们的情况并不紧急。陈安华和我也是朋友,知道他得的是脑瘤,我很遗憾,希望他手术能够成功。”“啪!”清脆的响声打破了一室的宁静。张眉站在门口,脸色惨白。“你刚才说谁得了脑瘤?”尚书轩静静地看着她。“陈安华,是不是陈安华?”张眉的嘴唇抖动着。“是。”“哪个……陈安华?”张眉绝望地瞪着他。“除了那一个,我不认识另外的陈安华。”尚书轩站起来走向她,手按在她的肩上,“去看看他吧,顺便带上女儿。”“他……脑瘤……”“是的,手术成功的机率是百分之四十,这是最乐观的估计。”“不!”张眉尖利的叫声,把骆香怜也吸引了过来。门边,张眉跌坐在被咖啡渍浸染的地板上,白瓷的咖啡杯被摔成了两半。她神色呆滞,惶然无措的样子,是骆香怜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她怎么了?”骆香怜问。“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走,我陪你去给天爱买两件玩具。”他拿起了外套,搂住了骆香怜的肩。“张眉怎么了?她看起来很绝望,你确定不需要我们的安慰吗?”“她是个倔强的女人,你的同情在她看来很没必要。”“出了什么事?”骆香怜在走进电梯的时候,仍然回头朝办公室看去。“她爱着的男人得了脑瘤,手术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四十。”“啊!”骆香怜以手掩嘴,“是她女儿的父亲吗?”“是的,一个有妇之夫。”尚书轩摇头,“让她自己想明白吧,也许你最近的工作量会增加。”骆香怜怏怏地回答:“没问题。”“喂,你不会是要求我加薪吧?”骆香怜白了他一眼,这样的情况,他还有心思开玩笑!张眉乘座晚班最近的一班飞机飞往美国,骆香怜送她去机场的时候,看到了她的女儿,看到谁都漾出甜甜的笑意,可爱得不得了。也许,为了这样的女儿,陈安华也会努力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