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是那间近乎总统套房的豪华病房,骆香怜半闭着眼,却一点睡意都没有。“睡不着?”尚书轩开着玩笑,“是不是要我给你读童话故事?”骆香怜“扑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还真把我当天爱啊!”“天爱比你好伺候多了,这时候一定在呼呼大睡。”尚书轩半真半假地抱怨。“怎么可能!现在是他的活动时间。”骆香怜好笑地纠正。尚天爱最折腾人的地方,就是别人醒着的时候,他要睡觉。别人想睡觉的时候,他却精神十足。“看来……”尚书轩故意拖长了声音,“我倒还真需要向方姐学两个童话故意,这时候讲起来你会比较容易入眠。”骆香怜的笑意,盈在眼底:“我只是昨夜睡得太好,这时候一点睡意都没有,你倒是叫我怎么睡呢?”“原来是我昨天没有好好尽到身为丈夫的责任,所以你现在变着花样抱怨啊!”尚书轩故意一本正经地说。{ }“你……”骆香怜又笑又恼。“好了,不跟你说笑话,要不然你就更睡不着了。闭上眼睛养一会儿神,睡不着也把身体放松。”尚书轩收起了学自尚书亭的那种带着痞意的招牌笑容。“嗯。”骆香怜的笑容,渐渐地淡了下去,“我知道,你做公事吧,不用管我了。”“今天不做公事,我陪你小睡一会儿。如果不反对的话,我可以给你当抱枕。”“不……”骆香怜连忙反对,看到尚书轩的笑容,才会意到他又在故意逗自己开心,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睡不着,我也会养一养神,你别担心我。”“好。”尚书轩把薄毯拉到了她的颈间,“睡吧。”骆香怜点着头,睡眠充足的后遗症,就是不管怎么想入睡,都不可能如愿。她把自己与尚书轩的相识相知与相爱的故事,串成了一条长长的线。这时候,她才发现,原来那些或悲或喜、或怒或哀的往事,竟然还像昨天刚刚发生过那样,清晰得连每一条脉胳都能够看得一清二楚。原来他和尚书轩交织在一起的命运,是先苦后甜的。苦的时候,是苦到极处;甜的时候,也一样甜到了极致。骆香怜想着,深深的笑意,便晕染上了眉梢。耳边连尚书轩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她却不敢稍动。怕只是眨动一根睫毛,也会让尚书轩从他的闭目养神里惊醒过来。事实上,她并不知道,尚书轩始终贪婪地看着她的脸,目光始终不曾稍离。汤姆斯教授的手术保证万无一失,其实有着一个最重要的先决条件。那就是:骆香怜脑袋里的肿块,在手术的过程中要能够不长大到预控的范围之内。虽然那已经超过了骆香怜所有有记录在案的最大直径,但到了这种时候,谁也不敢说,那个肿块就一定会如他们所愿,维持在那个范围之内。骆香怜呼吸平稳,脸上神色,安详中带着淡淡的笑意。尚书轩知道她没有睡熟,所以就想再想去碰一碰她的颊,也只能勉强克制。目光却一遍又一遍地逡巡,哪怕连一根最纤细的睫毛,都不肯放过。医学上所有的概率,都只是一个冷冰冰的数据,谁也不知道患者究竟是属于幸运的百分之九十八,还是不幸的百分之二。尽管一遍遍地安慰自己,动手术是最好的选择。然而,尚书轩冷静乐观的表面,却只是掩饰内心的患得患失。骆香怜不知道自己在回忆里挣扎了多久,一睁开眼睛,就映上了尚书轩专注的眸子,一时之间,竟然像是被粘住了似的,调转不开。“如果实在睡不着,我们去外面走走吧。”尚书轩提议。“你知道我……”骆香怜不好意思地说着,“我不是在担心,真的是昨天睡得太好了,一夜无梦,所以现在一点都没有睡意。”“我知道。”尚书轩伸出手去,骆香怜已经握住。微一借力,骆香怜就坐了起来。两个人相偎着走到房门口,骆香怜骇然地发现会客室里已经人满为患,却很有默契地喝茶、看书、读报、听P3……“你们怎么都来了?”骆香怜张口结舌。今天难道全民放假,大家都不用上班上学了吗?“香怜,你醒了?”这好像是一句废话……问话的刘子沫,立刻遭到了大家的白眼。“嗯,我……”骆香怜这才注意到自己和尚书轩正旁若无人地偎在一起,连忙站正了身子。尚书轩皱着眉:“只是一个小手术,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吗?我们下去走走,你们自便吧。”骆香怜尴尬地小声辩驳:“我们就这样走,不大好吧?”“没关系,他们不会有意见的。”尚书轩冷冷地扫过了一眼,立刻就引起了连锁反应。“不错,没关系,你们下去散步吧。”所有的脑袋,几乎都点了下去,让骆香怜不走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