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法则

看着满天飞舞的流萤，纪飞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自己留在众人身上的神念告诉自己，大家都没事，想到这里，一阵眩晕袭来，竟然在一瞬间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径直跌入了碧波荡漾的潭水之中。被冰凉的潭水一激，纪飞瞬间清醒了过来，用尽了力气才游到岸边，用力的深吸了一口气，“呼，怎么感觉地球的能量浓度越来越高了，几乎和前世一样了。”感受着游离的能量穿过自己的身体，纪飞渐渐恢复了一丝气力，“一切终于都结束了，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在回去之前应该带碧落来这里玩一玩的，这里的风景可真是不错……”一丝若有若无的刺痛感从背后传来，那种让纪飞心惊肉跳的警觉再次出现，然而疲惫的纪飞现在的反应能力大大降低，虽然感觉到了警告，但是身体仍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直到一只闪烁着点点雷光的爪子穿透了纪飞的胸膛，这才转过头来……“是你……”“我觉得既然你喜欢这里的风景，不如把你们一起埋葬在这里岂不是一桩美事。”声音散发着浓浓的杀意，穿透了纪飞胸膛的利爪猛地抽了出来。一阵剧痛传来，纪飞几乎连痛呼都无法发出。平步青云面带微笑的站在纪飞面前，化为利爪的右手被纪飞的鲜血染成一片鲜红，似乎是不想让纪飞这么快就死去，平步青云特意让开了纪飞的心脏，而拥有着极为强大妖力底蕴的纪飞，在这种重伤之下，一时间还真不会死去。“不得不说你确实很优秀，优秀的我都有点担心会不会因此而弄巧成拙了，”平步青云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右手，渐渐利爪化为了人形，“一切连我都没想到会如此顺利，一步一步的逼迫神殿联盟与我合作，接着在让神殿联盟没有选择只有来到地球，然后又将他们一个一个消灭，同时也极大的打击了反对势力。”平步青云笑着摇了摇头，“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开始这样一个没有绝对把握的计划，然而你没有让我失望，在前世之中一次又一次的破坏了神殿联盟的计划，让我接下来所有的行动都变得顺理成章。”“你这个疯子，把地球变成与前世一样对你有什么好处。”纪飞此时感觉到伤口处出现阵阵麻痹的感觉，平步青云残留下来的雷电阻止了自己的妖力对伤口的治愈。“不一样，当然不一样，”平步青云摇动着食指，“因为在这里，只有我才是神。”“变态。”麻痹的感觉慢慢的从伤口处开始扩散，纪飞发现自己每呼吸一次，都能感觉到生命正从自己的身体中流逝。“青云，青氏集团有史以来最天才的继承人，”青云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一般，眼神中透露着不耐，“我十一岁就掌握了家族百分之八十的经济，十五岁就控制了小半个中国国民的经济生活，这一切对我来说太过轻易了，人类，这种词汇加在我的身上实在是对我的一种侮辱。”“人类已经阻止不了你。”纪飞不无讥讽的说到，然而当他想扯出一个不屑的笑容时，牵动到伤口的肌肉让自己不由得一阵抽搐。“从暴君开始接触你的时候我就一直在观察你，”青云有些玩味的看着因疼痛而满头大汗的纪飞，“我一直以为你会是我的知己，一样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一样能够看到人类所看不到的巅峰，当你一次又一次差点破坏掉我的计划时，我完全没有任何愤怒，真的。”似乎是为了让纪飞相信，青云甚是真诚的点了点头。“在我看来，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比什么都要重要，这种站在巅峰的寂寞感你是不会了解的，”青云略微有些出神的看向天空，“然而很快我就发现我错了，你并不是什么天才，更没有任何天赋，你所得到的一切都源自于你的运气，源自于你那些远比你要出色的多的朋友们的支持，你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最最普通的人，在我眼中与蝼蚁别无二致的普通人。”青云一脚踏在纪飞胸口的伤口处，脸上带着病态的笑容。纪飞倒吸一口凉气，一阵仿佛灵魂都被撕裂了的痛楚传遍全身，这种痛楚甚至连雷电带来的麻痹都完全驱散了，纪飞此时只希望自己能够昏过去，无论怎样也好，只要能够停止这种痛苦的折磨，哪怕立时死掉也愿意，然而此时纪飞的意识却出奇的清醒，每一分疼痛都疯狂的冲击着纪飞每一根神经。青云缓缓抬起了脚，看着浑身被汗水打湿，全身不住颤抖的纪飞，露出了嫌恶的表情，“软弱无力，低贱卑微，像你这种人有什么必要活下去呢，在即将到来的神之世界不需要你这种生命的存在。”纪飞觉得如果自身有妖丹的话，此时一定被青云彻底击碎了，原本与他灵魂相连的戒指与迷现在全都失去了感应，纪飞咬紧了牙关，用力挤出两个字，“白痴。”“你不觉得现在的世界需要改变吗，”青云突然像是变成了一个好奇的孩子一般蹲了下来，看着纪飞微微抽搐的身体，居然露出了天真的笑容，“这个世界生病了，全身都在发冷，从每一个人的心里开始发冷，人们不再在意善与恶了，对与错的判断只取决于自己的利益，这个世界再也没有无辜两个字了，所有的人都是背负着罪恶降生的，他们注定要成为破坏这个世界的病毒。”“这个世界需要救赎，”纪飞此时只感觉到青云的表现十分怪异，完全不似一个正常人应有的行为，而青云所说的话也让纪飞感到心中发冷，当救赎两个字出现的时候，纪飞仿佛看到了无尽的死亡。“我就是那个人，”青云突然一脸圣洁的站了起来，“我是被选中的，我是拯救这个垂死的世界的神，所有的生命都应该仰望我，包括你。”青云突然恶狠狠的看向纪飞，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杀意。“人们需要得到救赎，他们只需要虔诚的向我忏悔。”纪飞清楚的看到原本游离在空气中的能量飞速的被青云吸收进体内，短短的几分钟，地球上游离的能量浓度居然恢复到了从前。纪飞看到一只白皙的手臂正伸向自己的脖子，青云眼中那团旋转的风暴正闪着恶意的光芒……“献上你们的信仰，你们的灵魂，人类，需要救赎，”数十个身穿白色长袍手持龙形权杖的人在中央大道之上缓缓而行，跟随在他们身后的则是数以十万计的狂热信徒，“称颂我们唯一的神，我们灵魂的引路者。”自从九天前最后一支人类反抗军——藏匿于紫禁城之中的反抗军被青云一举消灭之后，整个地球的每个角落都回荡着对青云——神的赞美。在‘神’的指引下，所有人类摧毁了所有的城市，所有一切人类的科技文明，每个人都高呼着自由，为拯救这颗残破的星球而感到无比的自豪。“世界需要救赎，唯有跟随我们的神。”人群之中反复的高喊着，仿佛整个世界在一瞬间都疯了。中央广场中一个由木头搭建的高台之上立着七个柱子，而其中空着的三个是因为碧落、风瑶、馋猫滞留超过了七天消失了，现在只剩下飞儿、石头、辣手护花和人鱼菲儿毫无生气的被绑在柱子上。所有的信徒都围在高台周围，双眼之中透露出残忍与狂热的光芒。血红色的天空突然一片电闪雷鸣，一片凭空出现的滚滚乌云在阵阵雷鸣声中旋转着飘了下来，一直到高台的正上方，云气才渐渐淡去，露出了青云的身形。高台之下的人们突然爆发出欢呼，所有人都虔诚的跪了下去，“赞美你，我的神。”青云满意的看着脚下匍匐的人群，缓缓落在了高台之上，“你们还活着呀，”青云慢慢转向绑在柱子上的四人，“也好，成为我的新世界降临的祭品吧。”四人毫无反应，如同死人一般。青云发出一阵轻轻的笑声，“不会还在等纪飞来救你们吧，”青云突然笑的全身颤抖起来，“早在我抓住你们之前他就已经死了，我就是要给你们这个希望，然后再彻底把它踩碎，痛恨我啊，绝望啊，叫骂啊。”高台上传来一声闷响，青云从虚空之中抓出一具尸体扔到了四人面前，却正是纪飞。此时纪飞的皮肤苍白如纸，虽然因为妖气的滋养而没有腐烂，但很显然其中已经没有一滴血了，尸体的脖子不自然的扭曲着，一双眼睛呆滞的望向虚空。四人明显颤抖了一下，继而便恢复了平静，再没有一丝反应。“他的力量的确很特别，我很喜欢。”青云似不经意一般，舔了舔嘴角。青云眯起了眼睛，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转向了仍然匍匐在地面的信徒们，“世界已经走到了尽头，末日即将降临。”看着噤若寒蝉的信徒们，青云的眼中却只有一片冰冷，“陈旧的，腐朽的世界即将结束，而新的世界将在它的灰烬之中诞生，信我者，获得救赎。”“世界需要救赎，唯有跟随我们的神。”信徒们全都轻轻的重复着这句话，让整个广场都荡漾在一片声浪之中。青云突然扬起双手，高声呼到，“迎接新的世界，一切罪恶将在今天消弭……”似乎大地发出的哀鸣，在地球的每个角落的天空之中都升起无数片雷云，一道道交击在一起的雷电落向地面，人类临死前的惨叫声几乎震破了天空，连广场之中匍匐着的信徒们，都有数百人被突如其来的力量带到了天空之中，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之下化为焦炭……“唯有心中坚定对我的信仰，才能迎接新世界的降临。”青云的声音如同一阵寒风吹过了整个地球的每个角落。天空之中凝结的雷暴发出剧烈的爆炸声，在青云冰冷的目光下，落向了高台，在一片凄厉的光芒的映照之下，纪飞那涣散的瞳孔似乎微微收缩了一下，惨白的光芒透过他如深渊一般深邃的瞳孔，穿越了无数时空……深潭岸边，仿佛一切都凝固在了一瞬间……“那……便是结局吗。”纪飞看着青云白皙的手臂正伸向自己的脖子，青云眼中那团旋转的风暴正闪着恶意的光芒……“你终于肯放我出来了吗？”一个女人的声音从纪飞心底的角落慢慢放大，而纪飞此时才发现眼前的青云似乎是被时间定格了一般，保持在手臂伸向自己的姿势，连眼中的光芒都凝固了。“这是……斯芬克斯的凝视……”纪飞费力的望向自己胸口的迷，此时迷那一团如同微型宇宙一般的星云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速旋转，缓缓飘离了纪飞的胸口，在天空之中化作人首狮身的斯芬克斯。斯芬克斯转过美丽的头颅，用那仿若璀璨星空的双眼看了看纪飞，“人心果然才是最为复杂的迷宫，我以为会就这样无限的漂流下去了呢。”纪飞原以为自己会因为被斯芬克斯的眼睛注视而被永恒禁锢，然而却发现自己现在仍然很正常。“不必惊讶，”斯芬克斯落在了纪飞身边，身后的翅膀微微扇动，纪飞发现自己胸口的那道恐怖的伤口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愈合，“现在你与我一样掌握了无穷的迷，或者说——法则，所以不会再因为我的目光而被禁锢了。”“你是说我掌握了法则？”纪飞不敢置信的看着微笑的斯芬克斯。“当然，否则的话你又怎么有能力打开你的心灵迷宫，让我出来呢，”斯芬克斯似乎一点也不生气纪飞把她封闭在自己心中，反而像一个老朋友一般对纪飞显得很亲热，“我只对所有的谜团有兴趣，而你的心中总是会出现一些我曾经所不了解的知识，这让我非常开心，比曾经自由的时候更加开心。”想到自己是用忽悠人的方法才把斯芬克斯封闭在自己的心里，纪飞不由得脸上一红，而青云的手就停在自己咽喉之上几厘米处，自己想换个姿势都不行，“谢……谢谢你救了我。”斯芬克斯优雅的晃了晃脑袋，“所有掌握了法则的生命之间永远不会有仇恨和战争，我们有着最为坚固的友谊，因为能够掌握法则的人全都是懂得自律，知道法则应该用在什么地方的生命。”纪飞感觉自己并没有掌握任何法则，至少自己并没有觉得自己的力量有任何提升。“法则并不是力量，”斯芬克斯显然看出了纪飞的疑惑，“所有的力量都逃不过法则的制约，我所掌握的法则是谜团，所有世界所有的谜团与知识便是我所渴望的，而我能感觉到你掌握的法则应该是主宰，你的意识便决定了所有世界，我想我没必要跟你说如何正确的使用法则，正像我刚刚说的，所有能够掌握法则的生命，都是懂得自律的。”纪飞隐隐感觉到自己明白了斯芬克斯的话，而当自己心里微微闪过一个念头的时候，不由得全身都微微发抖，自己所掌握的法则居然是连自己这个拥有者都恐惧的东西。“所谓法则的掌控者，其实就是法则本身，因为我们所掌握的法则正是因为我们存在所以才存在的，这么说你是不是更迷糊了？”斯芬克斯看着纪飞呆呆的表情不由得笑出了声。“那现在所有地一切在我眼中岂不都是浮云……”按照斯芬克斯的介绍，纪飞渐渐明白了自己所掌握的法则本质。“差不多吧，”斯芬克斯舒展开了身后的翅膀，“我去寻找更多的未知了，祝我好运吧，现在有你的祝福，我必然会有好运的！”也不知斯芬克斯是不是开玩笑，只见她身体微微一沉，最后对纪飞展露出一个微笑，便飞向了天空，穿越入无垠的宇宙之中。纪飞看向仍然凝固着的青云，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就在纪飞思绪电闪之间，从眼前的青云身上散发出无数的光点，这些蕴含着极其庞大能量的光点在空中微微闪烁着，最后在纪飞的注视之下慢慢穿越了时空，回到其原本应该在的地方，而青云也在此刻从禁锢之中脱离了出来，此时的青云目光呆滞，出神的看着自己的手，仿佛从来没见过一般呆呆的坐了下来。“他现在已经再也没有任何威胁你们的可能了，能放过他吗？”林子里，身披破旧斗篷的暴君缓缓走了出来，来到神情如同孩子一般的青云身边，注视着纪飞。“我看得出你和平步青云并不一样，为什么要和他一起？”纪飞站了起来，刚刚的经历仿佛是一场梦境一般不真实。“因为我是他的哥哥，”暴君对纪飞露出一丝勉强的苦笑，背后的残破的斗篷落下，一对巨大的恶魔之翼展开来，暴君拉起平步青云，对纪飞微微点头，被一片浓稠的黑暗所吞没，“我会带他离开，永远不再回来。”纪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周围残破的景象已经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