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尾巴杨威估计那车停的地方与这边差了二十多米,周围还算安全,几个箭步便窜回车上,把怀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座上一扔,指了指前面不远的地方说:“开车!看见那台军车没有?停那儿。”说完回头通过后车窗瞅瞅问:“他们停那儿多久了?”他隐隐地看见那台车的前排坐着一男一女,胖子眉头直皱,看他们的样子倒像是冲着自己来的。杨威从没当自己是救世主,更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带上一堆拖油瓶。任菲奇怪地看一眼胖子说:“你刚进去他们就从后面拐出来,时间不长。”她好奇地瞄了眼杨威抱回来的东西,大多数她都不认识。越野车斜着开出去,拖倒了几只活死人后停在杨威指定的位置上。这隔着绿化带就是正路,路边停了一辆军用卡车,后面用军绿色的篷布蒙着,看不出里面有什么,车头已经撞得凹进去,但车里没看到尸体或者活死人。后面那辆车也慢慢开了过来,同样轧倒几只活死人,杨威注意到被那台车轧住的活死人不管哪里塞进轮子,一律像水压机下的金属锭一样压成了扁片形!这台车可够沉的!杨威暗暗咂舌,抄起足有半条胳膊长的断线钳跳下车。跨过绿化带,先跑到卡车后面仰起脖子往车厢里看,可军车是那种柴油平头车,车厢很高,胖子根本看不见里面有什么。他小眼睛一扫,顿时有了主意,胖胖的身体几步跳了了卡车后面一台轿车的前盖,沉重的身体踩得那高档轿车忽悠忽悠地下沉……这下高度差不多了。轿车里被车门困住的一公一母两只活死人似乎对胖子的行为很不满意,极力地抓挠,晃得轿车左右乱摇,可惜它们不会开车门,车门上的窗子也关得很严实。外面大太阳晒着,车里的光线被挡住,暗了不少,杨威的眼睛很吃力,但还是看清了里面只有一堆烂得差不多的蔬菜。晦气!杨威丧气地跳下轿车的引擎盖,拖着钳子走到卡车侧后方,看了看车厢下挂的铁箱,两手扳开了钳柄。军用车上总有些民用车上没有的好东西,杨威虽然没见过,却在大学军训时听教官提起过!杨威看了看锁住铁箱的锁,口罩下的嘴咧了咧,钳嘴对准了锁住铁箱的锁扣,狠狠地压了下去。他要的只是箱子里的东西,箱子好坏对他来说没有区别,可锁扣只是两片焊在箱门上的铁片,远不如那把锁结实。能省点力气为什么不省?轻轻松松地绞开了铁箱门,杨威用钳子拨开箱门,从箱子里抽出了一只军绿色的油桶。杨威嘿嘿一笑,提着桶冲任菲抖了抖,倒提着钳子回了车上。任菲一脸地无奈:“这台车是柴油车,这桶也是装柴油的,咱这车是汽油车!”“什么油的车不是一样开?”他把油桶放到后座下,钳子随手扔在脚下,“开车吧,就算汽油里混点柴油进去这车还能罢工了?”任菲心说我哪知道混一起什么样儿?找不出说话来说他,索性不再理他。越野车一开,后面那台suv也跟着开了上来。杨威拧着眉头仔细观察一会说:“后面那台车怎么比咱们的长出一块来?他们的也是suv?”他有点拿不准自己的判断。“应该是吧。”任菲对车的了解并不算多,她瞅了瞅后视镜,忽然发现了新大陆,“诶,他们是外国人!”“啥?你看他们哪儿长得像外国人?”杨威哑然失笑。“怎么不是?你没看着他们的车牌是黑色的吗?那是外企的车那能挂的牌子,车里不是外国人?”任菲一直呆在车里没出来,只能通过后视镜观察后面的情况,根本看不清楚车里坐的人长什么样子。杨威为之绝倒,长叹一口气说:“坐外企车的就是外国人?这叫什么逻辑,咱们俩开的还是警车呢!”说到这胖子突然一愣,似乎抓住点什么。任菲一想倒也是,她还穿一身警服呢,连警衔都有,可她是警察么?病毒不可能会分辨国人还是外国人,之后再区别对待吧?胖子用自嘲地瞅了瞅任菲:“我知道他们为什么老是跟着咱们了。”“怎么……你是说这台车?”任菲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们这台车根本就是警车,车上还有个穿警服的警官,同样想逃出城去的聪明人不跟着他们跟着谁?“咱们能不能开快点儿?”刚才要不是杨威想找点合手的工具停了车,后面那台车根本没时间跟上来!虽然疫区的社会秩序已经崩溃了,可幸存者还是习惯寻找军人、警察和官员当做主心骨!再这么慢慢腾腾地挪下去,指不定又从什么地方窜出两台车来跟在后面,到时候就算杨威和任菲再怎么否认自己不是警察,也只能被一群人当做玩忽职守的份儿!“不行!咱们走的是人行道,开快了,下马路牙子就得磕坏底盘。”任菲明白杨威想的是什么,可她必须拒绝,“就算开得再快,也甩不掉后面那台车。”sun毕竟不是正统的越野车,舒适程度强了,可结实程度却不怎么样。“怎么?”杨威诧异地回了头,仔细观察那辆车。开车的那个男的看来很小心,始终与警车保持了三十米以上的距离,杨威左看右看,始终看不出什么特殊来。任菲解释说:“那台车的轮胎大花纹深,底盘也比一般的车高不少,越野能力比咱们强得多,你别想能把他们甩开。”她干的是动脑筋的活儿,后面的车一出现她就注意上了。杨威根本没注意到车的轮子什么的,现在车正在开,一点看不出轮胎花纹的深浅,但轮子确实比普通的轮子宽上不少。“算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愿意跟就跟吧。”杨威跪坐在车座上,瞪着后面的车说。同是天涯沦落人,他不可能主动给后面的人什么帮助,但也不能阻止人家跟着不是?两台车一前一后奔行在人行道上,一边是林立的楼宇,一边是扭曲的车龙,两台车如海浪般起起伏伏,慢慢跑向城市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