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女子的争斗愈趋紧张。绿衣女子的速度更快,出手更狠,黄衣女子虽仍是那副平静的表情,但不时皱起的眉头显示其实绿衣女子的攻击并不是那么好应付的。关度飞虽以勇猛强悍著称,对绿衣女子的狠辣和精准的攻击也自叹弗如。花浪以轻身功夫自傲,也不由对绿衣女子的灵动敏捷生起敬意。叶星落对绿衣女子倒不是很在意,他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黄衣女子的身上。绿衣女子不断地改变攻击角度,攻势似可如奔流的江河般永不停歇。黄衣女子则稳立不动,但不论绿衣女子从什么角度攻来,她都可将对方的攻击化解,在形势最危急的时候,她也不过是轻轻移动一下,就将对方凶猛的攻击化为无形。叶星落看出她虽然看上去并没有移动多远,但实际上却是极精妙的步法,其繁复的变化,如不是对体内真气操纵自如是很难办到的。庙顶两名女子兀自斗个不休,庙门处三人却是各得其乐:花浪着眼在绿衣女子的灵动身法,大觉有悟于心。关度飞则为绿衣女子精妙的剑法着迷,对如何用刀的领悟更上一层。叶星落却在黄衣女子的身法和剑法中依稀想到如何才能以最小的功力消耗达到最佳效果的灵感。两名女子在庙顶斗得不亦乐乎,衣袂飘飞,直欲乘风而去。庙门处三人却是看得心旷神怡,心中暗呼精彩。绿衣女子这时又改变了打法,她不再一味求快,节奏开始时快时慢,有时连着数剑攻出,接着却只是围着黄衣女子不断绕圈。在关度飞看得暗暗着急她为何还不攻击时,才又重新来一阵狂猛的攻势。在绿衣女子攻势最猛烈之际,花浪都只是勉强才能看清她的身法,口中不言,心中却明白绿衣女子的轻功比他要高出一筹。绿衣女子一改变战略,黄衣女子的压力顿时骤增,虽从表面看不出来,但叶星落发现她开始更频繁地改换方位,证明她再不能对绿衣女子的攻击坦然处之。即便如此,叶星落还是认为绿衣女子无法胜过黄衣女子,两人的功力明显在伯仲之间,即使有差距也是有限,而她这种狂风骤雨式的攻击最耗功力,不能持久,她最终只能无功而返。绿衣女子的速度终于慢下来了,连叶星落也以为她是功力消耗过巨,无法在保持原有的攻击频率。关度飞和花浪却暗自为绿衣女子着急。关度飞是因为绿衣女子的全攻型打法最合他胃口,看到精彩处,恨不得能自己上去亲自搏上一场。眼见绿衣女子不能继续强势攻击,他不禁为绿衣女子的徒劳无功惋惜。花浪却是喜欢她那种来去如风,飘逸无伦的绝妙身法,看她无法再象原来般飘飘若仙,大觉不过瘾。黄衣女子也不一味一防为主,开始有节制的反击,显然对对手的示弱还有怀疑。绿衣女子暴露出攻强守弱的弱点,一旦不能全力抢攻,顿时落入下风。虽身法灵动,好几次也只是侥幸躲开黄衣女子的反击。黄衣女子的攻击渐渐加强,绿衣女子更是捉襟见肘,陷入苦战。黄衣女子步步紧逼,绿衣女子却是不断后退。不一会儿绿衣女子已被逼到庙顶边缘处。黄衣女子先以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攻击逼的绿衣女子手忙脚乱,然后化繁为简,一剑平平刺出。绿衣女子又回退一步,却是不曾注意到已在庙顶边缘,一脚踏空,竟然从房顶栽下。一直为绿衣女子暗中加油的关度飞和花浪差点要叫出声时,绿衣女子却奇迹般凌空飞起,径自跃过黄衣女子的头顶,向黄衣女子的身后落去。人尚为落地,绿衣女子一声娇笑道:“姐姐上当了。”手中双剑一前一后,闪电般向黄衣女子后心刺去。为绿衣女子白担心半天的关度飞和花浪想不到事情竟有如此转折,都心中大叫精彩。关度飞还好点,花浪却直接将心中的赞叹喊了出来,大叫一声:“好!”叶星落也为绿衣女子的奇招叹服,却不象其他两人那么激动,听到花浪的大叫,大觉不妙,却已来不及阻止。庙顶两名女子却似没有听到花浪石破天惊的叫喊,恶斗仍在进行。黄衣女子临危不乱,身转半圈,长剑向后划个半圆,叮叮两声,已将绿衣女子的双剑挡住。绿衣女子飘然后退,黄衣女子却是原地未动。表面看起来,两人是平分秋色,其实却是黄衣女子吃了个小亏。两人全力交换了一招,绿衣女子借后退化解了一部分反击之力,黄衣女子却是苦于身处庙顶边缘,退无可退,将反击之力全部承受,自然是绝不好受。绿衣女子一退即进,重又和黄衣女子战在一处。这时的她,哪还有丝毫功力消耗过巨的迹象,更说明刚才的示弱只是一个圈套。黄衣女子上了一当,却还是丝毫不动声色,重又以防守为住,绿衣女子还是对她无可奈何。叶星落等虽觉得再逗留下去不太妙,因为花浪的叫喊即使聋子也听得到,两名女子却是不闻不问,大是不合常理,可是又舍不得放弃观看如此精彩的打斗而去,思量再三,最后还是决定继续观看,到发现不妙再溜之大吉。绿衣女子久攻不下,忽飘然后退,停在离黄衣女子身前丈许处,笑道:“姐姐功夫真好。本待和姐姐好好切磋一番,可惜有闲人打扰,不如今天就此做罢如何?”眼睛随着说话向庙门处扫过,叶星落等早觉不对,已齐齐缩回头去。黄衣女子淡淡道:“也无不可。妹子冰雪聪明,我也是佩服得很。那就另找时间好了。”言罢从庙后跃下,飘然去了。绿衣女子却是一声娇呼:“什么人如此大胆?给我滚出来。”庙门处穿来破空声,当然是叶星落等三人。不过却不是按绿衣女子说的向庙内来,而是向相反方向全力驰去。叶星落等头也不回,将身形展开眼极限,转眼已掠过好几条街。远远听见绿衣女子在后笑骂道:“还说你们大胆,原来都是些没胆鬼。”三人等到后面再无追赶的动静,这才返回刚才放酒的地方。拿上三坛酒,三人漫步深夜的街头,向花浪所谓的“狗窝”走去。万籁俱寂,只有三人的脚步声回响在四周。默默回想刚才所眼见的剧斗,即觉惊心动魄,又觉意犹未尽,三人各想各的,一时谁也不说话。关度飞眼中精光连闪,忽打破沉寂,叹息道:“我今天才完全相信花子的话了。”花浪先得意道:“我说的话当然是有道理的,你当时没理解也不要紧,到现在理解了说明你还是有进步的。”然后又问道:“不过我说过的话很多,你说的是那一句?”关度飞并未和他做口舌之争,眼中现出渴慕神色,悠然道:“就是关于马啸天只是二流角色的那句。你看今晚所见的两名女子,年不过二十,武功却不在马啸天之下,算来她们的师傅当是更厉害的人物。徒弟已是如此高明,师傅之高可想而知。此生若能与真正高手过过招,也是死而无憾。”花浪也不再嘻嘻哈哈,叹息道:“以前说到我武功不行,尚有轻功可以自傲。今日方知天外有天,那绿衣女子的轻功比我高了何止一筹,倒叫我再难厚颜吹嘘。难道我可依仗的资本就只有聪慧的头脑了吗?”到最后还是忍不住自我吹捧了一下。关度飞却没心情再讥讽他,反而又陷入沉思,喃喃道:“究竟是谁家弟子,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功底?”叶星落一直没有说话,仿佛在考虑什么重要事情,听到关度飞的话,随口道:“她们一个是慈航静斋传人,一个是圣门弟子。”关度飞本是随便发发感慨,并未真地期望得到答案,听到叶星落的话,不由和花浪齐声叫道:“你说什么?”叶星落被突如其来的大叫吓了一跳,从冥想中醒悟,愕然道:“我说什么了?”关度飞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说那两名女子一个是慈航静斋的,一个是什么圣门的。”叶星落这才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笑道:“你们反应怎么这么大?也没什么奇怪的,象这种身手,这种年纪,也只有慈航静斋和圣门才会有这样的弟子。”花浪笑道:“你的意思是只是猜测?此话未免不尽不实。刚才你说这话的时候可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老实交代,还有什么没说的?不要逼我们严刑逼供。”摩拳擦掌,就要上前。关度飞也接着道:“圣门是什么门派?这个我们可没听过。”说着也装模作样地去掣刀。叶星落一摊手,苦笑道:“好了,算我怕了你们两个并州恶霸了,我说还不行?圣门就是花子说的魔门,只不过魔门自称是圣门,称呼不同而已,其实是一回事。那两名女子一个是慈航静斋的雁无影,一个是圣门阴癸派的聂飞羽。”花浪不耐烦道:“说清楚点,哪个是雁无影,哪个又是聂飞羽?”关度飞替叶星落回答道:“穿黄衣服的是雁无影,穿绿衣服的是聂飞羽。”叶星落微笑点头。花浪奇怪地看着关度飞,问道:“你怎么知道?”关度飞摆出教训的面孔道:“亏你自命聪明,怎么连这也看不出?魔门,重点在一个魔字,静斋,重点在一个静字。看她们打了半天,你怎么会连哪个是魔门中人,哪个是静斋弟子都搞不清楚呢?”花浪点头道:“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又皱眉道:“那我们不是一直为魔门的人呐喊助威?倒是有趣。”关度飞却忽向叶星落发问道:“星少怎么会知道她们的身份呢?”叶星落叹气道:“我自和她们有关系。不是我存心瞒你们,只是说来话长,等到合适的时候我再向你们解释吧。今天我们身经一场大战,又目睹一场精彩决斗,难道还不够吗?现在我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消灭掉这三坛酒,其他事留待明天再说吧。”关度飞笑道:“星少若有难言之隐,就当我没问过好了。说到喝酒,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花浪大叫一声:“看我新领悟的身法。”当先掠去。三人都展开身形疾驰而去。夜已深,花浪和关度飞所住的屋子却还有灯光透出。三人大感奇怪,推门进去,才发现是杨七在挑灯夜读。花浪先是一愣,然后语重心长道:“杨七,居家度日最重要是节俭。你们年轻人不知世事艰难,太过奢靡,深更半夜不睡觉,难道点灯不用费油吗?”关度飞和叶星落想不到他居然把牛圭的一番话用在杨七身上,不禁开怀大笑。杨七一脸不忿道:“花大哥,我可是为等你们才熬到现在的,连开水也烧开好几锅了。你不要什么咬什么,不识什么好不好?”三人一看,果然在炉灶上有一口大铁锅,正咕嘟咕嘟地开着水。叶星落却对杨七话中的一堆什么觉得莫名其妙,问道:“你到底说的是什么呀?什么什么的,我都听晕了。”关度飞忍不住笑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说完更是乐不可支。叶星落不禁莞尔,这杨七说话还真有趣。花浪怒视着杨七,杨七却一脸无辜道:“那是关大哥说的,我可不是那意思。”花浪也忍不住摇头失笑。关度飞见杨七手中居然拿的是花浪的《史记》,大为惊讶道:“你居然也会看书了?真奇怪。”杨七不好意思道:“我本是担心几位大哥,所以一直没敢睡,后来又想几位大哥肯定是去什么地方去庆祝去了,怕你们回来需要热水,我就开了点开水。闲着无聊,我就翻了翻花大哥的书,想起你们那天晚上说到这部叫《史记》的书,就耐心看了几页。”花浪摆出好为人师的模样道:“有什么心得?说来听听。”杨七兴奋道:“我正好翻到侠客列传,看了朱家和郭解的故事。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原来我们现在所说的侠客一开始是这么个模样。”花浪继续道:“那有什么感想呢?”杨七莫名其妙道:“就这样了,能有什么感想呢?”花浪点拨道:“难道你不想作个侠客吗?”杨七耸耸肩道:“作侠客有什么好的?我还是觉得做乞丐比较轻松自由。”众人见花浪谆谆诱导了半天,杨七居然如此回答,莫不笑得前仰后合。花浪摇头叹息道:“我一直觉得自己胸无大志,颇有点难为情,谁知道你更不堪。比起你乐于做乞丐,我也算是豪气干云了。”杨七也不反驳,笑嘻嘻道:“能让花大哥重新找到做人的信心,我觉得也算是我的一大成就了。花大哥也不用妄自菲薄,你应该还算过得去,不是太大的累赘。”众人又是一阵大笑。花浪也无可奈何了,对杨七道:“现在我们回来了,你也去睡觉吧。唉,没有上进心的小子,我真为你头疼。”杨七笑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操那么多心干嘛?几位大哥先忙着,我去睡了。”笑嘻嘻走了。关度飞从角落里搬出一张矮脚桌子,花浪早把炕上的被褥腾开一块地方。三人将桌子摆在炕上,酒坛又放在桌上,摆开三个大碗,就开始大喝起来。几碗酒下肚,三人都觉得浑身发热,脑中也晕乎乎的,兴致开始高起来。花浪又喝下半碗酒后,笑道:“星少,跟你说点正经事。”叶星落斜眼看他,道:“你也会有正经事谈?”花浪也不生气,笑嘻嘻道:“就是关于咱们那盘生意的事,你觉得怎么样?”叶星落也笑道:“既然问我意见,至少应该让我先了解一下情况吧,你先说说是怎么回事吧。”花浪挠头道:“千头万绪,从哪说起好呢?”叶星落笑道:“很为难吗?我给你提个醒吧,比如说,张可谓是怎样一个人?”花浪像想起了什么,笑道:“说起张可谓,倒也有趣。他原来也是乞丐出身,在我和飞飞之前,他可是并州的乞丐头子,只是年龄大了以后,不愿再做乞丐,改行做了生意。我和飞飞有一次与一帮小乞丐发生了冲突,那些小乞丐却和他有关系,就找他出头。打了一架之后,我们居然成了朋友。”叶星落笑道:“好象你在并州的关系都是打出来的。李夫人是一个,这张可谓又是一个。”花浪也笑道:“谁说不是呢?人生有时就是这么奇怪。后来我们互相之间又帮了几次忙,关系更好了。张可谓是要饭出身,为人八面玲珑,专门从事货物转手贸易,虽缺少资金,买卖很小,倒也做得有声有色。我们有时在一起喝酒,喝到高兴处,他就跟我们大谈生意经,哀叹没钱作本,要不然自有大钱可赚。”叶星落问道:“那盘生意也是他想出来的?”花浪笑道:“正是。他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早就听说往西域那边有一条赚钱的商路,有心去那边发展,却是没有资金。我也听说过,长安那边的大商家都是从这条商路上赚钱的。现在水路为官府所控制,主要是应付皇室贵族的需求,老百姓的日常用品要靠旱路运输,虽然辛苦一点,但获利也是颇丰。见张可谓有如此雄心,我也心动,准备与他合伙赚大钱。”叶星落沉吟道:“这张可谓还真是有眼光,有远见。”花浪笑道:“何止呢?他还是一个性情中人,最是急公好义,在并州商界也是小有名气。像马啸天这件事,我要找人帮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他也不问是什么事,就一口答应。就冲这一点,我也决定要和他和作了。说起来牛圭那铁公鸡可就差远了。”关度飞和叶星落见他忽然又把话题扯到牛圭身上,不禁啼笑皆非。关度飞想了想,道:“那我们要不要跟他一起去?”花浪神气地道:“我们出钱,自然是大老板了,哪用那么辛苦?先让张可谓去探探路,等生意开始赚钱了,我们在舒舒服服地去过大老板的瘾。”叶星落哑然失笑道:“你还真会摆架子。”花浪笑了一通,这才低声道:“其实是我和飞飞对做生意一窍不通,去了只会给张可谓添麻烦。你想,本来有什么事他作主就好了,碍于我们是东家,他有事还得来找我们,多麻烦,一来一去,说不定就耽搁生意了。就让他一个人去好了,他做生意可是没问题,这一点我从来不担心。我们又没有麻烦,又可以有钱赚,何乐而不为呢?你说是不是?”叶星落笑道:“看来你还真是经过认真考虑的,这一招用人不疑还真是高明。我没意见了,现在连我也认为这盘生意可以稳赚。”花浪笑嘻嘻伸出手来,叶星落莫名其妙道:“干什么?”花浪笑道:“给钱呀。既然你同意了,那这盘生意就算你一份,你也不能等生意好了之后白拿钱不是?现在自然要先投点钱进去。你不会想反悔吧?那样的话,我可要象鄙视牛圭一样鄙视你了。”叶星落拿出自己的一百两黄金,却不给花浪,笑道:“你别老什么事也扯到牛圭身上去好不好?老实说,我对赚钱并没有你那么大劲头,钱我并不能就这么交给你。”花浪一脸失望道:“星少你又玩什么花样?怎么这么不爽快?”叶星落笑道:“你别着急。钱我不能直接给你,但你可凭自己的本事拿去。我一直想不通那天你在赌场的表现,现在我就拿着一百两黄金和你赌一场。你若真有本事,就把黄金赢去,随便你干什么我也管不着。如果我侥幸赢了,我就把黄金送给你,你一样可以随便用,只是这面子上怕是有点不好看了。”说完他笑眯眯地看着花浪,想知道他会如何反应。花浪却笑得合不拢嘴,道:“星少,你这个想法和直接把钱给我没什么两样,想和我赌?我怎么好意思赢兄弟的钱呢?”叶星落酒意涌上,笑道:“我就是不服气,倒要看看你如何赢我的钱。”花浪沉吟道:“星少想赌些什么呢?”叶星落笑了一下,道:“就牌九吧,那天你不就是赌的牌九吗?”花浪大笑道:“星少还真是又气派,非要挑我的强项。说到牌九,家中还正有一副,我去拿来。”兴高采烈的去了。关度飞看着叶星落,摇着头,道:“星少还是不要和花子赌的好,那小子是个怪胎。”叶星落奇怪道:“这么说来,你是知道他的秘密了。你觉得我一定会输吗?”关度飞肯定地道:“绝对!”花浪大摇大摆地提着一副牌就过来,那是原来不知塞在哪个角落的。在桌上铺开一块布,花浪放好牌九,问道:“谁坐庄?”花浪叹气道:“你还非把所有优势都让给我?我坐庄,你一点机会都没有。”叶星落没好气道:“少废话,还不知鹿死谁手呢?开始吧。”花浪好整以暇道:“别急,我先给你讲讲规矩。我们就和那天一样,两张牌比大小好了。”接着给叶星落讲解了一番牌九的牌对,其实也没多复杂,叶星落一听就明白了。讲解完了,花浪伸个懒腰道:“好了,课就上到这儿,现在开始实战。”双手挥动如飞,很快洗好牌,将牌九整齐的排在桌上。见叶星落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手,花浪笑道:“看也没用,我没有花样的。”挥手将手中的骰子掷下,然后按顺序将牌分发给叶星落。叶星落看看牌,押了十两黄金。花浪笑道:“用不用赌那么大?急着输完吗?”叶星落也不客气,道:“你管得着吗?我愿意,快点开牌。”花浪笑道:“你输了。”现出底牌,果然比叶星落的牌对大。叶星落挥手道:“有赌不为输,你说的。再来。”花浪洗牌,码牌,掷出骰子,发牌。一切都跟第一把一样,叶星落又输了。叶星落想了一下,道:“这次轮我坐庄,由我来发牌。”花浪没说话,只是笑着将牌九和骰子递给叶星落。叶星落虽没真的赌过,但看也看的熟了,洗牌倒也是干净利索,码好牌,他将骰子掷出。花浪倒显出几分关注,他紧紧地盯着转动的骰子,等骰子停下,他才吁口气,笑道:“星少,看来你手气实在是不怎么样,你又输了。”叶星落奇怪道:“可我还没发牌呢。”关度飞笑道:“还用等发牌吗?若要发出牌来才知道,花子也不是怪胎了,只要骰子一掷出,他已经知道会有什么牌了。不信让他告诉你你们分别是什么牌,保准分毫不差。”叶星落不相信地望向花浪,花浪却是献伸个懒腰,这才道:“所以说,赌博对我来说一点刺激也没有,只有赢钱时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快乐。这一把你是很难得的地对,可惜我却是大小通杀得天对,你输了。”叶星落仍旧半信半疑,按骰子点数将牌九分发,结果却正如花浪所说。叶星落不禁有点愣神,不知该说什么好。花浪和关度飞看他傻乎乎的样子,禁不住大笑起来。叶星落叹口气道:“我是服了,能不能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花浪伸手拿过两张牌来,以背面对着叶星落,问道:“你看着两张牌有什么不同?”叶星落皱眉道:“从背面能看出什么来?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同?”花浪笑道:“乍看是没什么不一样,可你仔细再看看,注意牌上的木纹。”这副牌九是用黑木所制,叶星落仔细看看,果然发现木头上本身所带有的纹路。他认真分辨了半天,居然也能从背面认出这两张牌各是什么牌了。他似乎有点明白,却又觉得难以置信,皱眉问道:“你不会想说,每一张牌你都可从背面这细小的纹路上辨认出来吧?”花浪不说话,只是得意地笑着。关度飞虽没他那么夸张,但也满脸笑意。叶星落惊讶道:“难道是真的?”花浪耸耸肩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只是我的基本功而已。”叶星落笑道:“真是令人难以置信。既然这只是基本功,那比较高深的又是什么呢?”花浪随手洗牌,道:“洗牌也很重要,但我并不在洗牌中玩花样。在从背面刻认出所有牌九的基础上,你还必须有一双快眼,这样你才能在码好牌后知道每一张牌的位置。接下来你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根据参与的人数,算出骰子应该掷出几点才是最有利的。顺便说一下,对于赌国高手来说,想要手中的骰子掷出任意点数都是轻而易举的。最难的是一切要快。洗牌要快,码牌要快,计算更要快,这样才算比较厉害。”将牌码好,花浪又傲然道:“只要让我坐庄,保证没有人能从我手里赢走一两银子。”叶星落想了想又道:“你说的这些我勉强能理解,可你怎么能做到呢?比如说那天在聚宝赌场,你只是验了一下牌,怎么能马上从背面将牌认出呢?”花浪又得意地笑了起来。关度飞解释道:“要不怎么说花子是怪胎呢?他这样的人只怕是天下少有。天生记忆力超强,一目十行,过目不忘,这都是轻的。还有不象是人能有的超强计算能力。任何一副牌到了他手里,让他扫上两眼,已经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了。骰子一掷下,他已知道会是什么牌了。”看叶星落一脸的震惊,花浪接口道:“牌九的材料虽有很多种,但每一种都有痕迹可寻,别以为我只是会认木头,任何牌九我都能一眼看穿。而且不仅仅是背面,从四个侧面我也认得出。”叶星落彻底服了,对这样的人还能有什么话说呢?花浪笑道:“你的样子让我想起我第一次将这个秘密告诉飞飞的时候,他的眼睛瞪得比牛还大,大叫不可能。”叶星落大笑,却又问道:“哪为什么在聚宝赌场你会连输那么多把呢?”花浪耸耸肩道:“其实我去赌场,即使完全靠运气也可以。输上几十把,只要赢一把我就赚了。不过那天是那个庄家在玩花样,要不然怎么会那么背呢?我当然看得出,却也不便说,以免得罪花满枝。最后那一把,我是早想好的,我故意把椅子拉开一点,就是准备用苦肉计。这样才能有机会改变他的骰子点数。我倒不可能单凭撞一下桌子就得到自己想要得点数,但只要不是庄家自己想好的点数,我就有机会。很幸运,点数不错。我一看就知道赢定了。正好一把解决问题。”叶星落听得入神,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这种能力的?”花浪笑道:“很小的时候我就发现自己的记忆力比别人强,可真把这种能力用在赌博上,还是我那半个师傅教我的。他可是个老赌鬼。别以为我只是靠天生的记忆力,能做到现在这种地步,其实我师傅训练了我很久,想起来还真是痛苦。而且这样做是很费神的,我一般也不愿用这种方法。不过家里这副牌九我可是熟的不得了,赌起来一点也不费神。”说到这里,花浪得意地道:“还要不要再来?”叶星落将所有的黄金都向他推了过去,苦笑道:“还赌什么?你他妈是天才,我认输了。”花浪笑道:“其实你也不用沮丧,栽在我手下的人多了,而且栽得莫名其妙。你至少输得明白。”停了一下,花浪接着道:“既然你认输了,怎么用这一百两黄金就由我说了算。这一份仍算你的,但在所有人当中,我要算第一大老板,你们都比我稍稍低那么一点。当然只是名义上的,分红上没有任何不同。你们觉得如何?”叶星落只顾和关度飞举碗痛饮,不耐烦道:“钱都到手了,还这么多废话。快来喝酒,我们一定要将你灌醉,方能出胸中这口怨气。”花浪笑嘻嘻收起牌九,加入了狂饮的行列。等三坛酒见底时,三人酒意上涌,就那么睡去了。午后的阳光照在窗户上,屋内一片光亮。叶星落起床才发现屋中只剩自己一个人了。他下到地上,觉得精神还不错,只是头有点隐隐作痛。除了一阵轻微的奇怪声音,院中也是一片寂静。叶星落推门出去,发现原来是关度飞正在一块石头上磨刀。听到门响,关度飞回头笑道:“星少起来啦?昨天睡得怎么样?”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叶星落觉得很舒服,心情也好起来。他一边向关度飞走去,一边道:“还好。只是头有点疼。”关度飞不在意道:“喝过酒是这样的,你第一次喝酒,当然更会有反应。”叶星落走到他身旁,看着他磨刀,问道:“花子去哪儿了?其他人也都出去了?”关度飞举起手中的刀看了看,又继续磨了起来,随口道:“杨七他们都出去疯去了,小孩子嘛,一刻也呆不住。至于花子,你不用管他。他就是这么神出鬼没的,精神好得很,每天都是第一个起床的。喝过酒也不例外。我起来他已经不在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说着,他又举起刀看了看,这下满意了。站起身来,他试着劈了一刀,空中顿时响起呼啸声。叶星落仔细看看关度飞的刀,虽然刚经他磨过,却仍是很不起眼,刀刃处都有小缺口了。叶星落笑道:“飞飞,你的刀看起来很普通,是出自什么人之手?”关度飞不好意思道:“这只是普通打铁铺的货色,的确不是什么好兵器。不过却又一点比较奇怪。你试试。”说着将钢刀递给叶星落。叶星落接过钢刀,挥了一下,皱眉道:“钢质很差,手工也不好,手感尤其差。你怎么不换把好一点的刀?”关度飞笑道:“刀虽不好,却是我拥有的第一把真正的兵器,也许是用惯了吧,不仅顺手,而且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它好像不仅仅是一把刀,而是一个老朋友一般。我也就不舍得 换了。你难道就一点感觉也没有吗?我上次这样告诉花子,他笑我是神经病。也许真是我感觉错误。”叶星落又挥挥刀,皱眉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刚才我说的手感不好,好像也不仅仅是手感的问题,感觉像是它在排斥我。一把刀居然像有生命一样,这种感觉还真是奇怪。”关度飞兴奋道:“你真的也感觉到了?这么说来不是我的错觉了。你觉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叶星落沉吟道:“这个也许要铸剑大师才能明白。或许这刀并不像它看起来那么普通,有什么秘密也说不定。”关度飞失望道:“要到哪里去找所谓的铸剑大师呢?”叶星落安慰他道:“江湖中藏龙卧虎,能人异士多的是,终会遇到的。反正刀你先用着,说不定不用找铸剑大师,某一天你自己就可发现这个秘密。”两人正聊得开心,院门处忽然闯进一个人来,正是去向不明的花浪。他一阵风般冲到关度飞和叶星落面前,满脸兴奋道:“你们起来就好了。马上跟我去干活。”叶星落和关度飞听得莫名其妙,相顾愕然。第四章 完